范老的嘟哝落在赵岚耳中,顿时令他呆滞起来。

    这锅甩的也太满分了吧,什么时候古代也流行起自由恋爱了。不过,赵岚转念一想,嘴角立时翘起了一抹微笑。

    范老这也算是变相的同意了吧。

    拿起云珠递给他的剑鞘,赵岚仔细打量了一番,将剑缓缓的插进剑鞘。

    剑鞘乃是鲨鱼皮制成的,接缝处没有毛头出现,细密的针脚紧密的将剑鞘的接口处缝合的天衣无缝,剑身入鞘,毫无半点松动感,仿佛天生就是为干将量声订做的一般。

    这是干将第一次插入剑鞘。

    干将本来没有剑鞘,赵岚将它偷过来之后,一直面临着无数的战斗,刺杀。自然也没有为它准备过剑鞘,在他看来,干将作为他的右手剑,只需随时亮剑准备面对来敌便可,何须准备繁琐的剑鞘。

    不过,握住剑身,赵岚将剑旋转了两圈,插进了腰间的腰带中,对着房门处深深一礼,向着自己一直所待的房间走去。

    一下解决了很多事,赵岚的心情似乎也轻松了许多,回到房间的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屋内,范老走进房子后,便站在门边的阴影中,与云珠一起看着门外的赵岚,直到他走进另一座房子中。

    举着小茶壶递到嘴边,范老轻轻“滋”的一声吸了一口茶水,看着身边紧紧注视着赵岚的云珠,略显无奈的叹口气道:“闺女,别看了,再看你头就伸出去了。”

    云珠听到范老的调侃,不由脸微微一红,向后退了一步,随后看着范老,不断的打着手势。

    范老看着云珠不断的挥舞双手,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云珠轻叹道:“此子可不简单啊,老夫暂时还无法摸清楚他的底细。”

    吸了一口茶水,范老摸了摸胡须上的点滴茶水,继续说道:“老夫看到他全身伤口,本以为他是一个好勇斗狠的游侠之辈,但与其交谈之时,老夫却发现他眼神却极其清澈,这样的眼神,老夫活到至今,除了在西夏那李元昊身上见过之外,唯有狄汉臣能与其相比了。”

    “不过,其一为奸佞嗜杀之辈,一为忠心报国之人,吾现在仍在纠结,此子到底该算是这两者哪一种人。”

    但看着面前云珠清秀的脸庞,范老忍不住轻叹一口气,看着外面的大树,口中一副无奈的语气轻声说道:“女大不中留啊,那花和尚一句话,你就整天想着嫁给这个小子。”

    云珠听到范老的话,顿时跺了跺脚,看到范老看着外面一副沧桑的表情,转身便一路小跑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范老看着外面沉默半晌,最后不由轻叹了一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罢了罢了。”

    说完,回身将小茶壶放在房间的桌子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赵岚不知道,云珠姑娘回到房子中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后的阴影里一直在观察着他,不知道范老进房子后与云珠之间的谈话,也不知道,就在前几日他被救回来,正在发高烧脑子烧的迷迷糊糊发癔症的时候,一个和尚来到了这个村子中,一语箴定他与云珠有前生姻缘未尽,当今生来续;更不知道,此刻就在远在千里外的京城,因为他的失踪,那一处豪华的金銮殿中,那位他此身的爹爹,这个国家的最高元首,此刻正因为他的失踪而狂暴无比。

    “啪~”

    一本丹朱色的奏章被赵曙摔在地上,木制的奏章封面砸在石砖铺就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废物,两浙路的安抚司连一些海边肆虐的寇贼都不知擒拿下来,竟然将奏章递到朕这里来,让朕来裁决,那要汝何用,哼!”

    赵曙起身在垂拱殿中烦躁的走动着,左右行走了两圈之后,唤来站在不远处的宦官,低声喝道:“即刻着命,令左卫将军王师约觐见。”

    宦官领命,疾步向外奔走而去,他看得出来现在官家的心情十分暴躁,做事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赵曙挥手斥走宦官,又继续在殿中急躁的走来走去。

    “报,皇城司赵林觐见。”

    正当赵曙刚刚坐到龙椅上,准备继续处理堆叠如山的奏章时,门外的小黄门突兀的祈报。顿时来了精神,对身侧的另一个宦官点了点头。

    宦官会意,走到门边,尖声高喊道:“宣~”

    “臣,赵林拜见官家。”

    一个穿着一身墨色短衣,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农民的青年人走进垂拱殿,对着龙椅之上的赵曙恭敬弯腰一礼。

    “无需多礼,赵林有甚消息,但说无妨。”

    赵曙挥了挥手,示意阶下的赵林直接起身。

    赵林本不姓赵,只因赵曙还未坐上皇帝时,曾任过岳州团练使,认识了这个赵林,见其在侦查上有几分天赋,便将他收入麾下。直到他当上皇帝,便把此人赐了赵姓,安进了皇城司,做了司长。

    赵林起身,从袖中掏出了一副画卷,向前两步,递到了龙案上。随后退到阶下,继续恭敬的说道:“卑下与麾下兄弟们勘察几天,终于从坊间探出了些许消息,在夏至之夜作乱者,乃是一伙自山东而来的行商,做的乃是贩米的生意,只不过自夏至夜后,便人去楼空,丢下一堆粮车便不见踪影。”

    赵曙听到他的诉说,打开了手中的画卷,看着画卷上的几幅人图影,皱眉问道:“此人便是掳走岚儿的罪手?”

    赵林点了点头,随后继续从袖中掏出了两个小型的铁蒺藜,示意身边的宦官拿给赵曙。

    “据属下等人沿着黄河一路向东调查,直至海州境界,终于在岸边的树林中看到了这个。”

    赵曙拿着铁蒺藜,在眼前看了看,随后放在案几上,蹙眉看着阶下立着的赵林,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不知官家可还记得十年前,卑下从火器营中取来的铁西瓜。”赵林抬头看着面前的赵曙,提醒道:“据属下调查,夏至夜,将作监,军器府也遭到了多人洗劫,其中,仁宗陛下特命列为禁品的火蒺藜也被盗走了十七个。”

    赵曙眼睛一缩,反复看着面前的铁蒺藜,看着蒺藜尖峰处沾染的些许暗红血迹,蹙眉问道:“可还有发现?”

    赵林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卑下还发现了林中两座孤坟,不过刨开后,坟内埋葬的并不是墨王殿下,经过验证,已确定是那帮寇贼中人。”

    坐在龙椅上的赵曙放下了手中的铁蒺藜,指头敲了敲桌面,看着阶下的赵林,许久沉默不语,良久后蹙眉问道:“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