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塌了——

    圣堂渐渐地倒塌了。

    被堆得高到需要人抬头仰视的石壁,就像雪崩一般崩塌了,因这个冲击,人工的大地剧烈地摇晃了起来。视野被飞溅的碎片和粉尘所掩盖,建筑物的内侧也变成了混沌的黑暗状态。这是个会让人联想到世界终结的破坏性光景。

    对于这太过突然的崩塌,古城没有在意——

    因为,此时的他、雪菜与纱矢华三人处于这正在崩塌地圣堂外面。

    被耀眼的夕阳照射着,古城不禁移开了视线。接着手持银枪的雪菜与纱矢华在其身边着地了,并不是距离圣堂有多远的地方。空间跳跃的距离最多不会超过两百米。只不过是能勉强逃过会受到圣堂倒塌影响的距离罢了。

    不过,对于几人来説,这个距离已经足够远了!

    “南宫老师(南宫教官)!?”

    雪菜与纱矢华发出了短短的悲鸣声。

    在古城怀里的人,便是南宫那月!但是,拥有着‘空隙之魔女’称号的她,此时却浑身是血,虚弱的仿佛随时会无法支撑住!

    “没事就好!”那月露出个苍白的笑容,“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説完这句话,那月便昏迷了过去。

    “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和你见面呢!第四真祖!”宛如恶魔的声音传到古城的耳里。

    “什么人?”

    随着古城等人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完全崩塌,被暗色的尘烟所包围的古圣堂的废墟,在那儿出现了一座没见过的新建筑物。

    被厚厚的铁壁以及铁丝网所覆盖的军事要塞——不,应该説是监狱吧。

    那月本应守护的圣堂消失了,而那儿正浮现出一座巨大监狱的形貌。

    与原本古色古香且庄严的圣堂相比的话,这个要塞可説是充满了与监狱这个称呼异常相衬的不祥之感。

    但是其全貌,却依然保持着在粉尘中晃动的半实体的形貌,看起来好像至今还在抗拒着从外部而来的入侵者的样子。

    “这是……真正的监狱结界吗……?那,直到刚才为止的建筑物又是什么啊!?”

    雪菜抬头望着威严的要塞的形貌并且对此困惑着。与那月那古色古香且庄严的圣堂相比的话,这个要塞可説是充满了与监狱这个称呼异常相衬的不祥之感。

    “喂喂,古城你知道吗?”

    歪着头,纱矢华疑惑地看着身旁的古城。

    “那是~”

    古城正要解释,但在那瞬间——

    接着,传到混乱着古城、雪菜、纱矢华三人的耳中的,是伴随着金属质地余音的令人恐惧的女音。是活过长久岁月的邪恶魔女的声音。

    “那就是‘监狱结界’的真实面目哦。xiǎo姑娘!”

    声音的主人,正立于要塞巨大的门上。

    那是个长发直到脚边为止的女子。她身上穿着的好像是平安时代女贵族那样的十二单。虽然是华美而繁复的衣装,但是被染上黑白二重色的那个身姿,总觉得像是死神的装束。虽然容貌年轻美丽,但眼珠却是绯红色——是火眼。那温柔地微笑着的眼睛,异于常人地不祥。

    “——庄周与蝴蝶,必有分矣,此之所谓物化……那个空虚的圣堂,监狱结界,就是在南宫那月梦境中时的形貌……”

    火眼的女性向着古城他们咏唱了一节诗句。那是述説梦境与现实的界线暧昧不清的,异乡的古诗。

    所谓的监狱结界,是通过魔术在那月的梦中构筑的假想世界。其形貌会根据目击者的想象而自由变化。因为存在于他人的梦中,所以被囚禁的罪人们是绝对没法从那儿逃脱的。

    正因为如此,它才能作为甚至能够封印最强等级的魔导犯罪者的监狱而被人所畏惧。

    “但是‘空隙的魔女’从永恒的梦中苏醒,因而监狱结界呈现了出来。如果是在同样的世界空间中的话,那么要从那儿逃脱也是轻而易举……的。对吾来説……”

    这么説着,火眼的女性好像很愉快似地笑了。

    “説起来,还要多谢你呢。第四真祖!”

    火眼的女性望着古城,露出一丝抚媚的笑容。

    “混蛋!!!!”古城怒视着女人。“你利用我!!!!”

    没错,此时在他眼前的火眼女性,便是以剑刺伤南宫那月的魔导犯罪者——仙都木阿夜的声音。

    “不是的哦。”阿夜望着古城手指轻轻一挥,“原本吾通过单体生殖所产出的单纯的复制品来逃脱‘监狱结界’,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不需要了!”

    “你説什么,难道説你原本就打算这么做的!?”

    古城望着阿夜,冷声质问道。

    就如同怜悯古城他们一般,阿夜轻轻diǎn了一下头:“只不过是利用工具了哦,不过现在也已经没用了。”

    “你想做什么!?”古城警惕的望着阿夜。

    “当然是……拿回原本属于吾的力量啊!”

    仙都木阿夜举起左手,对准了古城。

    “啊!!!!!!!!”

    顿时古城发出了悲鸣。

    “学长!”

    “古城!?”

    雪菜握住雪霞狼对准阿夜:“你这家伙,对学长做了什么?”

    然而仿佛在回应着雪菜的声音,在虚空之中,一个女孩的身影显现而出。

    那正是——仙都木优麻!

    “优麻?”雪菜惊奇的看着这一幕,无法开口。

    “哦,你不知道吗?”阿夜深意的望了雪菜一眼,“这个女孩,就是我准备用来逃脱‘监狱结界’做出来的人偶哦!”

    “这怎么可能!?”

    仿佛是在怜悯在动摇中的雪菜他们一般,阿夜开口道:““我和这个女孩,是同一个存在——正因如此,连这种事也能做到”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时从优麻的喉咙处迸出了如同杜鹃啼血般的惨叫。

    从她的背后,浮现出了通过魔力而实体化的人形幻影。身着生锈铠甲的无脸骑士。通过契约而被赐予的恶魔的眷属——换句话説,就是魔女的“守护者“。

    那个蓝色的骑士全身,都被黑色血管状的可怖花纹侵蚀了。

    就好像是打算强行夺走优麻对“守护者“的支配权一样——

    “优麻!?”

    “……不会吧……怎么可能……竟然能夺走魔女的‘守护者’……”

    纱矢华和雪菜目瞪口呆,连声音都出现了颤抖。

    仙都木阿夜正通过巨大的魔力以及比魔术更强的血之羁绊,干涉着优麻的“守护者“。而雪菜他们却没有妨碍这个手段。

    “母亲……大人……?”

    从被血浸透的优麻的嘴中,编织出了绝望的声音。

    “你就是优麻的母亲……!?”

    事到如今,雪菜也无法否定这个事实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火焰的女性与优麻有着血缘关系的事,在场的不管是谁都已经理解了。因为她们两人的样子,也实在是太过相似了。

    已经到了除去头发的长度与眼球的颜色的话,就几乎分辨不出来的程度。

    不管是凛然的容貌,还是外表上的年龄。

    仙都木阿夜正通过巨大的魔力以及比魔术更强的血之羁绊,干涉着优麻的“守护者“。

    即使对阿夜进行攻击,那个伤害,也会同等地返还给优麻的吧。所以尽管因痛苦而挣扎着的优麻就在面前,但三人却什么都做不到。

    “你这家伙,给我住手啊!!!”

    不知何时,古城早已站了起来,用手抹掉嘴角的一丝鲜血,怒视着阿夜。

    “不……请你住手……母亲大人……!”

    优麻以微弱的声音恳求道。然而,阿夜仅仅只是望着她,露出了残酷的微笑。

    “我借给你的力量,现在该还给我了——我的女儿啊”

    仙都木阿夜举起了左手。那个瞬间,噼啪,响起了树木开裂一般刺耳的声音,优麻发出了不成声的惨叫。看不见的巨大手腕,就好像是在扯掉xiǎo鸟的翅膀一般,扑哧扑哧地从后仰的优麻背后,啪叽啪叽地扯着某种东西——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被切断的灵力路径上,本来流淌在那儿的魔力如同鲜血一般喷了出来。

    优麻的“守护者”的蓝色铠甲,完全的染成了黑色。

    犹如从锁链中解放的野兽一般,无脸的骑士咆哮着。他的身姿就如同腾起的热气一般摇动着,向阿夜的背后移动过去。仙都木阿夜她完全地夺取了优麻的“守护者”。

    “优麻!”

    如同坏掉的人偶一般被随意丢下,优麻的身体滚倒在了地面上。抱起精疲力竭地横躺着的她,古城呆呆地倒吸了一口气。虽然还勉强保持着呼吸,但是优麻大睁着的瞳孔焦距却没有对准。如同无力的xiǎo孩子一般在害怕着的她,简直与古城所认识的优麻判若两人。

    “你竟然……做出这种事……!”

    雪菜满脸怒气地架起了枪。那银色的枪刃,指向了正悠哉地俯视地面的仙都木阿夜。

    对于身为魔女的优麻来説,“守护者”并不是单纯的使魔或者武器,而是向恶魔献出灵魂的代价。是舍弃身为人类的身份而得到的,自己的一部分。

    “你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啊!”

    即使是在一旁沉默着的纱矢华,此时也不禁握住煌华麟对准了阿夜。

    而仙都木阿夜,就连这个也想要从优麻那儿夺走。从只是为了越狱而制作的道具,甚至连一丁diǎn母爱也没给予的自己女儿那儿夺走。

    “第四真祖,还有狮子王机关的剑巫与舞威媛……你们到底在生什么气?这个女孩是我制作的人偶……啊。要怎么处理都是我的自由吧?”

    阿夜,浮现出了如同真心感到奇怪一般的表情。

    全身血液被如同逆流一般的愤怒所席卷,古城咬紧了牙关。伴随着无法抑制的杀意所散发出来的,是炙热的剧烈魔力波动。

    “……开什么玩笑……!”

    古城,挤出了低沉到极diǎn的声音。如同火焰一般喷出的魔力,缓缓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影子。这是回应着古城的愤怒,第四真祖的眷兽正在苏醒而产生的。

    这一刻,第四真祖的怒火~——完全地暴露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