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和煦的春风吹在身上,带着些微露水的凉意。23us露的颈脖被风一吹,微微有些寒颤。

    我缩了缩脖子,打了两个喷嚏。

    都说二月春风似剪刀,怎么这三月的春风也象刮刀子似的只吹跑了皑皑白雪却暖不了我的心头?山野都绿了,我这心里却是光秃秃的,碜得慌。

    吸吸鼻子,接过一旁妙婵递上的香帕,轻轻擦拭。

    “皇上这几天宿于何处?”懒洋洋地半躺在贵妃椅上,裹着厚厚的皮草,晒着偶尔在云层中露出笑脸的太阳,我漫不经心地含住香兰手上剥好皮的葡萄,边嚼着鲜嫩多汁的果肉,边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静立于身后的清菊立即恭敬地回话:“回娘娘,皇上昨夜临幸初晴宫。”

    ……又是德妃那个吃里扒外的!

    恨恨地嚼着葡萄,把籽吐出,把果肉当那些女人的肉咽下,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满地嘟囔:“谁进贡的葡萄,想酸掉我的大牙啊?回头跟管事嬷嬷说,以后不要再进那个地区的葡萄了!换天山脚下的马奶葡萄和珍珠葡萄!”都说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怎么我吃到嘴的也酸得寒碜。

    栖霞宫的三大宫女面面相觑,清菊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娘娘说的天山——是何处的天山?”

    我一怔,把各国地图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才发现这里的地势与我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时代的地理位置和特征完全不一样,不由得心情郁悴地摆摆手,道:“罢了,我乱说的。”

    清菊也不再答话,只在心里暗暗记下了。

    看她们小心翼翼地侍候,特别是香兰和妙婵,更是谨言慎行,从不多说一个字。原本她们两个是锦绣宫瑾妃娘娘的人,不知为何,林靖宇却把她们指派给我,想来他窝在锦绣宫享清福的时候,这俩丫头是他的得力内助吧!必是把他侍候得贴心舒服了,这才转手送给我。呿,比起宫里调/教过的循规蹈矩的宫女宫侍,我更喜欢自小就跟在身边的娘家带来的丫头!只可惜……静月这混蛋下手太狠了,居然把一心向着自家小姐的元儿给打死了。如若不然,我现在要对付那些棘手的花花草草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臭鲸鱼,敢在封后大典前爬上别的女人的床!居然把我撂在一边!

    阴沉着脸遣退宫女侍从,我唤了小琢上来问话。那小子战战兢兢,一上来就叩拜,对我的景仰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住嘴,”听他说着赞美的言辞,我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替本宫传话给姓蒙的,叫他给家里留个音讯,只需证明他没死绝仍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好好的就成。切记不可透露他仍在宫里当差的信息。”

    小琢一愣,低垂着头沉吟了一会儿才问:“不知娘娘说的,是哪个姓蒙的?”

    我横了他一眼。“你小子吃我的倒是不嘴软!横竖你认识几个姓蒙的厨子?都给我一一报上来!”

    “娘娘息怒!”小琢叩头叩得跟鸡啄米似的,哭丧着脸辩解,“那厨子出去的时候因为借用的是娘娘的名号,再进来时自然是由柳相指使手下安排的,至于他去了哪处又在做什么,奴才实在是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那还有谁会知道?”我气急,对他的办事不利着实恼火。“当初我是怎么交代你的?明明有叫你跟内务府的总管打招呼,礼金财物我也没少给你递下去,你就是这样子给我办事的?吓?你拿我的细软倒也不怕手软了!”

    这一吼,倒是把他的胆色给吓得更是缩回去了,只一昧的低垂着头哭着求饶。

    我挑挑眉,总觉得他的嚎声叫得不真切,雷声大雨点小,于是上前一脚踏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往后一踢——他粹不及防的摔了个四脚朝天,错愕挂在脸上,白净的小脸毫无泪痕。

    我斜睨着他,冷笑,“你倒是给我哭啊!怎么不哭了?嗯?是不是我太仁慈了,你们过的日子太舒适,也晓得当着主子的面耍那些花花肠子了?”我俯低身子,恶狠狠地瞪着他。

    小琢白净的脸皮倏地涨红,又逐渐发白,发青,粉嫩的红唇抖了抖,大概是真的吓着了,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半饷,他才猛然醒悟过来,立时跪爬到我跟前,不住地磕头,撞得地面扣扣作响。很快,粉白的额头就染上了血色,一片通红。

    “这海棠花,还真是娇弱呢~~~~”我故意拖长了语调,伸手扯下身旁花树上的海棠,漫不经心地揉着那嫣红的花瓣,一片一片地扯落下来,掉得满地都是。微风拂过,纷纷扬扬,由我脚前的青石板地面飞起,腾空,飘走,落入一旁的泥地里,静静地等待春雨降临,化作花泥。

    “你看,只要我出手,再娇艳的鲜花还不是得化作春泥,做了牡丹花的养分。”我故作惋惜的低叹一声。“小琢,说吧,你的主子是谁。”

    看他不吱声,我重新回到花树前的贵妃椅上躺下,钻到皮草被子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砸咂嘴。“我最没有耐心猜谜语了。”

    地上跪趴着的那个人,消瘦的身形颤抖得更厉害了。

    “娘娘……奴才,实在是不知道娘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死鸭子嘴硬?那也没有必要留着了。原本看他聪颖,我还有心栽培的。可惜……倒是个忠心的奴才。

    我挥挥手,林靖宇指派给我的两个暗卫立即闪身出来。

    “今天晚上开始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小琢这一回是真的害怕了。

    饶你个狗命!我饶了你,谁来饶我?姑奶奶我都差点被人给害死了!

    无趣地站起来,裹着毛茸茸的被子,我闪身进入室内,坐在桌前生闷气。

    娘的,身边出现细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更是令人作呕!

    死狐狸!有种,别让我揪住你的尾巴!仔细我虐死你!

    正阳宫偏殿,书房。

    听完暗卫的汇报,林靖宇错愕的抬起头。

    “她真的要除掉那个小太监?”

    “是。娘娘吩咐下来了:今天晚上开始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理由?”

    “属下不知。远远的听到他们的对话,约是为了一个厨子。”

    “厨子?”林靖宇微微拧眉。

    说到厨子,他倒是记起来有这么一出——大概半年前柳贵妃因为中毒事件,泄愤打死了蒙小厨子。那是自己安排在御膳房的心腹。莫不是因为这事?可是,人都死了半年了,况且,半年前,那个魂儿还在四处飘荡吧?与此事何干?莫不是……她当时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

    “快快宣贵妃娘娘觐见!”林靖宇焦急地吩咐下去。在封后大典前夕,他不希望再生变故!虽说这几往返于碧泉宫和初晴宫是勤快了些,可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毕竟,玉妃和德妃在朝臣中还是有一定的口碑的!她们的娘家人也算是开国功臣之后,这回后位没有落到这两家女儿的身上,难保两家人不心怀芥蒂,暗中作梗。若是此时柳贵妃出事——不。她绝对不能出事!若真出事了,依她的子,绝对会先拉一大群人垫底!再说了,自从她进入素素的身体之后,一直对外宣称身子抱恙,懒得连栖霞宫的大门都不出,甚至连栖霞宫的宫人都甚少在外头走动,不就是怕出门了被人陷害么?

    眼看着离封后大典也没几天了……

    林靖宇心头突突突的跳着,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在身旁候着的小林子派人传话去了,却在这时,安德海通报:“皇上,德妃娘娘求见!”

    林靖宇一愣,沉声道:“宣!”

    殿门打开,简装打扮的李德芙忧心忡忡地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标准的宫礼由标准的美人儿做起来别有一番风韵,只是,现在的林靖宇无心欣赏。一会儿那个要命的家伙就要来了!这里却还立着一个大美人,能不心急么?她撒泼起来,能上房揭瓦闹个鸡犬不宁!

    “起来吧!不知爱妃今日到此,所为何事?”林靖宇决定长话短说,语气有一丝急切,却又为了掩饰,上前两步拉起她,抓着对方的一双柔荑或轻或重地揉捏着,满脸含笑地看着那娇弱芙蓉的脸蛋,羞得德妃双颊绯红,娇嗔一声:“皇上,这里是书房……”

    林靖宇见好就收,只牵着她的小手走到软榻前,拉着她一块坐下,温和地问:“爱妃,可是有心事?为何如此慌张?”

    “皇上,臣妾有一件事闷在心里,不知当说不当说——”德妃言又止,这招擒故纵的把戏做得可谓是天衣无缝。林靖宇果然急了,声音不由得提高,语速加快,沉声道:“爱妃有话不必闷在心里,说出来,一切有朕替你做主!”其实,他心里很怄火——你倒是说啊!再不说就来不及了!等那个人来了,会没事找事瞎折腾的啊!

    如此想着,又不由在心里长叹一声:果然,这些女人都是自己招来的!相处的时间久了,倒觉得乏味了。

    德妃犹豫着,又是羞涩的咬着下唇又是两只小手使劲的绞着手帕,待表面功夫做足了,这才低垂着小脸儿断断续续地说:

    “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臣妾原本也是不信的。只是有人证和物证,又得知证人将要受到惩处,极有可能丧命,这才不敢相瞒,找皇上来说道说道。”说着,她抬眸,认真地看着皇上的眼睛,透出一股坚定的意志,微启樱唇:

    “前些日子,已经亡故的瑾妃娘娘遇上毒蛇那件事,是贵妃娘娘指使人做的。”

    林靖宇倏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