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今天一天都在做什么?”

    就算被禁足,林靖宇也有他自己的法子与外界联络。这不,到了傍晚,忠心耿耿的魈还是奈不住**急,上门拜见小皇帝,顺便汇报情况了。

    “皇上他在……”忽觉称呼不对,魈微微抬眸瞥了语气焦躁的某人,偏偏那平静的脸上又看不出什么来,暗中思酌一会儿,只得据实以告:

    “她一整日都在陪公主看戏,游园。”

    林靖宇脸色沉了沉,抿抿嘴,居然破天荒的没生气,只问了一句:“哪位公主?”

    “主宾自然是北苑国朱莉亚公主。”

    “主宾?那就是还有陪同的?”

    “北齐国皇太子及太子妃作陪。”

    北齐太子?!

    一想到那个高大威武的男子,林靖宇心头有些不是滋味。他可没有忘记,那个不明来历的魂,与某太子有过亲密接触。就算她不记前尘,可是,前尘并没有抛却她。高建行就是一个例子。他们两人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而高建行,是她恢复记忆的关键。原以为自己迫切希望那个魂能够早日醒起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又有什么亲友,可现在真正有关联的人出现了,自己却又私心的祈盼,魂魂什么都记不起来才好!

    唔——其实,她一天到晚黏住自己,在自己身旁蹭来蹭去的生活也不错。至少,这个什么记忆都没有的家伙满心满脑都是自己,心里不会再装下别人。即便是秦慕容和魈这样出色的人物出现,她也只是迷惑了一下子,却并没有受引诱。她应该是打心里喜欢自己的……

    “……皇上……皇上?”

    魈唤了数声,林靖宇才回过神,心下有些烦恼。

    他居然在想那个家伙?!怎么会?只有一天不见而已……

    魈也很纳闷。原以为皇上会迫不及待地追问对昨儿夜里突状况的处理结果的,这不就是他避开众人前来见他的目的么?没想到,皇上最先关心的居然是那个魂!那么,云妃娘娘的事情——又该如何处理?皇上不再关心了么?

    魈忧心忡忡地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帝王之魂,犹豫着不知是否要把从六王爷那儿盘问出来的事情据实以告。

    林靖宇也现了自己的静默给对方造成的压力,便和缓了脸色,道:“魈有事相告?”

    “是关于对六王爷的处置……”魈顿了顿,等着皇帝接话。

    林靖宇皱眉,心理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既有嫌恶也有不忍,还有一丝淡淡的忧伤。毕竟,林文宇也算是自己一手带大的。虽说两人同日诞生相差不过一个时辰。可是,六弟小时候一直很弱小,时常神志不清,又痴又*,直到自己被立为太子,他才表现得象个正常的少年,却仍保留了一定的孩子心**,时常缠着自己。在他登基继位,所有皇子都分封为王爷之后,六弟才向世人展现了他的**情,时常眠花宿柳,外出游荡彻夜不归,也累得太后一怒之下干脆把他锁在深宫,交给亲信的总管看管。在太后远离皇宫为先皇守灵的这些日子,六弟才算是收敛了些,也不再经常溜出皇宫去喝花酒了,只是那时候自己被朝堂之事困扰,反倒是疏远了他。却没想到,他早已对自己存了不一般的心思……

    “他现在关在哪。”林靖宇有些头疼。一半是被这个事情困扰,一半是因为昨天撞到头的地方还没好全,正一抽一抽的痛着。而且,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这个色胆包天的混账弟弟。总不能一杀了之……

    “皇上下令……咳……”接受到林靖宇飞来的两记眼刀,魈立即改口,“属下是说,她给六王爷喂了软筋散,又命臣用银针封了他的几**位,给扔到祠堂的密室里面壁思过去了。”他不敢说,原本那个胆大妄为的魂是想废了六王爷的武功,再把他驱逐出京城,远迁东北荒漠地区任他自生自灭的。可是……那样做太歹毒了。怎么说六王爷都是太后的亲子,不能随意处置。幸好在他们密审六王爷的时候,一直藏身在房梁上看好戏的魅离觉情况不对,悄悄潜出正阳宫,把秦慕容请了来。大家共同商议了一个晚上,才作出了那样的决断。不得不说,那个魂……真的很歹毒。值得庆幸的是:她只对皇上好。虽说这样的好是建立在损害他人的利益上的,可也无损于她对皇上的忠心……可也忠心得过了头,甚至于更象是一股执念。不知这样的执着,对皇上是好是歹……

    魈小心翼翼地抬眸,悄悄观察林靖宇的脸色。

    林靖宇呆了半饷,才道:“她倒想得周全,还知道要卖太后一个面子,给朕留个回转的余地。”

    不对!那是他们想的周全!那个魂只想把所有对您有企图的人說閱讀,盡在

    都赶走!魈在心里呐喊。

    “朕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个院子?”林靖宇不知他心中所想,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处境。

    “属下不知。”魈惭愧的低头。

    “为何要软禁朕?”这是困扰了他一整天的问题。

    “属下不知。”头点得更低了,魈觉得有些无地自容。皇上的心思他从来不去揣测,可没想到,那个冒牌货的心思却让他揣摩不透。伤脑筋啊……

    林靖宇生气了。“你去跟她说:明日,朕一定要走出这道门!”

    看到主子下了逐客令,魈无奈的起身离去。

    临爬窗的时候回头望了隐在烛火后的那个朦胧的身影一眼,魈微微煽动唇瓣,问:“皇上不想知道静月的事情了么?”

    林靖宇有丝讶然。顿了顿,才道:“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现下莫说找不到静月,即便找到了,也不过是让她谢罪。更何况,对于那日生的事,六王爷的话也不能尽信。一切,太过巧合。”他闭了闭眼,心情有些烦躁。“你走吧。此事不用再提,朕,自有决断。”

    魈悄然离去。

    熄了烛火,站在窗前,看着缓缓下沉的玄月挂在梅树枝头,影影绰绰的在半弯的米色月面上印出一支开了四五岔的寒梅,别有一番景致。年轻的帝王不知在想什么,或是不知该想什么,那如寒星般的眸中,也仅有那支映月的梅,再无其他。

    怎么可能……还会容下其他?

    不管自己如何生气,如何哀伤,如何迁怒他人,那个人……是再也回不来了……

    莫名的,本该悲愤的自己,心头却是一片清明,平静得无一丝波澜。

    时间如白驹过隙,当一切繁华淡去,往日之事如过眼烟云,淡得不再留下一丝痕迹。连曾经的悲痛**绝,也似那流水般,一去不复返。

    原来,自己的情不过如此。

    林靖宇唇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一点不假。

    连着三天,我对朱莉亚公主宠爱有加,游园看戏,赏梅观灯,打雪仗,堆雪人,甚至为了讨好她,不顾魈和秦慕容的反对,决意过两天,大年初十的时候带上她到京城北面的皇宫狩猎场去狩猎。

    为了能给公主留下好印象,学会骑马是必要的。

    初次爬上马背的时候那种别扭劲,引得朱莉亚在一旁哈哈大笑,而随侍一旁的大燕国侍卫和武将们各个脸色黑,恨不得不认识我这个懦弱的皇帝。我心虚得不敢看他们,只好硬着头皮抓紧缰绳,小小声的催马前行。没想到那马通人**,倒是载着我在雪地里慢慢奔跑起来。

    我也很给面子的,没一头从马背上栽倒,想必是我的运动神经还不错,总算是没丢了大燕国的面子。

    在皇家骑兵队长的认真教导下,只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我已经能很好的控制马儿奔跑的度,所以,此次出行,应该不会太艰难。至于能不能射杀到猎物,就不在我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内了。泡妞嘛,玩得高兴就好!想吃烧烤什么的,咱的侍卫队又不是拿来当摆设的!我就不信这帮真正的勇士连个野味都逮不到!

    于是,做好万全的准备,提前两天通知了狩猎场,责令他们清场整顿,我继续跟朱莉亚公主花天酒地,不问政事——反正过年期间全国放假,也不用上朝,有什么事还得憋到正月十五之后。

    很快的,宫里就传出让皇上沉迷了三个月的瑾妃娘娘已经失宠了的传言,据说还被禁了足。而皇上的新宠,极有可能是即将进宫的北苑国公主——朱莉亚。

    各宫妃嫔们一得到这个消息,无不欢欣鼓舞,蠢蠢**动。而后,我在花园里“偶遇”妃子们的次数多了起来。因为朱莉亚在场,我也不好对她们冷淡,结果就演变成我一个人拖着一大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在花园里迤逦前行的壮观场面。只是让大家失望的是:他们的皇帝仍未招任何一位妃子侍寝。

    消息传到太后这里,太后不置一词,只吩咐瑞嬷嬷打点了几样吉祥宝物,赏赐给锦绣宫的瑾妃娘娘,并嘱咐她好好休养生息,来日方长。

    二王爷林瀚宇得知这一情况,眸光深邃了几许。

    “二皇兄,皇上此举,大有讨好北苑国的意味啊!”林思宇叹道,“看来,他对朱莉亚公主,志在必得。”

    “哼。蛮夷之国,岂用我大燕国君刻意讨好!”八王爷林轩宇对哥哥的话不以为意,继续逗弄着新近从宠臣那儿贡献来的雪白鹦鹉。好白的羽毛。好干净清纯!就象那个人一样……可为何他会是国师大人呢?若真俘获了那样的神职人员,会遭天谴的啊!要是他不再担任国师一职就好了。要是能陷害他,让皇上对他产生不信任……

    林轩宇眯了眯那水润的桃花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陷害他……陷害他……

    想到自己即将施行的阴谋诡计,他不由一阵兴奋。

    林瀚宇对这两个心术不用在政事上的弟弟没什么好说的。其实,想要得到北苑国的帮助,并不一定非得把公主娶进门。与使臣们交好,也是很有必要的。况且能说上话的人,却远在北苑国皇宫。看来,待来年开春,自己得密访北苑了……

    关在祠堂密室里的林文宇得到消息的时候,只冷笑一声,继续闭目养神调息,不问窗外事。身上的银针,扎得很深,很痛。却远不及心头的痛楚。

    四皇兄——终于决定放弃那个女人,也放弃自己了么?可是,自己是这么深爱着他。爱得义无反顾。甚至,连原本属于自己的江山都舍弃不要,只为了让他高兴,让他继续如兄长般的关爱自己……

    连这一点卑微的要求,都不被允许么?

    如果……

    如果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结局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难道真的非得登上最高的那个位置,才有可能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掌心里么?包括江山,美人?可如此一来,他一定会恨**我了吧……

    可若不这么做,现在,他必定也已对我恨之入骨!不然,为何都不来看望我,训斥我?

    哪怕是打我揍我,骂我训诫我,或是拿皮鞭抽我,我也是甘之如饴的!求求你……哥哥,不要不理我……

    (我终于看出了,这丫就一受。还是个虐受。飘走正月初十,天光放晴,万里无云,连风都没刮起。

    天子出行,仿佛世间万物都顺了天意,没敢跟我作对。

    吆喝一声,带上不下于三百人的侍卫和随行,旌旗招展的大队人马雄赳赳气昂昂的往京北的皇家狩猎场奔去。

    我骑的那匹全身雪白唯有四肢小腿上染了半点黑色的宝马,是朱莉亚由茫茫大漠带来的雪球,算是嫁妆之一。她座下那匹,自然是她最喜爱的赫拉匹褐色身子四蹄飞雪的小母马。雪球——貌似也是母马,**子很温顺,正适合我驾驭。

    原本是很高兴的一件事情,可是看到身后跟着的一串马车,我不由直叹气。

    这帮该**的女人,也跟来瞎参合个什么劲……

    讨厌的——为何三位王爷和北齐国皇太子也要跟来?!

    而且,一早起床就右眼眼皮跳个不停,我没来由的心慌。

    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今天……不会出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