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踌躇着,底下的臣子们纷纷言表态,开始对我奉迎拍马起来。

    “微臣仰慕皇上,可不是一两载的功夫了。”

    “无怪乎六王爷向皇上讨要墨宝,皇上的字体温润闲雅,秀研飘逸,连张大学士和太傅大人都赞不绝口。臣等,对皇上的墨宝也是景仰已久了!”

    “在皇上还是个孩童时,就颇有大师的风范。当日在小女的闺阁戏耍时,曾留下一幅墨宝,虽只得寥寥数字,却也让臣爱不释手。臣女更是亲自将皇上的墨宝送到字帖画行,用最好的布帛装裱起来,挂在书房里日日膜拜呢!”那山羊胡子大叔说着,一双三角眼笑眯眯地眯向了我,脸上的表情——那个暧昧!

    我汗颜……林靖宇这子!从小就跟女孩子厮混在一起了?别不是他跟小女孩说好要娶她还小手拉钩起誓了吧?

    目光悄悄瞥向他——他正皱着眉头,有些苦恼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可我是谁呀!在皇宫里待了三个月也不是白活的。

    朝他抛个媚眼,唬的他一愣,在他对我呲牙咧嘴前赶紧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看向一脸期待的六王爷,朝他微微颌,笑道:

    “既然众位爱卿都对朕的墨宝仰慕已久,不若——朕就为六王爷的字画题词吧!”

    靠收藏皇帝的真迹来保值升值,这样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就跟买股票的时候抽中了潜力股一样么!莫说是他,换作是我,现在遇上王羲之了我也一样会眼巴巴地缠着他留下墨宝的!

    两位宫侍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朱红色暗纹的玄色长方匣子上前,打开,六王爷林文宇亲自捧起画轴,呈至我面前。

    “皇上,请。”

    话音未落,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二王爷赶紧上前一步,帮忙打开卷轴。

    画面缓缓铺展开,是一幅横轴的水墨风景画。开始显露的是一处小小的亭子,亭中似乎画着两个小人儿,看上去象是远景。亭子下方是波纹似的线条,粗细不一,深浅不均,再就是一团团暗灰色的椭圆形事物在纸面上缓缓铺展开来,看上去象极了随**所画,毫无规则章法可言。再往后有了粉色的点缀,我有些看明白了,这画的是一个荷花池,因为有一艘无人乘坐的小船隐约藏于荷叶中。待最后整张画面打开完毕,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气,甚至于我——也被最后跃于纸面上的那朵妖艳瑰丽的粉红色花朵给震慑住了。

    那是一朵盛开到极致的多层花瓣的荷花。抑或是莲花?对于这两样相近似的植物,我一直分辨不清。只是,这画家也画得太传神了!

    没有用工笔精致的描绘出花瓣的轮廓,只是用深深浅浅的红色粉色去渲染,期间还参杂了些许淡紫色;花蕊是点点的鹅黄、浅黄,和米白色勾勒出来的,带着青葱的浅绿,似乎那一粒粒隐藏在莲蓬中的莲子就要暴胀而出……

    最动人的一笔,是在荷叶下方,荡漾着的湖水中,悠闲自得地游着几尾锦鲤,有两尾正张嘴吐着水沫,似在嘲笑观者的凡心。

    目光继续在画卷上流连,重新扫视画卷的其他地方,意外地现了刚才并未留意到的画面中央、点缀着两只藏身于荷叶下的水鸟,象是交颈的鸳鸯,体态逼真,却又朦朦胧胧的只勾勒出线条,教人看不太真切。

    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半饷,竟然找不到话来說閱讀,盡在

    评论这样一幅佳作。虽说我不擅国画,可是在林靖宇的御书房,墙上挂有几幅名作,一看就知道是大师手笔,气度非凡。他也跟我讲解过这些画作的来历,那些画师的真迹确是难求,每一幅画作几乎都是无价之宝,有些还是大臣们忍痛割爱让女儿带进宫来进献给他的。而他们得到的好处就是:女儿在宫里受的照顾比不献礼的那些要强,至少林靖宇宠幸她们的次数算是比较多的了,妃嫔的级别升得也比较快。比如那个一进宫就受宠的周贵嫔,刚才还冲我挤眉弄眼**我来着……

    我抽抽鼻子。

    林靖宇这臭小鬼,竟然靠女人敛财!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白脸!

    心绪波动间,已有大臣认出了是哪位大家的墨宝,不由低呼出声:

    “这是颜卿的真迹!”

    听他这么说,众人凑近,仔细辨识印鉴,最后一致认同:是颜卿的真迹!

    我盯着画作,舍不得眨眼。

    妈呀!就是那个千金难求一字的当代著名水墨画家兼书法家颜卿?御书房书案西侧墙上挂着一幅牧童放牧图,是林靖宇所拥有的唯一一幅颜卿的真迹!据说,那是玉妃千辛万苦从她老爹书房里偷来的!幸好她老爹是粗鲁的武将,对那些字画书法什么的也不甚上心,不然非得这个不孝女儿不可!

    我画卷,手有些抖。

    “皇上,如何?在这样一幅画作上,臣弟能否恳请留下皇上的墨宝?”

    林文宇那软软糯糯的声线在众人的唏嘘感叹声中显得有些虚无缥缈,却又清晰地传进在座的每一个人耳中。

    “恳请皇上留下墨宝!”

    “请皇上赐字!”

    众口一辞,直熏得我飘飘然。

    我袖子一捋,大手一挥,豪迈地喝了一声:

    “拿笔来!研墨!”

    林靖宇差点没被这一声呐喊给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他稳了稳心神,求助似的看向秦慕容。后者只是好笑地看着他,与他眼光交汇了一瞬,又兴致勃勃地转向那个胆大妄为的冒牌皇帝,脸上挂着欠扁笑容。

    完了,狐狸的兴致也被钩上来了!林靖宇心里暗自叫苦。

    那个笨蛋!不会找借口推辞么!自己的字体自成一派,打小不知练习了多少次,又抛弃了多少传统的书法才总结出来的,哪是她这短短两个月的临摹和描红练得来的!

    真是……急**人了!

    什么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下他是深有体会了!虽说那笨蛋不是真的皇帝,自己也不是太监,可这心情——真xx的糟糕透了!

    他咬咬牙,端了个酒杯,刚想要从位置上站起来,却不料一直安静地坐在他身旁的柳贵妃突然拽住他的衣袖,颤声问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林靖宇被她扯着走不开,只好顿住脚步,复又坐下,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揭穿什么啊?莫非——她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看她身子抖得这么厉害……

    心里一紧,他刚想问话,柳贵妃突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愤恨地说道:“我不会回去的!你也别想回来!看到你这张平凡的嘴脸我就觉得恶心!就算你跟皇上告密,我也不怕了!就算你记得所有的事情,我也会一口咬定是你下的蛊术,是你为了想要接近皇上才做出这种有悖天理的事情!你——“若是皇上知道你的真实面目,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你这个恶毒心肠的女人,肯定会被他抛弃的!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即便是你爹——不,不能让他知道!他绝不能知道这件事……我不会让你们有机会见面的……不会的……”

    柳贵妃全身紧张,一会满脸茫然一会语焉不详地反复说着那几句,林靖宇倒是一点儿也没弄明白她都说了些什么,只是隐约觉得,她一定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正想仔细询问,堂上突然又爆出一阵叫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

    “好词!好画!好字!”

    众人围着我,赞不绝口,一旁有好事者迫不及待地把那幅长十余尺,高两尺余的荷花图拉伸开来,展开在众人眼前,立即有人照着上面的词句念道:

    “水6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话音刚落,众人又大加赞赏一番。

    “好一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知谁高呼了一声,在纷乱的嗡嗡声中,列位臣子们又是对我鞠躬行礼,又是给我斟酒敬酒,不断说着“皇上圣明”,“皇上才思敏捷,曲艺纵横”,“文如锦绣山河,武如磅礴江山”……等等奉承的话语,听得我那个飘飘然,心儿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直接忽略了拍马屁中不尽实的那一部分。老子可不是“武如磅礴江山”的将军,也不是“曲艺纵横”的才子。老子就一皇帝!还是冒牌的!

    呃——好香的酒。

    忍不住打了个酒嗝,眼角余光瞥到林文宇,这厮唇角含笑,正认真地审视着我的字迹。眼看那俊秀的眉头微微颦了一下,我不满地走上前,一把扯过画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大咧咧地对着他笑,十分无赖地说道:

    “这画归朕了。”

    众人倒抽一口气,林文宇脸色有些不好看,笑容僵在了脸上。

    “可是,皇”

    “怎么,朕送你一词,你送朕一幅画,不应该么?”我故意板起脸,有些不高兴地看着他。酒疯啊,谁不会。

    “臣弟不敢。”林文宇识趣地垂眸敛目,朝我作了个揖,不亢不卑地说道,“只是这词就在这画上,教臣弟如何是好?”言下之意:总不能把画撕开,我留下画他带走字吧?

    切!这怎么可能难倒我!撕画?想都别想!

    我爽朗的一笑,豪气地拍拍他的肩,朗声道:“这有何难!你不是想要朕的墨宝么!待朕把这词抄录在纸上,赶明儿给六弟送去!”

    他脸黑了。

    我笑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众人装作若无其事地一哄而散,各归各位,继续饮酒作乐。

    我朝妃子们招招手,周贵嫔美眉大胆地跑到我身侧跟我**。我就着她的粉嫩爪子饮尽杯中酒,吃下她为我剥了皮的葡萄,对众人的侧目置若罔闻,最后竟有些得意忘形,揽过一旁的秦慕容当众调戏,吓得座下近两百名宾客直抽气,我一时间竟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别不是把氧气都抽光了吧?

    我无意识地扯了扯衣领,解开一颗盘扣,一只略微冰冷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阻止了我进一步的无礼举动。

    侧目看去,貌似有些眼熟,没等我凑上去亲“她”,突然觉得脖子一痛,眼前一黑,我华丽丽地晕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