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后再次提及六王爷的婚事的时候,我婉言谢绝了。說閱讀,盡在

    理由很简单——

    “朕舍不得。”

    我头也不抬地继续翻阅奏折,使用着还不太习惯的毛笔,在上面圈圈点点,懒得看那两尊大佛的脸色。

    “可”

    林文宇有些不甘心,仍欲辩解,被我打断了。

    “六弟,若你真心喜欢那女子,就不会让她自己一个人在后宫中挣扎这么久了。”浣衣局啊!几乎是皇宫里最低下的地方,那里的宫人干的活,也只比倒夜香刷马桶强上些许。想起静月那双粗糙的纤瘦小手,白皙的皮肤都起皱了,手心里全是薄茧,摸上去怪渗人的,害得我都不喜欢拉她的小手。林靖宇这家伙倒是无所谓,因为不是他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去关心,可是我关心啊!因为,人家总想找机会偷偷地吃他的豆腐嘛……

    如今他的龙体已叫我看遍摸遍了,可是,我也偶尔想亵渎一下他的魂体啊!只可惜每每看到静月那平凡的脸蛋,我就兴趣索然。倒不如去找柳贵妃的麻烦,在她那里蹭饭吃,以慰劳自己的五脏庙。

    提起柳贵妃,貌似,我很久不上她那儿去了。不知前些日子她爹又跟她说了什么,这几天她倒是安静得很……

    “……皇上……皇上?”

    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把我的思绪从漫无边际中拉了回来。

    “皇上,太后与六王爷走了。”紫苑恭恭敬敬地回道。

    “哦,”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忽然又觉得不对,立即抬眸,诧异地问道:“走了?什么时候走了?我——朕怎么不知道?”

    “皇上没有认可六王爷的婚事,王爷他负气离去,随后太后娘娘嘱咐了几句,也跟着离开了。”紫苑答道。

    天!这茬儿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明明就是刚刚生的事!我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莫非最近用脑太多,心理疲劳,灵体跟龙体暂时分家了,在神游太虚?

    我抬起手,揉了揉额角。

    “朕——有没有吩咐你们送太后出宫门?”刚才我没有表现得太无礼和失态吧?

    “皇上自然是温和有礼的下令送客。”粉黛边收拾茶具边轻快地答话,“只是六王爷面色有些不大好。看来,他也是打从心里喜欢静月姑娘的。”说着,用有些不赞同的眼光看了我一眼,却没接着往下说。

    我知道这丫头的心思,不就是想劝我放手,把静月嫁出去,好笼络六王爷和太后么!紫苑和粉黛一直看不上静月,认为‘她’不但不知礼节,还很没有做为一名宫女的自觉。现在隆恩正盛,‘她’更是目中无人了,紫苑和粉黛心里不是没有怨气。现如今六王爷求婚,她们自然是巴不得静月嫁得越远越好。可

    难啊!

    且不说我摸不透六王爷的心思,仅凭他的片面之词,实在是看不出来他有多喜欢静月。就怕他是奉母命,故意从我这里把静月要走。谁知道最后他们会对静月做些什么不好的事?

    再说了,静月是什么人?是云妃娘娘带进宫的贴身侍女!六王爷身份尊贵,又是如何遇上静月,最后还生了不清不白的关系的?

    我记得,云妃娘娘是江南人氏,静月自然也是从江南带过来的,她们一进京就住在了柳贵妃的姑姑家里。因为柳素素的姑丈林员外,恰好是云妃的表舅,算是沾亲带故,柳素素见着了云月,还得唤她一声表姐。好死不死的,林靖宇这家伙就是通过柳素素认识了云姑娘,最后两人眉来眼去,郎有情妾有意的私定终身,还躲开柳素素,偷偷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就是把生米煮成熟饭。最后我们亲爱的鲸鱼小皇帝一道圣旨,要把云姑娘充实到后宫里,柳素素自然愤慨。以她那骄傲的心理,如何能够忍受心爱的男子与自己的表姐背着自己偷偷爬墙?于是……

    回想起大婚那日,一身红衣的少女手捧黑色骨灰盒嫁给她深爱的男子,偏偏还被冷落在新房,得不到心上人的丝毫关心,还无故遭人嫉恨,受人排斥,从此在这不辨是非的后宫中过着如同被打入冷宫般的生活,前途一片渺茫,我这心里就有些难受。

    为了一条人命,赔上一辈子的幸福,值得么?

    可是,若不让云姑娘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让柳素素日日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爱着别的女子,而自己翘以盼,等待一个月一次的例行恩宠,这才是最残忍的吧……

    心,忽然一阵绞痛。

    为死去的那人,也为活着的这一位。

    ……林靖宇。

    是你的心在痛么?虽然你的灵魂不在这具身体里了,可是,你的身体对我的想法还是有反应的,对么?

    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若不是因为你贪恋美色,云姑娘又怎会死于非命!女人嫉恨起来是疯狂的!臭鲸鱼……

    可是,这阵痛也持续太久了吧……

    我拧着眉,手按在心口的位置,轻轻揉了揉。

    “皇上?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宣太医?”

    正帮我收拾书架的紫苑现了我的不同寻常,担心地问道。

    我摆摆手,“不碍事。休息一会儿就好。”说着,身体缓缓往后靠。紫苑立即放下手上的书本,疾步靠近,把龙椅上的软枕移至我背后,扶着我的手臂让我躺下,斜靠在绵软舒适的棉垫上。

    刚奉上新茶给我的粉黛见状,二话不说,立即放下茶具,又转身出了殿门。不一会儿,她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热水回来放在架子上,用毛巾湿了水,又拧干,轻柔地帮我擦拭额头冒出的汗水。

    我轻轻阖上眼睛。

    ——林靖宇,你果然还是爱着那个死人的。

    我讨厌这样的你。

    与此同时,国师大人的否极殿里,有一个人也是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秦慕容正对照师傅的手札捣鼓着药材,突然看到正在身旁软榻上小憩的那个瘦小的女子以手抚胸,粗重的喘了一口气。

    林靖宇睁开眼,皱眉,没好气地咕囔了一句:“心口痛。”

    秦慕容不当一回事,轻松地说道:“这具身体太弱了,得多吃些补品。要不,什么时候玩完了都不知道。”

    林靖宇一怔,半饷,才出声道:“若是这具身体没了,我会怎么样?”

    秦慕容愣了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秀气的眉毛拧起,挺翘的鼻子皱了皱,他以手撑着下颌,另一手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若是承载灵体的身躯死亡了,灵体会怎么样?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

    一般情况来说,人死后灵魂是要投胎转世的。可是,如今皇帝的身体健在,灵魂完好,以上情况不适用。

    “也许——我们应该找寻另一个能够承载陛下灵体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