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睡得正香,一阵风刮过,把我吹了起来。說閱讀,盡在赶紧睁开眼,就看到皇帝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啪!一本奏折狠狠的甩在地上。我轻飘飘降落到奏折上瞄瞄——

    霍!好家伙,居然是几十位大臣联名上书,一致要求皇帝立柳素素为后!

    柳?该不会是柳贵妃吧?要是立了监国大人的女儿为后,这后宫和天下不就成了他们柳家的了?可怜的皇帝,连自己的妻子人选都由别人安排好了,一点自由都没有,这下可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我怜悯的看了他一眼。

    唔,小鬼正黑着脸,情绪外露。就他这道行,哪斗得过柳相?

    我飘过去,在他头上降落,安抚似的蹭了蹭。

    林靖宇打了个寒颤,觉得身上有些冷,头脑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但是一想到今日早朝上生的事情,他又沉下脸,喝道:“周全!”

    “属下在!”侍卫统领跟了进来。

    “最近老贼那边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自从痛失幺子之后,监国大人深居简出,日日清茶淡饭,不思声色犬马之事,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不过……”

    “不过他背地里仍与他的党羽有瓜葛,对吧?”

    “正是!”

    林靖宇嗤笑道:“哼!他怎么会舍得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儿子没了一个,兵权缺了一角,国师大人正好在此时夜观星象说天有异变,帝王星忽明忽暗前途不堪明了,要朕及早立后!简直是一派胡言!”

    他气呼呼的拍着桌子,越说越激动,“我看,根本就是那老贼买通的!国师大人几十年都没预测过一次,怎么这个时候就预测到朕有大劫要逼朕立后了?朕问他今年会大水否,他说会;问他会有灾难否,他说有;问他如何根治,他说只要朕亲自带着银两去监督河道修整工程即可。这都把我当成什么了?以为咱们朝廷没人?根本就是个只会吹吹捧捧的白胡子老头!真不知父皇拜他为国师究竟为哪般……”

    额滴神呐,拜托,不要嚷嚷那么大声,整个皇宫都听见啦!矜持,要矜持啊!

    我无可奈何的飘出窗外,监视殿宇周围的人。

    转了一圈,现大家都很尽忠职守,没有鬼鬼祟祟偷听了要打小报告的样子。看来,周全当上大内侍卫统领后,把皇帝身边的侍卫都换成了自己的人手,动作可真是够迅的。

    不过,倒是有几个太监想要端茶送水的进来,被侍卫拦住了,他们手中的事物都交由粉黛和紫苑,端到大殿旁的小隔间里,一一用银簪验过,又小心翼翼的品尝,放上那么一刻钟,再拿到蒸笼里加热,之后才端到书房里去。

    真细心啊!如果这个时候皇帝驾崩,那么,最大的受益人是谁?皇帝太小,肯定还没有留下子嗣,不知道他有几个兄弟……

    难怪柳大叔要催皇帝赶快立自家的女儿为后,这样不管哪个妃子先生下皇子,将来皇太后的位置,都是柳小姐稳坐。如果在皇子还小的时候皇帝不幸罹难……后果可想而知,又搞垂帘听政。

    这么说,只要皇帝还没有可以继承皇位的后代,他的性命暂时无虞。但这后宫美女如云,难保皇帝哪天春心大,来个np,想不中奖都难。

    我叹了一口气。

    从这几天了解到的信息,得知现在皇帝的权利基被架空的。

    监国大人在那小子及冠之前,奉先皇手谕代他监理国事。小事皇帝抓,意为让他多加锻炼对政事的参与;大事由监国大人抓,而且最后拍板的也是他,奏折只需象征性的给皇帝过目,然后让皇帝在批复上加盖印鉴即可。这样的生活,跟傀儡有什么区别?而这种傀儡生活,皇帝还要过上三年!谁又能预料到三年后将会出现什么情况?

    我有点理解皇帝的苦恼了。

    被人操纵了数年,如今有了自己的心腹,他自然是希望能够尽快打败对手,夺回属于自己的皇权。那么,他会怎么做呢?

    正想得入迷,院子里有人大声说话,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原来是柳贵妃的丫鬟元儿,提了一个藤制的食盒,硬要往里闯,可是守门的侍卫说什么也不让她通过。

    元儿急了,大声喝道:“这是贵妃娘娘的一片心意!娘娘亲自下厨为皇上熬的人参鸡汤,给皇上补身子用的。你们要是耽误了皇上的用膳时辰,坏了娘娘的好意,这样的罪过,你们担当得起么?”这丫头,总喜欢拿大帽子压人。不过,她还敢送来补品?皇帝这小子如今火气正旺着呢!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谁知,周全安排的跟班不吃她这一套,依然客客气气的拒绝了她要进入殿内面见圣上的请求。

    “皇上有旨,未经准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违者,斩。”

    元儿满脸的不甘,气急败坏的直跺脚。

    怎么可以这样!皇帝不去看望她们家小姐就算了,居然连小姐亲手做的鸡汤,也不肯赏脸接下!这叫她回去如何跟小姐汇报?小姐一定会很难过的。

    正以为元儿会识趣的退下,没想到紫苑却从内殿出来,上前一步,笑吟吟的说道:“元儿妹妹。贵妃娘娘的心意,皇上心领了。只是刚才各个宫的娘娘已经遣人送来膳食,皇上也用过了。烦请妹妹转告贵妃娘娘,今日酉时,皇上将前往栖霞宫与娘娘共进晚膳,请务必做好准备。”

    元儿一听,大喜,立即恭恭敬敬的跟紫苑说了几句体己话,然后满心欢喜的提着食盒往回走,向她的主子报告这一好消息去了。

    我不由暗自揣摩,这小皇帝,究竟想要干什么?按理说,他应该是最痛恨柳家人的,怎么这会儿反倒上门去示好了?

    晚膳时分,皇上果然准时赴约。

    栖霞宫里富丽堂皇,亮堂堂的一片,洋溢着一股暖洋洋的温馨气息。

    真够奢侈的,居然点上了几百支烛火,殿宇的回廊上、屋檐下,也都挂上了精致的宫灯,映得整个宫殿金碧辉煌。这太阳还没下山呢!浪费啊……

    皇帝带着一队侍卫,在太监宫女们的簇拥下进入栖霞宫,柳贵妃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迎接。这也是他们成亲以来,第一次见面。貌似,皇帝很亲切的牵着贵妃娘娘的手进去了,满脸笑意。只是不知这笑中含着几分真情,又有几分虚伪?

    宾主入座,皇帝微微颌,内侍吩咐传膳,底下众人开始忙碌起来。

    柳素素满脸娇羞的为皇帝斟酒、敬酒,脸上一片红云,显现出小女子应有的羞涩和矜持。可是,却又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得意。她一定以为,皇帝迫于朝堂的压力,不得不向她们柳家屈服了吧?可怜的女人,皇帝这是在算计你呢!

    林靖宇看着她,目光中带有一丝犹豫。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只是这样压抑诡异的气氛,让我很是烦躁。于是,离开正殿,我朝厨房溜去,先看看皇宫里的精美菜肴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刚来到传菜间,就看到元儿倒了一点粉末到汤盅里,然后盛上满满的汤水,盖上盖子,跟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银色汤盅并排放在托盘上,小心翼翼的端着,朝主殿走去。

    下药?谋杀?

    我很震惊。

    怎么办?怎么通知皇帝?

    我急得团团转,一路跟在她身后,真想拿东西敲她的脑袋把她打晕。

    正当我束手无策,目光不经意间瞥见走廊拐角处一抹淡粉色的衣袂闪,我立即跟了过去。只见一名栖霞宫的宫女,绕过另一条走道,快步朝主殿走去。

    莫非——她也看到了?

    究竟是谁安排的人,心又向着哪一边?

    我屁颠屁颠的跟着粉衣宫女来到殿堂,从宫人走的侧门进入殿内,她静悄悄的站在柱子旁,垂手而立,没有任何声响,也未惊动任何人。

    高手!我满脸钦佩的看着她。不知她打算怎么做,有没有同伙?

    扫视了一圈,没现其他人对她使眼神或是做手势,我心里不由得疑惑:难道我猜错了?

    不一会儿,元儿端着汤盅从另一个侧门进来了,满脸喜气。

    紫苑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立即侧目,只见刚才我跟踪的那名宫女,快的眨了眨右眼。

    哇!连手势动作都没有!这样根本就不会有人现!

    紫苑接到信号,心下了然,接着目光又逐一扫过站立在大殿内的其他宫女太监,视线在某些人身上停留一会儿,有些却又是匆匆扫过。

    转移敌人视线?紫苑,你太强了!当初我可真是没有看错你!不过,接下来,她打算采取什么行动?

    让我没想到的是,动手的不是紫苑,而是站在皇帝另一侧的粉黛。

    元儿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经过粉黛面前的时候,不知为何脚下一滑,身子往一旁歪去。粉黛立即伸手接住托盘,不动声色的转了半圈,嘴里却声惊呼:“呀——好险。”

    在两名宫女及时搀扶下,元儿惊魂未定的站稳身体。

    柳贵妃朝她不满的瞥了一眼,然后娇笑道:“皇上,您看,这里的宫女们都没有机会见识龙颜,没遇上过这么大的场面,今儿个,这些小蹄子们的腿都在打抖呢!”

    皇帝只是温和的笑笑:“无妨,日后,朕多多走动,她们习惯了就好。”

    闻言,柳贵妃脸上笑开了花,更显娇媚。

    我不由暗叹。这柳小姐,说真的,姿色上乘,只是,她的心思太多,要不是有那样一个权势滔天的爹,估计也不会养成这样骄傲自大的性格,惹来其他美人的怨怼。

    元儿从粉黛手中接过托盘,连声谢谢也没有,就这样神采奕奕的走到餐桌前,亲自为两位主子献上汤品。

    试菜的宫女从每个汤盅里都舀了一勺汤水到自己的碗里,用银针试过,然后姿势优雅的饮用干净。停顿了一会儿,她朝元儿点点头,示意她这道汤品可以贡上了。

    元儿随意挑了一盅献给皇帝,另一个,献给柳贵妃。

    看着两位主子食用过后毫无异状,连粉黛和紫苑也是满脸困惑。

    难道,那些药粉只是普通的汤料?我们都猜错了?

    我无趣的飘出大殿来到屋檐上,坐在一个异兽雕像上,看着满天晚霞,如血一般的残红,又透露着点点诡异的紫色,十分凄美。原来,这就是栖霞宫的由来。在皇宫里呆了几天,别处的殿宇确实是见不到这样独特的景致。

    举目望着天际壮观的景象,似乎一切尘世的隐痛和哀伤,都已被这瑰丽的色彩所抚慰。周围一片寂静祥和,只是,内心深处那份隐隐的异动和不安,一直在提醒我,今天定会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果然,半夜,皇宫里死人了。

    死的不是皇帝,而是柳贵妃。其实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因为,该死的!我现在就是柳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