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华终于承受不住了,大羞啐了一口:“你要再这么不正经,你、你另请高明吧。”

    “你舍得?”

    “就是不舍得,才让你……”刘春华羞恼的跺了一下精致小巧的绣鞋。

    朱寿笑着抬手用小指挠着额头,笑道:“法子我想出来了,不过真要到实施的程度,还有一段准备的路要走。因此保安州的马市必须尽早开起来,这样咱们兵分两路,丫头最终能不能助你男人掌控晋地财富,做大明最风光的女掌柜,就看你的本事了。”

    刘春华冷哼道:“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马市与你算计晋商有什么关联,但你吩咐的,我一定尽全力做好,不给你扯后腿,但是有一点你必须清楚,开设马市,那是要经朝廷许可的,并且一直由朝廷派员驻办。咱大明可从没有过私人开设马市的先例,虽然你身份不同,听你说权势也不小,还有皇上也看重你,可此事非同小可,你有多大把握朝廷能批准你以私人名义开设马市?还有保安州距离宣府太近,鞑子若是利用马市突然侵袭……这后果你想过没有?”

    朱寿淡淡一笑:“把握嘛,我没有一丝把握。更何况这事拿到朝廷,扯皮就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了。”

    “那你还说要开设马市。”刘春华没好气道。

    朱寿微笑道:“因此我就没打算过让朝廷许可,这马市咱们自己开。”

    “自己开?!”刘春华慢慢歪头,怪异的瞧着朱寿,扑哧笑道:“要不是我还有些自信,我还真以为你脑子有毛病呢。不过你这念头实在可笑,没有朝廷许可,谁敢开马市。”

    “我敢。”朱寿微笑道:“至于蒙古鞑子借马市意图不轨的担忧,很没有必要,我的马市又不跟他们做生意,我只是借他们的马而已。”

    “走私?!”刘春华震惊了,彻底明白朱寿所说的马市其实就是抢劫蒙古马匹财物的销赃地,而且是个公开的销赃地。

    好半天,刘春华抬手揉揉发木的额头,苦笑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朱寿微笑道:“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那就只有自己亲自感受一下了。”

    眯着眼抬头看了一眼碧蓝高天云朵间徜徉的昊日,有些郁闷的撇了一下嘴:“我倒是想做梦,可你非把我从床上拽了起来,又让我站院子里晒了半天太阳,心底一片凄凉。”朱寿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院门。

    刘春华急忙跟了上去,依旧怀疑道:“你真有这么大的把握,这个销赃的马市不会招惹什么祸事?”

    朱寿淡淡道:“我看不到有什么祸事。”

    “万一朝廷派官员……”

    “那就看我的心情好不好了,心情好呢,我就让他肿着脸坐轿回去,心情不好,他就只能躺着回去了。”朱寿嘴角绽起一抹冷森的笑意,边说着边拉开院门。

    躲在门外偷听的刘保本险些一头跄进院内,朱寿急忙搀扶住,怪异的看着他,扑哧笑道:“刘老爷不会一直就站在院门口守着吧。”

    刘保本满脸堆笑,抱拳拱手,问道:“不知贤婿什么时候去保安州,老夫也好提前准备。”

    “爹,你怎么能真的在门口……”刘春华想到刚才在院内朱寿对自己说的那些疯话,十有**都让自己的父亲偷听去,羞臊气恼的无地自容,清脆悦耳的声调又拔了起来。

    朱寿急忙拦住,笑着问道:“不知刘老爷要准备什么?”

    刘保本喜笑颜开道:“自然是将家搬到保安州去。”

    “搬家?”刘春华吃惊的看着父亲:“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家去保安州。”

    “真是个傻丫头,贤婿将这么大的生意都交给为父了,为父岂能还守在这破堡子里,要去帮着贤婿打理马市的生意才是。贤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朱寿瞧向神情尴尬的刘春华,脸上浮起玩味的笑意:“刘老爷客气了,不过贤婿这个叫法现在还不合适吧。”

    “合适,太合适了。贤婿都是一家人了,你就不必客气了。”

    刘保本在院门外偷听院内两人的谈话,虽然没有全都听清,但十之**都进了耳朵,知晓自己的女儿和朱寿没有谈崩,说明朱寿对自己说的话不是假话,既然不做妾,那还有什么担心的。

    再者听闻到朱寿说出了要做的大买卖,兴奋的他在院外险些没抽过去,虽然两人的谈话让他觉着似乎有些怪,可又一觉着最担心的事既然没了,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因此这话立时透出了亲密一家人的感觉。

    “什么一家人,爹,你瞎说什么!”刘春华小脸如血,羞恼的嚷道。

    朱寿嘿嘿笑道:“春华小姐这嗓门是想让全堡子的乡亲都听闻到这喜事吗?”

    刘春华醒过神,下意识的抬手捂住嘴,目光心虚的飞快的瞧着空地对面的民居,见没有堡民出来张望,如释重负的暗暗吁了口气。

    朱寿躬身道:“既然岳丈大人再次认可了小婿的身份,小婿就勉为其难接受了。”

    刘保本一愣,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女儿,瞧到自己的女儿羞怒攥着拳头,但却没说话的神情,放下心来。

    他是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只要她不愿意的事,绝对不藏着掖着,憋屈自己,是个立时就发作的主,因此刘保本早就习惯了,不看女儿表情,只要她不出声,家里甭管什么事,是不是针对她,这事都能做。

    朱寿瞧了一眼气鼓鼓的刘春华,微笑道:“刚才岳丈大人所说的要为小婿的生意帮忙,小婿很是感激,不过这买卖我已交给春华小姐了,岳丈大人若有什么想法就跟令爱商谈吧。还有,令爱想去我那坐坐,不知岳丈大人能否应允。”

    刘保本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应该的,是应该去见见,毕竟都是一家人嘛。那你们去,马上要开城门了,老夫去客栈瞧瞧。”

    “岳丈大人慢走。”

    “还是贤婿先请。”

    刘春华实在受不了两人岳丈贤婿的,让她心慌意乱又直起鸡皮疙瘩的喜笑颜开的神情,猛的一跺精致秀美的绣鞋,急匆匆向数米外右侧的民居小道行去。朱寿忙笑着拱手追了上去。

    刘保本站在院门前,抬手捋着唇上修剪齐整的胡须,脸上全是兴奋笑意,此时他并没觉着朱寿的话里有什么含意,将生意交给自己的女儿,那就是交给自己了。

    因为在他心里,压根就没想过朱寿竟然会将生意真的交给自己的女儿,而自己只是个受雇佣的掌柜的。刘保本回身关好门,背负着手,嘴里哼哼着乡野俚曲,满脸笑意的穿民居小道向大车客栈走去。

    “春华妹子,您今儿还真是让我大吃了一惊,跟我说说你那些关于晋商的见识,都是从哪处学来的,真不是从岳丈大人那听来的?”

    朱寿觑着眼瞧着微垂臻首,小脸紧绷的刘春华,知道这丫头真的有些羞恼了,眼珠转动,挑着好听的很温柔的说道。

    刘春华有心不搭理他,可这念头刚用上心头,樱唇就先一步张开,冷哼了一声:“这算什么,我可是做了快三年客栈掌柜的,再加上我爹其他生意我也有份参与,更何况咱们堡子可是进京的必经之路,那些山西行商老客我见得多了,每日在客栈什么样的消息听不着,更何况我还认得字,书也是能看几本的。哼,我虽是乡下丫头,可不是没见识任人欺负的人。”

    朱寿急忙一拍胸脯,正色道:“那是我朱寿的女人那绝对有见识,瞧不起你的人那绝对眼瞎耳聋,我要是知道是谁敢瞧不起我妹子,我一脚踹死他。”

    刘春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又微垂下头,只是嘴角却露出一丝开心的笑意。

    朱寿往前凑了凑,跟刘春华并肩而行,刘春华紧张地往边上躲了躲,羞红着脸,小声道:“让人瞧见,你要再这样疯疯癫癫的,我可回去了。”

    朱寿郁闷的又退回保持了三尺距离,刘春华微抬头瞟了一眼朱寿,笑意又从嘴角浮起,轻声道:“你答应过我的,就不能失信我这小女子,这三年,我可是自由之身。”

    朱寿有气无力道:“你放心,三年我还是能忍受的,但丫头我可警告你,别跟我动不该动的心眼,你可是我的女人,心思可要放正了。”

    “你、你胡说什么,不理你了。”刘春华大羞,急忙加快了速度。

    朱寿抬手托着下巴,欣赏着刘春华修长婀娜的背影,微笑道:“这资本是应该骄傲一些,再加上那精明的小脑袋瓜子,嗯,那就不是人了,活脱一个迷死人的妖精。”

    前边疾行的刘春华突然捂住耳朵,速度更加快了。

    “嘿嘿,这样都能听到,很确定这确实是个妖精。”朱寿嘿嘿笑着,也加快了速度。

    两人急行,直到快到史可朗家院门前,刘春华才放下捂耳的双手,速度慢了下来,微喘粗气瞧着左侧三尺外一脸坏笑的朱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绕过停在院门前的马车,刘春华和朱寿同时停住脚步。

    刘春华吃惊的瞧向朱寿,朱寿则背负手,淡淡的看着跪伏在门前的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