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西边,有一处城郊小院,四四方方的格局分落着俩排厢房,一间竹屋大大方方坐北朝南,堂厅内,有五个人分坐在座椅上。

    “我这位小兄弟,走过南闯过北,郷西那边的事儿他门清,今儿这事有他帮忙,肯定事半功倍。”金钱二,头戴平沿帽一条敞目地金链横挂在胸口处,底下的坠儿镶着一块黄橙橙地玉,他的上衣扣子低挂了一颗,唯恐人家看不到他的金镶玉。

    “先说好了,找人和探墓俩不相误,我们负责探墓,要是需要救人,可得另外加钱,如果有危急情况,你们必须听我们的安排,绝壁不可以擅自行动。”坐在右座下首有个高高壮壮的胖子,此时仰着脸强调着。

    见状,主座旁的一名中年人脸色闪过不喜,正待开口时,左座为首的年轻人先起身鞠手道:“晚辈左单阳,这位是我的发小王袁,他说话直请不要介意。”年轻人左单阳看似二十六七,但无论说话还是举动都有些少年老成,他矜手一笑,“晚辈的父辈在这一行浸淫了许多年,传到这一代都是荒废了不少,只是这鄉西一行,事关祖上遗留下的一些秘密,所以才需要慎重前往。”

    “既然是钱二倾力推荐,自然是闻名不如见面,不过有些话还得说在前头,各位应该知道了吧,前俩批探险队一入鄉西,就都失去了联系,现在都过去半个月了,还是音讯全无,这其中的凶险想必都有了计较,这一出行, 院里还特意调了一队武装小队过来,希望大家可以竭诚相助,事后必有重谢。”傅老教授,也是这一次鄉西考古的总代理人,虽然年过花甲,但红彤地脸庞还昭显着旺盛的精力,颇有些老当益壮的味道。

    “这个自然。”左单阳颌首道,“鄉西地处偏远,那个地方的墓穴多有异族之风,愈是年代久远,越是危险重重,需要多做些准备,所以我们打算先一步出发,购集探墓所用的物品,三天后再到西沙镇集合,可好?”

    西沙镇是临近西部列车所能到达的一个小镇,眼下自己这边的资料还有人员都没有到齐,傅老教授沉吟了片刻回道,“好,三天后西沙镇集合。”

    说罢,三人起身告辞,“叶子,送送客人。”座旁那名中年人也起身,对着屋内整齐文件的小姑娘吩咐道。

    “谢谢。”左单阳温和有礼地致谢道,叶子鲜少看到这般温润如玉的人,一时间脸颊微红,有些羞涩地迎出三人。

    傅老教授还有中年人也一并出了屋檐,他们远眺着几人走出院廊,才返身回到了屋内,一进屋子,中年人忍不住开口道:“这金钱二一副市侩模样,虽说左单阳看上去还不错,可终究年轻,他的发小一看就是粗人一个,就这三个人,值得您这般重视?”

    “钟标啊,你常年待在院里做研究,虽然学历高,但世俗中的事情你还是稚嫩了些,别看金钱二市侩,但能在帝都混出几分名气,肯定有几分能耐,虽然是他推荐,但他们三人中,分明是那个年轻人在做决定,这么看来,这个左单阳能力不小。”傅老教授戴着一副老花眼镜,但从镜片中隐约透着微微光亮。

    虽然傅钟标也在考古研究方面浸淫了许多年,但人情世故方面却远不如早年遍及大江南北的傅老教授,听到他的评论,傅钟标脸色有些讪讪,“总感觉他们不靠谱,再说院里派来了武装队,安全方面不需要担心,没必要让外人来参杂。”

    傅钟标和傅老教授是叔侄,加上他的侄女傅青叶,他们这一家族难得三代同堂共同爱好考古研究学,和自己年轻时闯荡四方后,再沉静下来做学问不同,傅钟标完全是按部就班,凭着一份热情,一毕业就进了学院,二十多年来致力与学术的研究,虽然这一份心性难得可贵,但终究还是染上了几分书呆子习气。

    “鄉西的盗墓贼猖獗,我猜想失联的探险队可能和他们有关系,那个地方社会风气不开化,多有穷山恶水的僻壤,院里来的武装队顶多保卫我们的安全,但对于探险没有太大的帮助,我们这一行,真正缺少像钱二他们这样的老辣子。”

    “好吧,只是时间快过去半个月了,也不知道方教授他们现在是个怎么情况。”说到失联的探险队,傅钟标不由叹道。

    “老方他们经验丰富,估计是一时遇到了困难被绊住脚,凭他们的智慧肯定能化险为夷。”傅老教授心底不是很踏实,他又继续道,“最后一次定位消息是在哪个地方?为了安全起见,把定位仪带上,必须让院里时刻了解到我们的行程。”

    “没问题,回头我让虎子多带点辅助信号的设备,万一方教授被困在信号极差的地方,也能接受到救援讯号。”

    “你想得周到。”这一次救援,虽然可能危险,但傅老教授还是决定带着班底出来,毕竟研究不仅仅只是学问上的,如果没有现实意义上的实践,很难突破固有的探知模式,看到傅钟标的考虑,傅老教授点了点头。

    “就送到这里罢。”穿过绿径悠然地庭院,左单阳几人已经跨过了大门,他回首对着叶子致意道:“几天后还会再见面,现在不必远送。”金钱二还在打量着院里的景观布置,而王袁则站在一旁,像极了左单阳的跟班。

    告辞了傅青叶,几人刚迈出俩步,就瞧见迎面而来的一个人,左单阳眉目一凛,这个人背着一个双肩包,隽秀的五官还留有一分稚气,估摸着还是在读学生,不过从他眼中不经意闪过的审视看来,这人明显不能光凭外貌取人,把他当作一名涉世未深的学生,这是左单阳独特的度人眼光,三教九流,他见识得人太多,看人的视角也有所不同,从大观到细微之处,往往能一目了然,之所以能在这一行混迹这么久,他的这一份眼力立功不小。

    路凡从三人身侧走过,他注意到途经的三个人,路凡不喜欢直接式的打量,而是注重于暗自地观察,右边一人带着一条金链,虽然看似聚精会神地在观察园内景物,但他只扫了一眼,就明显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微妙反应,左边一个高壮的胖子,路凡注意到其腰间裹住的凸出,像是一件特别的防身武器,可惜没能看到里面地模样,而中间的人,路凡看不大清楚,只是注意到了其胸口中,隐约有一点光芒闪过,像极了玉石反光。

    “怎么看?”金钱二饶有兴趣地看向左单阳。

    左单阳单手扶住胸口处一处凸起,他颦眉一皱,“不好说。”他停了一下,脑袋中似乎在思索什么,又补充了一局,“不简单。”

    “哦?”金钱二眉角一挑,“连你都说不准?”

    “得多接触几次才能把握,这人眼里有些东西,很难说。”说实话,左单阳很少有一眼看不透的人,但方才经过的这个年轻人,真真实实让他说不准,行走摆动之间看似稳稳当当,但脚步间隐约透着雷厉风行之势,说明这个人果断,不喜拖泥带水,但眼神却暗自打量,举止间像在防备什么,相当矛盾的一个人。

    “哦。”其实金钱二也不是对路凡有多大地兴趣,只是习惯使然,探究眼力,有时候就好比磨练技艺,像他们这种人,看好某样东西,往往意味着数不尽地资源脉络,“诶,听说这一次斗可有点邪门,接连俩班人马出动,一进鄉西却连个屁都没响,打水漂还有个波,这前前后后几十个人,就这样没了踪影,你们看这一躺烫不烫手。”

    “有我这辟阴刺,还有阳儿出手,怕个什么劲。”王袁拍了拍腰间的东西。

    “多些准备总没错,这回得悠着点,鄉西的斗很棘手,陷阱多,特别是你们,这回到了地方别顺东西。”左单阳嘱咐道。

    “阳儿,这墓穴东西那么多,少个一俩件肯定没人发现,再说了,倒斗的不倒点东西,传出去多不好听啊。”王袁和左单阳从光腚子就认识,可以说同穿一条裤子,他说话不喜欢弯弯绕绕,对着左单阳更是有什么说什么。

    “那是,钱这东西谁也不嫌多,还是顺道了好东西,我还可以给你们个好价钱。”说道好东西,金钱二俩眼就开始发光。

    “既然教授他们是考古,那就不准顺东西,尤其是你,胖子。”左单阳斩钉截铁,王袁其实不胖,只是身材高大,所以有种让人感觉以为是胖子的错觉,不过小时候很胖,这么些年,左单阳也叫习惯了。

    看着左单阳眼中的厉色,金钱二也有了些警惕之心,不比这俩人的兄弟情谊,他金钱二只是和他们有利益挂钩,谈不上多大交情,有些事情不好明说,只能心下留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