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宇宙的每个角落,都知晓了魔神龙渊归来的消息,一时间,龙渊成为了所有人讨论的对象,四十年的时间,不仅没能淡化人们对于龙渊的怨恨,反而还有所增加。白云军团的强势统治,人们把责任全部归咎于龙渊,若不是他发动全面战争,白云军团怎能坐收渔翁之利?但也有人暗中猜测宇宙战争本就是个局,龙渊也只是其中的一个棋子罢了,从白云军团出现的时机和地点就可以看出端倪,但这样的想法毕竟少数,因为当年的诸多事情只有龙渊等少数人知道。

    而令人奇怪的是,也有传言说龙渊受了重伤,命不久矣。这个消息虽然让人半信半疑,但是也让不少人跃跃欲试。

    龙渊看着脚下昏迷过去的偷袭者,终于决定带上面具,如此接连不断地偷袭,实在耽误了龙渊太多时间,而现在,对于哈桑,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比珍贵。

    那一颗白色的星球,完完全全的白,如此突出,如此鲜明,在众多星球中独具一格,龙渊遥遥凝望,看着手中的冰雪之心,沉痛的回忆终于袭上心头。

    如果有再一次的选择,我宁愿死也不愿这么做,但可惜,没有重来的机会。

    我到寒云星,本就为寻找冰雪之心而来,当我遇见她――冰儿,我的冰儿,我感激上天,她给予我此生最大的快乐,但是上天给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我不能拥有冰雪之心,它是冰儿最重要的东西,凭借它,冰儿才具备控制冰雪等一些能力。

    我极度渴望和冰儿在一起,但是另一边,我又极度想要拥有冰雪之心,对于力量的渴望,已经达到了一种病态的掠夺。某个片刻,我会抛弃魔神诀,但下一刻,我又生出恶念。两种想法不断折磨着我,摧毁了我短暂的快乐,单纯的冰儿没有察觉我的忧愁,就在那日,她将冰雪之心悬挂在白色的天花板上,就在那日,天平随着我目光的注视一点一点地倾斜。

    深夜,月光透过晶莹的玻璃,闯入我们的房间,在墙壁上摇曳着,在这片淡淡的月光下,白色的地板白晃晃一片。

    冰儿安静地在我身旁躺着,双手蜷缩在胸前,白皙的脸庞是如此得安详,如初生的婴儿一般,令人沉醉。

    我没有睡着,冰雪之心散发出的白色气息流离着,吸引着我的目光,我紧紧握着右手,只要我一伸手,就可以得到它,得到我想拥有的力量――对于当初的我而言,冰雪之心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

    在那一点一点流逝的时间里,月光证明着我的罪恶,我想叫醒冰儿,让她阻止我,我的嘴张着,但无法发出半点声音,我惊恐着,同样兴奋着,看着自己的右手一点一点地伸上去,将那冰雪之心握在手中。

    我逃离,极尽愚蠢,我盗走了我心爱女人的宝物,疯狂地逃窜,冰雪城堡在我的身后轰然倒塌,无数的雪花如灰尘般滚滚散开,在那无尽的白色中,我看见那张精致的脸庞,还有一双瞪大的双眼,难以置信也难以理解的目光,在那一刻,我仿佛看见哈桑,我紧紧地抓着冰雪之心,奋力地逃离,一如当初。

    “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不断地告诉自己,越飞越远,将无尽的雪花抛在身后,一同抛弃的,还有同冰儿在一起的温柔岁月,以及一颗被我伤害得支离破碎的冰冷的心。

    龙渊一踏进这白茫茫一片的寒云星,冷风便吹得龙渊的皮袍猎猎作响。

    龙渊环视一圈,没有树木,没有花草,没有房屋,有的只是无尽的苍白,还有肆虐的暴风雪。

    龙渊取出冰笛,悠扬的声音向着远方飘荡开去,这么多年过去,连龙渊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还能熟练地吹奏出来,他记得这个曲子叫《长相思》,是冰儿最喜欢的曲子。因为她喜欢它的故事,曲子分为四部分,分别为相识、相爱、相离和相聚,讲的是一对男女从相识到相爱,又因为世人的反对而分离,最后重逢的凄美故事。

    曲子进入第二阶段,渐渐变得欢快起来,穿透过层层叠叠的风雪,一直飘向风雪的深处。

    龙渊的周遭忽然起了变化,无数的雪花快速地聚在一起,慢慢地变成了一头巨大的白熊。

    龙渊没有理会,继续吹奏着,到了第三部分,曲子忽然变得急促,仿佛遇见十分危急的时刻。

    巨大的白熊继续吸收着纷飞而来的雪花,仿佛就是一只真正的白熊,站立着,向龙渊咆哮,紧接着白熊飞奔而来,气势汹汹,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龙渊闭着双眼,似乎毫无察觉,眼看那巨大的熊掌携带着凌厉的冰封之力向着龙渊拍落下来,那急促的笛声,忽然瞬间缓慢了下来――曲子到了第四部分。

    缓慢而悠扬的笛声仍在继续,那巨大的熊掌没有拍落下来,在半空散落成无数的雪花,随着笛声飘向两边,风雪也渐渐地停了下来。

    一曲终了,龙渊向着慢慢清晰出来的前方行进,雪花在他两边飞舞着,一如从前。

    苍茫渐渐退去,一袭白色的身影在雪花中翩翩起舞。

    “冰儿。”龙渊轻声唤着。

    那白色的身影恍若未闻,仍旧缓慢地跳着舞,跳着很多年前龙渊教的舞蹈。

    龙渊慢慢地靠近,注视着跳动的背影,一如当初,她的身姿仍然美丽,没有改变。

    可是下一刻,冰儿转过了头,露出了那本应该精致无双的脸庞,本应该是那样的,但此刻,那张脸,却是一张冰脸,由冰块拼凑出来的脸。

    龙渊这才发现,不仅是冰儿的脸,她的手,她的脚,她全身都变成了冰。

    “我漂亮吗?”冰儿笑着,一道长长的碎痕在嘴巴和耳朵中挤压出现,“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了?你不是一直说我是全宇宙最漂亮的人吗?”冰儿直视着龙渊的眼睛。

    “冰儿。”龙渊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是冰雪之心的缘故吗?我把它带来了。”

    冰儿望着龙渊取出的冰雪之心,忽然笑了,“冰雪之心?呵呵呵……你以为这对我很重要?那是我骗你的,我开玩笑的。”冰儿的脸上忽然又愤怒起来,细碎的晶块从脸上的裂口中掉落出来,“但是你当了真,但是你当了真!”

    说完她手中一挥,无数的冰雪之心从远处飞过来,堆满在地,“你不是想要吗?都拿去啊,都拿去啊!”

    冰儿咆哮着,怨恨地看向龙渊,但是片刻,脸上又显露出哀伤之情,“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我都在等着你回来,我幻想着,有一天你会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这只是个玩笑,然后我会哭泣着紧紧地抱着你,紧紧地抱着你。但是一天一天过去了,你没有再回来。”

    “你没有再回来。”冰儿摇着头,话锋一转,怨恨地看着龙渊,“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石头就夺走了我心爱的男人,于是我出去找他,我不停地找,不停地找。”

    “可是。”冰儿痛苦地捂着脸,“这宇宙太大了,我找不到你,我问他们,龙渊在哪,我的夫君在哪,那些人说跟着他们,就能找到我的夫君,但是,他们骗了我,他们眼中的贪婪出卖了他们,第一次,我杀人了,我的气息把他们变成了冰块。再然后,一个又一个,同样的方式死在我的手上,原来宇宙的臭男人是这样得多,但是为了找到我的夫君,我还是不断地问,不断地找下去。”

    “终于。”冰儿又望向龙渊,“终于有一天,我看见了他,在很多很多人里,我看见了他,我欢欣鼓舞地奔向他,但是下一刻我又停了下来,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我的夫君他拿着这么一颗石头,套在一串闪闪发光的项链上,向着一个女人求婚,他在台上对着那个女人柔情蜜意,那熟悉的话语真让我恶心,你怎么能那么坦然地对着另一个女人说着同样的话呢?”

    “我恨,我不会放弃,那个魔界的女人,我要找到她,向她要回我最深爱的夫君。但是我打不过那个该死的老家伙,他一掌打败了我,将我变成了如今这副摸样。”

    冰儿哈哈大笑,“讽刺的是,之后再也没有人来骚扰我了,但是有一天有人告诉我,魔神龙渊是个怎样的人,他做过的那些事,三天三夜也数不过来,但那些事情,每一件都要恶毒十倍百倍。而现在,我是否应该叫你,战争之王,魔神龙渊?”

    龙渊面如死灰,终于支撑不住,双腿“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上,双手也艰难地按着地面,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地呼吸着。

    冰儿缓缓地走到他前面,在他耳边轻声道:“前几日我见过你妻子了,很漂亮,不过你最好跟她说一声,下次别再鬼鬼祟祟,以为我没有察觉吗?而现在,你想干什么?我这里还有什么可以让你偷取的东西吗?你不妨说说,也许我看在当初床笫之欢的面子上,会帮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