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寂寞青年

    说了半天,叶冲只感到身边好像少了点什么?嗯?是什么?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对啊!是筑玉姐姐不在!这几天功夫他们可是天天缠在一起的。嗯,今天怎么回事?她竟然没来。便开口问道:“大哥,筑玉姐姐呢?”童筑礼顺口道:“筑玉的夫婿回来了,中午便接了他回去。”

    叶冲脑子轰的一声,双眼一阵发黑,心情顿时沉重起来。童筑礼见他脸上变色,忙关切地问候,叶冲只推说是酒喝多了,闷闷不乐地回到房中,倒头便睡着了。

    等叶冲醒来,外面已是静悄悄的一片,天黑黑的也不知多少点了,叶冲呆呆地坐在床上,满脑子尽是童筑玉那俏丽的身影,以及那似嗔似喜的娇美面容,可现在佳人近在身边,却如天涯相隔……他几乎忘了她已是人家的妻子,在心中叶冲早已把她当作是自己的老婆了。

    现实摆在眼前,叶冲越想越难过,几乎便要潸然泪下了。前世未经历的恋爱,只盼今生能得以补偿,可惜还未开始却又不得不结束了。

    叶冲饥肠辘辘,厅中传来阵阵饭菜香味,桌上蒸笼里正盖着不知热了几次的饭菜,叶冲叹了口气,心道:“没了筑玉姐姐,我饿死算了。”愁肠百结,叶冲苦思无解。他肚子虽空却毫无食欲。

    可那饭菜香味总是不经意地窜进他的鼻孔,令他更是苦恼,他干脆推开后窗,四月的天气还微微传来阵阵凉意,他深深地呼了口气,烦闷之下,干脆跳出窗外,在庭院的竹影树荫中徘徊起来,他现在心灵脆弱得很,根本就不想见人。

    不远处一队卫兵例行巡逻过来,叶冲便折进树荫下的假山后躲藏起来,待他们走远,他沿着不远处的高墙缓缓行着。这里安静得很,只有隔着很远的几根柱子上面高高挂着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线,叶冲有心躲闪,倒是没人发现。

    行了小半圈,前面远远的一队卫士又巡了过来,这一边树木不密,怪石不高,还真无法藏身,叶冲目光游移,却见旁边围墙壁有一个小洞,此时已崩了一个小口,应可容纳一个人出入,应该是狗洞吧?叶冲此时心情沮丧,感觉是连狗都不如,钻个狗洞也不会难为情,便毫不犹豫地跳了过去,扑向那洞洞。

    钻出墙外,却是一段土路,静悄悄的四周没有人迹,反倒是听到一阵水声,眼中却在丛林中瞥见月色下的河水波光鳞鳞。应是什么叫五丈河的河岸了。

    叶冲沿着土路慢慢走去,脸上毫无表情,脑子却是一塌糊涂。微微的江风,闪烁的渔火,月色下的景色好不迷人,叶冲却感觉是一片混沌。也不知行了多久,渐渐上了一座宽大的堤坝,人迹已经可以见到不少了,河堤上还摆着不少的摊挡,吆喝声时不时传来,又不少人成群结队,又或是成双成对走着、笑着、吃着,喁喁细语,或亲密接触,只看得叶冲满不是滋味。

    他干脆折入一条堤坝下的小路,这里杨柳依依,四月春风似剪刀……不知是那个鸟诗人写的,还真是枝条拂面,柳香扑鼻。

    这里静磕一片,小小的石板路,在月色中安静地延伸着,石路下两米多便是波光鳞鳞的五丈河河水,水流平稳,静静流淌,伴着虫蛙鸣叫,更显寂静。

    叶冲哀着声叹着气,做着失恋人的该做的事情。又不知行了多长时间,寂静的环境,渐渐让他的心情平复了一些。这条小路是大堤下的类似观光的线路,晚上基本上是没人的。叶冲又走了一段,眼见这条小路幽深不知处,心情平静下来后,便感觉到此处有点阴森森的,他吐了一口气,身上打个哆嗦,便动了打道回府的心思。

    不料此时却听前面二三十米处有响动声传了过来,似乎有人发出哼哼的响声,又见到那茂密的柳树一阵阵的颤动着……叶冲第一时间自然而然地往着那方面去想了,当然这在他的那个年代可是见惯不惯了,尤其是大学时代,经常会在树林中草堆里看见树在颤草在动,还传出阵阵的惊叹……运气好的甚至还能见到草堆露出一只或半只白雪雪的“咸猪腿”……

    叶冲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暗骂:“奶奶的,这是什么年代啊?古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开放了?打野战啊?我操!”他是失恋得灰不溜秋,黯然**,苦恼得感觉连狗都不如。那边的狗男女倒好,热闹得如火如荼,干劲冲天,居然还哼个不停。

    叶冲恼怒之下,嘴里喃喃:“浸你猪笼……浸你猪笼……”脚尖却是忍不住地惦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朝那响声处挪去,这可是大学时候养成的习惯……走前几步,他便感觉到那“音响”似乎和以前听到的有所不同,反而像是……

    他心里一紧,放低脚步,悄悄地掩了过去。借着月色,却见不远处,有三个人影,正牢牢把一个人按在岸边的一张石凳上,嘴里低声威胁着,数手数脚却在那人身上上下而求索。叶冲一看就明白,敢情不是那回事,而是三个小毛贼在打劫。

    他有点失望,很快就化成了怒气,只想:“他奶奶的,老子刚失恋,你们就打劫,这还了得。正好找你们来撒撒气!”至于他失恋和人家打劫有什么联系,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叶冲借着茂密的柳枝掩护,悄悄地逼近几步,却听一人在低声骂道:“这小贼什么都没有……”另一个就叹气道:“操!白忙活了……”又一个道:“他奶奶的,这小子居然不带钱,娘的,扔河里去!凉快凉快!省得下次出来不带钱!”一个低声道:“出了人命怎么办?”一个道:“嗯,那面水浅,保管死不了。”

    石凳上的那人哼哼有声,嘴上却给人用手牢牢按住,他还是拚命挣扎,一贼人锤了他几拳低喝道:“臭小子,你闹什么,只是让你长长记性。你再乱来,惹恼你大爷,就扔你到河中心去淹死你。”

    叶冲慢慢驱近,猛地跳了出来,学着香港电影中警察模样,大喝道:“差人!别动……”叫人别动,他却急步向前,一拳就对着一人的背影狠狠擂了过去。那人惨叫一声,向前跌去,正好扑到另外一人的身上,两人滚作一团。第三个吓了一大跳,嗷的一声,远远跳了开去。

    叶冲也不管他们,一把拉起尚在石凳上呆若木鸡的那人,一把拖了起来,说道:“走!”扯了便往后飞奔。那人惊魂未定,机械地跟着他跑着。

    那三个小贼回过神来,勃然大怒,拔步狂追上来。叶冲拉着的那个人,显然不是什么运动健将,脚步浮浮,跑也跑不快,倒是呼吸挺急促的。那三个小贼身手倒是灵活得很,很快就追近了。

    叶冲一早就看清那三个小贼身形都比较矮小,心里也不太害怕,所以也没放声大叫,他拉了那人急步窜出数步,来一一处拐角,他身子一侧,把那人往前一扯,他自己躲到一棵柳树下。三个小贼闷声不响地追着,却也没留意叶冲的动向。

    叶冲待他们跑过,突然从最后一人身后窜出,朝着他的后背,重重一推,那小贼立脚不住,嗥叫一声,滚落一米多高的河边沙坝上。前面两人听到响动,急忙停步,只是中间小贼速度快了一些,立脚不住,追了前面那小贼的屁股尾,噗的一响,两人又撞在一快,虽然没倒地,但也是东倒西歪。后面那小贼身手倒也了得,一把搂住旁边一棵柳树干,稳住了身子。

    叶冲却适时冲了过去,对着那人哇的一声,那贼啊的一响,自然而然的伸手要打,谁知他的身形未稳,咚的一声,便掉进下面沙滩上。前面那贼眼见两个同伴落水,叶冲又气势汹汹的,惊恐之下,啊的一声,化被动为主动从旁边跳了下去。

    叶冲也不管他们,拉了那人道:“这位兄弟,我们走吧。”月色下朦胧中,叶冲见那人皂衣皂袍,一身的黑,显得肌肤白雪雪的,年纪应该不大,轮廓还算清晰,应是一个漂亮的人儿。

    此时大事已定,叶冲心里放松,鼻子中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嗯,这小子涂香水的呀?咦,不会是女扮男装的吧?我这不是英雄救美吗?按照文学套路,接下来便是在她幽怨的眼神中互诉衷情,私订终身,然后她便要死要活的要嫁自己……

    叶冲心里突然一省,暗道:“不行,我心中只有筑玉姐姐,断不能那么快就移情别恋……”他心中意淫着。这时那“美人”开口轻声道:“多谢……”很清脆、很厮文,不过是标准男中音,如假包换,确是男人。叶冲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再去思考怎样大气鼎然地拒绝“美人”的青睐了。但不知怎么的,心中还是有些失落感觉。

    叶冲道:“没事啦,咱们走吧。”领着那喷香水的男人朝前走去,同时心中有点不屑:“男人老狗的,喷什么香水,嗯,好像不是什么香水,这时代有香水吗?莫明其妙。嗯,这小子一个人来到这个偏僻地方,难道也失恋了?那可是天涯沦落人哟……”

    他有点好奇,边走边问:“我说兄弟,那么晚了,你一个人到这儿干吗?”那人脚步忽止,却是不答话。叶冲回头道:“伤心人自有伤心处,兄弟,我不问你了。嗯,这里阴森森的,咱们先上去再说吧,省得那三个小贼又追来。”那人果然有点害怕,惊恐地朝后面看了一眼,脚步却往前移,靠向叶冲。

    又是一阵香味扑鼻,此番叶冲有备而来,细一品味,发现这种香味应该是富贵人家常用的香囊香料,不是香水。不过这香料,在这个时代可是标准的奢侈品呀,看来这小子肯定是非富即贵!嗯,肯定是富贵人家的小孩和家里闹别扭,跑到这儿反思来了。

    看着他那副瘦弱身材,在风中微微抖动着,好一副楚楚可怜模样,叶冲竟然起了一种类似添犊的心理,他便拉起那人的手道:“兄弟,有我呢,不用怕!走!”那人竟然也不挣扎,顺从地跟着他。

    行了不远,便有石梯可上大堤,上面靠河边有一条小街,不少店铺还在热火朝天地在做着生意。叶冲拉了那人上到河堤,总算看清了这人模样,却是一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白白净净,厮厮文文,表情有点腼腆,像个乖乖的邻家男孩。身上衣裳虽然是黑不溜秋的,但那面料却是顶级绸缎,显示着年轻人的身份不凡。

    叶冲对他颇有好感,油然生起保护他的感觉。他道:“兄弟,没事了,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吧。”那年轻人偷偷地打量他几眼,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我……不想回去……”叶冲道:“和家里闹别扭了?嗯,行,就先别回去,陪我吃点东西吧。”折腾半天,他才想起自己因为失恋,绝食一餐了。闻着空气中那大饼的香味,还真有饥饿的感觉。那年轻人低着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