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糊涂结义

    叶冲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书房的长椅上,童筑玉和书稿都不在了,他出了门,自然有下人殷勤服侍,一问才知童筑玉尚未起来,童筑礼去了后花园。

    叶冲伸了伸懒腰,百无聊赖之下,心血便来潮了。这汴京他还没好好看过呢,现在时间尚早,不如……听说那大相国寺附近最是热闹,嗯,对了,不知那鲁智深到了庙里没有?要是在的话,那可就好了。他一阵冲动,当下便与门卫说了声,问了道路,便出门去了。

    叶冲信步在汴京街头漫行着,大约花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大相国寺附近,这里的光景却让他吃了一惊。即使他是九百余年后的人,看惯了繁华,但此时也是目瞪口呆的,心中惊叹:“这可是五一或是十一在旅游景区才能看到的景象呀!奶奶的,一大早的就那么多人?”现在的时间大约也就是后世的上午八点多些罢了,谁想在这儿却已是人挤人了。

    叶冲摇摇头,缓缓地行了过去。不远处,只见一座巍峨的金光灿灿的大寺院坐镇中央,寺前是一个诺大的广场,广场四周尽是横街小巷,纵横交错,街道上商铺林立,这个时代的商品那是应有尽有,一点也不输于现代大城市中的商业步行街的繁华。此日正是大宋朝的“公休”日,只见满眼尽是人,一堆堆一丛丛,各阶层的人都有,有官员有士子,有游民,也有畏缩的初进城的人,除了服饰,跟现代大城市还真没什么样两样。

    叶冲暗自赞叹:“这几百年前就繁荣如此,咱汉人还真不是盖的。”叶冲一路观赏,本想进寺里面去参观的,但奈何人太多,要挤进去还真的要费一番功夫才行,叶冲可就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当下便打了退堂鼓,只在周边游荡。但这儿除了人还是人,叶冲渐生烦意,只拣人少的地方走,他发现沿着寺院的红墙一边人迹反而少,便沿着红墙一路行了过去。

    从外表上看,这大相国寺还真不是盖的,占地恐怕有十余亩,单这外面的围墙就不下两公里,叶冲心道:“放在现代,那些房地产商只怕争这块地都要打个头破血流的。”给人群一路压迫,叶冲一路行了下去,走出四五百米,已到了集市的外围,一条小河打寺院的东面蜿蜒而过,堤坝是经过修整的,两旁杨柳依依,青翠可人。此时人迹倒是不多,只不过有几群文人士子在做着酸诗,谈论着腐文罢了。

    这种环境叶冲倒是喜欢,便一路行过去,不久便来到了大相国寺的后院,这儿地势稍低,离着寺院的围墙不下十米,中间是杂草矮林,显得有些破败,比之院前的光鲜那就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叶冲心里一动:“水浒上说的那鲁智深初来大相国寺之时便是主理后院的菜园,不会是在上面吧?”他好奇心顿起,瞅着周围没人留意,便悄悄折入矮林中,找路向上爬去。

    这儿地势平缓,倒也不难攀登。爬到坡顶的围墙下,叶冲就傻眼了,这里的院墙虽然破旧却就没有漏洞,但墙高足有四五米,以叶冲的“功力”,那可是无论是现代还是在这时代那是难以翻越的。

    叶冲无奈,只好沿着山墙慢慢行过去,好在沿墙边以前应该是有条路的,走的人少了,才慢慢没了道,现在还是有迹可寻的。

    叶冲可不想就此退缩,便一路寻将下去。穿行了二百余米,那院墙居然连个破洞都找不到,这可不能不让他佩服这些古人,豆腐渣工程还真不多呀!如果在现代,那么偏僻的地方,偷工减料那可是理所当然的,到时只要伸出个指头就可以打个洞啊!

    洞是没找着,但路就更难行了,忽高忽低的,又或是给杂木荆丛挡住了,叶冲也是忽高忽低的上窜下跳,还真消耗了不少体力,到了围墙一个转角处,叶冲实在是累了,便坐下来歇息。

    便在这时下面树木一阵颤动,一道青影窜了出来,站定,背对着他,面对着一棵小树,猛听一阵水响,树木下的草丛立即就“惊慌失措”的抖动起来,叶冲暗自好笑:“这人还真环保,竟然跑那么远来撤尿……”

    他笑意未去,猛听不远处的围墙里面传来一阵掌声,和阵阵叫好的喧哗声,叶冲心里一动:“莫非……”那响动也惊动了那撤尿人,胯下抖了抖,放下衣襟,悄然的便跳上一道土坡,跃到围墙下。

    那里的光线稍足了点儿,叶冲却见那人三十四五左右,身材高大,一身青衣便装,瞧那身手那可比他潇洒多了。不过现在只能看到他的侧面,不知他长得什么样子?

    叶冲从墙角探出头,却见十米开外的围墙竟然有个破口,看来是新塌不久的,那人三五下的便跃到那破墙边,凝神地观望。叶冲自然不甘寂寞,也慢慢行了过去,那人全神贯注竟然没留意到他,叶冲便是摇头:“这家伙身手不错,奈何反应太迟钝不是高手不是高手……失望失望……啊……”

    待他行近四五米远处,终于看清了此人相貌,那不是豹头环眼吗?那……那……这……这……不会是那什么林冲吧?他惊喜之下碰响了一块石头,那人回头望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继续专注地凝望墙内。

    叶冲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心里惊呼:“好圆的眼睛好圆的脸,好小子,你非得林冲不可!”他打心眼认定这人是林冲了,那容错过?便是行上前去说道:“老兄请了,借个地方看看……”

    这“林冲”还真有礼貌,一言不发就是挪动身子给他一个位置,叶冲探头望而却步去,脑子又是轰的一响,身子都感到飘飘然了,心中呐喊:“老施呀老施,你是会写,想不到老子却能看到……”

    墙里面是一亩地左右的园子,一块块的地上青青葱葱,尽是青菜,菜园中间有一个小池塘,池塘边上有一棵诺大的杨柳树,它的树干现在正握在一个**着上身的胖大和尚的手里,那和尚身高看起来足有一米八五左右,膀圆腰粗,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圈短须,端的大有英雄气慨。随着胖大和尚的一声怒吼,杨柳树颤抖着躺进了和尚怀里……

    好个“花和尚倒拔垂杨柳”!啊……叶冲竟然看到了如此奇景,心情自然难免澎湃,刚想开口赞扬几句。旁边那“林冲”却呼地吐出一口粗气,大声赞道:“好英雄!好汉子!”

    叶冲暗骂这“林冲”真会抢风头,见那群人朝这边望来,立即就大声吟道:“力拔山兮气盖世……这个,大师真是霸王重生啊。”

    那胖大和尚把杨柳扔在地上,只震得池塘水也泛起涟漪。他拍了拍手,朝两人抱了抱拳。叶冲却听他低声朝旁边一个汉子问道:“这两位是谁?”一个泼皮轻声道:“师父,那位官人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名唤林冲。那年少的却是不识得。”那和尚轻道:“原来他就是林冲呀!”叶冲更是心喜,这撒尿的还真是林冲呀!

    便听那胖和尚又抱拳道:“原来是林教头,可否进来一叙?”叶冲抢先一步拉起林冲说道:“林大哥,不如我们进去会会这位大师如何?”林冲没想到这三不识七的小青年对已如此亲热,还没反应过来,已给叶冲拉着手进了里面。

    叶冲抱拳对和尚道:“小弟久闻威震边关的鲁达鲁提辖英雄盖世,今日一见,果然是大英雄,好汉子啊!”那和尚一愣,随即双睛放光,喜道:“这位小兄弟,你识得晒家?”叶冲笑道:“小弟平生最喜搜集英雄人物,鲁大哥义薄云天,实足是当世英雄,今日一见,果然可了慰平生啦。”那和尚给叶冲一赞,心中欢喜,笑道:“那已是过去的事了,晒家现在已出家,法名智深……”叶冲心道:“那用得你说,你不是鲁智深谁还会是?”

    叶冲上前抢过他的大手,一把握住道:“鲁大哥,来,小弟给你介绍这位林冲林大哥,他也是当世难得的英雄人物呀。”又对林冲道:“林大哥,这位鲁大哥可是不得了的人物,他英雄了得,义薄云天,为了弱小不惜功名,打死了当地的恶霸,才不得已做了和尚……”

    林冲大是惊喜,这鲁达之名他在京中也曾听人说过,心中也极为敬佩,想不到此人便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当下便恭敬地一礼道:“原来您就是鲁提辖呀?林某可是久仰大名的呀。”

    鲁达扶住他豪笑道:“林教头的大名,晒家也是早有所闻呀,今日一见林教头果然没让晒家失望。”看样子两人还真是英雄重英雄,惺惺相惜呀!

    叶冲心道:“那我呢?总不能给晾在一边吧,这也太对不起我这个水浒通了吧?”于是他笑道:“两位大哥都是当世英雄,小弟那是敬仰万分的,今天有缘相见,不如我们三个效法古人,结拜为兄弟如何?”

    鲁智深喜道:“那可太好了,晒家与两位那是一见如故,那是非得结拜不可!来呀,去把我那坛好酒拿出来……”

    早有两个泼皮兴冲冲地去拿酒了。林冲心里自然也愿意,只是他不知道叶冲的来历,忍不住地说道:“能与两位结义为兄弟,林某当真是荣幸得很,只是这位兄弟,还得请教高姓大名?”叶冲道:“鲁大哥林二哥,小弟姓叶单名风,今天能结识到两位哥哥,真是不枉此生呀!”

    这什么叶冲不叶冲的,林冲和鲁达那是闻所未闻,听所未听的,不过豪爽的鲁达毫不在意,顺手提过两个门下端来的酒坛,一手拿来酒碗倒满,先递给林冲一碗,又倒了一碗给叶冲,叶冲心里暗喜:“总算蒙了两个好汉回来了哟。”

    鲁智深又倒了一碗,双手棒起,大笑道:“今天能结识到两位兄弟,晒家真是太高兴了哈哈……来来来……”他高举酒碗,双膝跪了下来,林冲也跟着在他对面跪下,叶冲满脑兴奋,动作可也不慢,也跪了下来,学着两人的样子把酒碗举高。只是心情激动之下,洒了不少在自己的头上。

    三人环形跪下,鲁智深口里便念念有词,叶冲机械地跟着他照念,只是他处于极度兴奋之中,再加上鲁达的山西口音,还真不知他在念什么,只是听到林冲提高声音“……我林冲……”他便也尖叫道:“……我叶冲……”然后就是什么同生共死的一番台词,然后三人把酒喝了,鲁达站起来把酒碗摔碎,林冲也摔,叶冲自然不怠慢,也是重复着林冲的重复。

    这结拜的仪式便算完成了,叶冲却感不过瘾,只想:“三国时还那么隆重,怎么到了宋朝便褪化了……”心中大是遗憾。鲁达的一声豪笑总算让他清醒过来,他把林冲和叶冲扯了过来三人紧紧抱在一起,叶冲在高大的鲁达和壮健的林冲面前还真有点小鸟依人的感觉,他心中兴奋之余却想:“嗯,这鲁大哥身上的味道还真不怎么样……”

    三人拥抱了几下,这才分开,鲁达和林冲新结交了两位兄弟都是兴奋之极,脸上表露无疑。鲁达便是吆喝着叫那几个徒弟要摆酒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