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高俅心病

    叶冲草草睡了一觉,一早便在张放的粗手粗脚中醒了过来,他心情甚好,也不骂他了,便到隔壁看望童筑礼,童筑礼的精神恢复极快,这时已经能半卧了,叶冲心中暗叹:“这便宜老兄的体格真不是吹的,只是一个晚上,就恢复成这样,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看来用不了二十天就可复原。这次手术可算是彻底成功了。”叶冲心里暗暗欢喜,又替他换了草药,就和张放程庭他们吹水,不久童筑玉也跑了过来,他们都深为叶冲的见识所折服。

    吃过中午一顿丰盛的午餐后,正好童筑礼的妻妾儿女从楚州赶了过来,呼天抢地好不热闹。这童筑礼有一妻一妾,一个七岁的儿子和一个五岁的女儿,见过礼后,叶冲对这些家长里短的可就有点不耐烦了,正好此时高俅派他的家将高仁前来请他,便乘机脱身,先放了高放和程庭两人回家去,他自己却跟着去了高府。

    叶冲到了汴京还是第一次出门,却见童贯府门前是一条笔直的长街,门前道路宽阔,叶冲估模这马路在现代可是标准的四车道,而且门前人迹稀少,显得比较冷清。

    叶冲问高仁:“我说高仁老兄,这条街是什么街啊?”高仁眯着眼笑道:“叶公子啊,这可是我们汴京住大官儿最多的地方,这叫做御前直街,那是直通到皇宫的,上朝很方便,童大师和我家高大人都住这儿,您瞧这尾是童帅的府第,那街头就是蔡相爷的府第。我们大爷的家就住在蔡相隔壁。”他牵着马一边行一边介绍。

    这长街足有七八里长,靠东一边清一色的豪门大宅,西一侧却是类似北京的四合院居多,住的可全是达官贵人。叶冲边走边问,这才知道汴京城里这东侧住的是蔡京之流的高官,西侧却是王黼等,而公侯则大都住在皇宫后面。

    看着这一栋栋红墙蓝瓦,一间豪过一间的深宅大院,叶冲暗自摇头,以这北宋的官员的奢华,不亡国还真是老天没眼呀。

    高仁兴致勃勃,卖弄着风情,走过一家就介绍一家,什么这是新任宰相王黼的旧宅,因为嫌弃不够蔡京的豪华,就到西大街起了新宅子……这是什么光禄大夫的宅子……等等,看得出他是个汴京通,还真的能一一说个清楚道个明白……

    不久便来到一处高大宽阔的府第面前,高仁径自领了叶冲进去,把叶冲带到了后院,那里却是一处诺大的花园,这时正有四五个人在空地中玩着一个球儿,叶冲瞪大了眼睛心道:“这不会就是古人的什么蹴鞠了吧?”却见场中一个汉子,身穿白色便装,那球儿却在他身边盘旋着,不是高俅是谁?他的玩法花样还真是多,什么拐、蹑、搭、蹬、捻等那球儿却在他的身前身后,头上脚下盘旋着,当真令人眼花缭乱。

    旁边的高仁嘴里还念念有词:“转乾坤……燕归巢……斜插花……咦……风摆荷……哈!佛顶珠……呀!旱地拾鱼……金佛推磨……呜……双肩背月……妙啊……拐子流星……”

    叶冲心道:“都说那高俅是靠蹴鞠起家的,看来还真有两下子,那花巧比那马拉多纳和梅西恐怕也是只高不低的……厉害……”他心中赞叹,虽然脚有点痒,但看高俅那技巧,自己那是望尘莫及的,也就打消了“献丑”的念头。

    高俅看见了他,单脚一挑,把球挑给了身边的伴当,笑嗬嗬地朝着叶冲走来,说道:“小冲你来啦。”叶冲赞道:“高叔叔的球技还真是厉害得很啊。”高俅笑道:“人老啦,还真玩不动了。”

    叶冲问道:“原来这就是我们大宋的鞠球啊,嗯,跟我们那边的就不太相同了。”高俅惊奇地问道:“小冲,那西人也会?”叶冲道:“何止会,他们已推广成一种竞技运动,每年都有比赛,踢得好的还成为明星哩。”当下把足球运动向高俅讲解了一遍。

    高俅更是兴趣大起,心中更是无限向往。高俅便想拉叶冲试踢,叶冲心道:“现在大宋正处于多事之秋,若你这老小子沉迷于此道,势必带坏了徽宗那昏君,那还得了,不行,大事还没有眉目之时,千万不能让这老小子玩这玩意。”嘴里就说:“高叔叔,现在人不够,也没有比赛用球,这样吧,待小侄空闲的时候把那些比赛规则写下来,高叔叔再去培训一班人出来,说不定我们大宋也能成立个大宋足球联赛哩。”

    高俅道:“那还等什么?走走走到叔叔的书房里写去。”叶冲心道:“你这家伙,基本生计都还未解决,又要做这玩乐的事情,我才不干。”便说道:“叔叔啊,那比赛规则可不是一朝半夕能写完的,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再说吧。”高俅笑道:“我都给你说得心痒痒的了,好好好,咱也不急。来,小冲我们里面坐去。”

    他接过下人的抹手巾,领着叶冲到了正厅,叶冲天南海北地糊弄了一番,只把个高俅侃得晕乎乎的。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高俅便把他的几位妻妾让叶冲认识,叶冲也知道了高俅妻妾虽众,但膝下却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已二十五岁,已到了高唐州做了虞候,小儿子却是让他头疼,今年十七岁,顽劣不堪,高俅也拿他没办法。

    叶冲心想:“那水浒传写的,那高衙内可是高俅的假子,不知有没有这个人?”忍不住开口问道:“高叔叔您是不是有个义子?”高俅瞪起眼睛,叹道:“哎,小冲,你是那儿听来的?什么义子?我亲生儿子也顾不过来,还要什么义子?说实话,我可是想做你义父的哟,就怕那老童不肯答应!他要做你义父,我老高可也不应承,结果……嘿嘿……”

    叶冲心知这两个大奸臣对自己可是实在不错,心里感动说道:“叔叔,您对我恩重如山,小侄可是一清二楚的,小侄将来一定会答的。”高俅笑道:“什么报不报答的,老夫难得和你投缘嘛。”

    叶冲现在清楚了,高俅那小儿子就是把林冲逼上梁山的正主儿,还真想见识见识,不过现在这小家伙却于七八天前私自到高唐州找他叔叔和他哥哥去了,并不在这儿。

    看着高俅说到这儿子时的那一副恼火样子,叶冲心想:“这可是社会问题哟,就是过上千年,依然是这个样子。”便安慰道:“叔叔您也不用恼火,他还年轻嘛,这样吧,等他回来,叔叔您就把他交给我,我一定会把他教好的。”高俅大喜道:“小冲你能帮我,那就再好不过啦。”

    吃过晚饭后,高俅又拉着叶冲唠叨,大有不让走的姿态。叶冲问起国事,高俅道:“昨天我和老童商量了一夜,再推算一番,你说的事情很可能会发生。只是老童还是不服气,他不信凭我们大宋如此众多的军队会挡不住那金人的进攻。我和几位同僚跟他辨了一夜,还好,他虽然不太服气,但也承认如果辽国不灭,总是好事。现在头痛的就是如何说服官家改弦易辙,这可就是难事了!”高俅摸着脑袋,大感头痛。

    叶冲道:“叔叔您也别太着急,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只要两位叔叔能认清形势,好好分析给他听,我想皇上一定会改变主意的。”高俅叹道:“唯盼如此了。”

    他突然又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道:“小冲,你说若金灭辽,真的会攻宋吗?”叶冲道:“这个嘛……叔叔,我就打个比方吧:如果一个很穷的无赖,在市井中见着一个孩童拿着一锭金元宝,周围又没人的时候,您说……”

    高俅皱起眉头,沉吟了一会,才表情严肃地缓缓点点头道:“有道理!”叶冲知道这人出身市井,这个比喻应能引起他的共鸣,果然高俅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两人说了半夜,高俅却毫无放叶冲走的意思,叶冲就半开玩笑道:“叔叔,您瞧夜都深了,小侄得走啦,不然婶婶可就有意见了。”高俅老脸微红道:“那些老娘们管她们干什么?”

    叶冲突然想起自己在医院实习时,住在医院的宿舍里,每到**点钟,医生老吴便会准时到他们那里坐,或吹牛,或玩牌。他初时不解,后来同舍小舒却悄悄告诉他,老吴的老婆又高又大又肥胖,脾气急得很,肯定是老吴那方面不行,所以才临阵脱逃,到他们宿舍厮混……

    叶冲心中突然起了一个恶意的念头:“不会这家伙这方面也……嘻嘻……”于是他便有意地往这方面去引导,反正这可是男人最好的话题,任他的官职是高是低,抑或是平民百姓,那可是无一例外。他只推说西人那方面是如何如何厉害……

    果然高俅就问道:“小冲,西人的医术如此厉害,可有什么法子……”他虽是大宋权臣,说到这儿也开始扭捏起来,叶冲心里暗笑,就说道:“当然有办法,说起来小侄为了大宋立足,前天晚上就赶制了几粒药丸,就不知功效如何?如果叔叔不怕的话,我现在就去取来,给叔叔试试如何?”高俅眼睛一亮,道:“小冲,你的药一定是好药,叔叔帮你试试又何妨?”便派高仁送了叶冲回去,叶冲把一粒药丸交给了高仁带回给高俅。

    打发了高仁后,他又来到童筑礼的房里,童筑玉也在,她嗔怪地道:“冲弟,那么晚了你才回来,不怕给贼惦记呀?”叶冲笑道:“高叔叔派人跟着,没什么问题的。”童筑礼道:“冲弟初来乍到,本应该在京里好好玩儿的,只可惜为兄的这伤势……”他叹了口气。

    叶冲笑道:“用不了多久,大哥的伤便可好转,到时我还等着哥哥领着我去游游汴京哩。”童筑玉便道:“冲弟如果有兴趣,明日不如姐姐带你出汴京城游玩如何?”叶冲开玩笑道:“不行啊,如果姐姐带着我,不明的人岂不误会,我们不就成了奸……哈哈。”童筑玉脸一红啐道:“冲弟,我可是你姐姐,岂能开玩笑?”三人一齐哈哈大笑。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童贯的声音道:“你们几个在说什么呢?”叶冲见童贯一身戎装,风仆尘尘的走了进来,便道:“童叔叔,您现在才回来呀?”童贯淡淡地道:“军务繁忙,不得不为之呀。”

    叶冲心里佩服:“这家伙虽是北宋大奸,但做起事来还是挺勤奋的。”童贯看了看童筑礼的伤势,更是放心,就道:“小冲你跟我来,我有事和你商量。”

    两人来到童贯的书房,童贯皱着眉头道:“小冲,昨晚我与几位同仁合计了大半夜,对于你担心的事情详尽推算,那事儿,还真有可能发生啊。”

    叶冲心道:“我本就是根据你们的事情改编的嘛,那可是实足真金的事情!”他说道:“叔叔,不是小侄妄言,如果辽国灭亡,那金兵南下那是必然的事。叔叔是大宋的中流砥柱,这事可不能不防。”

    童贯道:“金兵虽厉害,但我宋军却也不是纸糊的,小冲你大可放心。”叶冲心道:“你这家伙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呀,就你指挥的那支军队,别说金兵,就是辽兵也可以把你打得落花流水。”他隐隐记得,历史上童贯两次伐辽,第一次却是给几千辽兵打得屁滚尿流,第二次又中了五六千辽兵的埋伏,几乎给杀得片甲不留,这才厚着脸皮向金兵求援,拿下了燕云的几州,不过经此仗,也让金兵摸清了大宋的实力而起了歹意,终让北宋亡国。

    他见童贯一意孤行,心中焦急道:“叔叔,我大宋军队,徒有声势,若去对付如虎似狼的金兵,那可是宛如羊入虎口啊。万一黄河天险守不住,汴京以北一马平川,必难阻挡金兵铁骑,叔叔可不能不三思。”

    童贯微笑道:“小冲,你对我们大宋的地理倒是熟悉得很啊。”叶冲道:“我见过您老挂在议事厅上的地图,倒是有几分了解。”童贯讶然道:“小冲,你也能看懂地图?”叶冲道:“以前我曾几次随师父进入军营中替人治病,耳闻目睹,倒识得一些……哎,叔叔,我在西方,曾见过他们的军队里,不单有这地图,还有沙盘,可我在您这儿却没有见到过?难道我们大宋没有这玩意?”童贯来了兴趣道:“沙盘?这是什么?”

    叶冲心想:“也好,今儿免费教你几招。”就挪动着书台上的笔架,枕木摆弄着说:“西人的军方都会派出多路人马,探测各地的地势,再用胶泥等物事缩小做成实地图案,这样在行兵布阵之时就可以一目了然。这就叫做沙盘了。”

    童贯眼睛一亮道:“这可是好东西,如果做出来,那可比这地图好多了。只是大宋幅圆辽阔,哪有那么大的地方摆这沙……沙盘呢?”叶冲道:“当然不用把我们大宋所有的国土都摆上去,叔叔只要探测最有可能发生战事的地理,再按比例缩小便可以了。”

    童贯不解问道:“比例?比例是什么?”叶冲心道:“你丫的真笨!”便解释道:“这比例就是把按同一标准全部缩小,比如这座山高百米……嗯,百丈,那模拟图就可以把那座山塑成十寸,然后其它山川景物都按这标准缩小,这就是比例。”童贯喜道:“西方原来还真有好东西,小冲,明日我就派人去做这实地模拟图,还请你指点指点,如果做出来,那行兵布阵可就方便多了。”

    童贯又问起叶冲西方的军制,聂冲脑子里组织了一下,就把现代的军制搬了出来,说:“西方的国家由于已大量使用了火器,骑兵已不是很重要了,他们的军队主要是以陆军和海军为主。在英国由于他们三面环海,所以海军投入极大,实力也是最强的,他们的远航能力已达万里之远。只是二十年前,他们与另一个海军大国西班牙发生了一场中途海大海战,结果双方两败俱伤,西班牙也因此国破,变成了一个寻常弱国,不过英国海军也实力大损,不然的话,以他们的能力已可以抵达大宋海域了。”

    童贯皱眉道:“他们的海什么军竟然能抵达大宋?”叶冲道:“是的,也是天佑我们大宋,不然的话,我们大宋可是抵挡不住他们的进攻的。”童贯道:“那什么英国的军队真的如此厉害?”

    叶冲道:“不是吓您。如果说有一万的英军出现在我们大宋,武器弹药齐全的话,那么我们大宋必然亡国。”童贯不信,道:“小冲,你也太长西人的威风了吧?”叶冲道:“叔叔,不是我吓您,那边的军队已是火器化,那枪弹足可可打一里之余,我们大宋军队恐怕连近身的机会也没有,只要他们的子弹充足,我们再多的人马也是白搭的。”

    童贯听叶冲信誓旦旦,再加上他早见识了叶冲的医疗器具,那是大宋无论如何也制造不出来的,可见那边是如何的发达,他心中微微发凉,问道:“小冲,你说他们真的会打来吗?”

    叶冲道:“中途海战已把海军实力最强的英国打回了原形,如今西方的霸主德国却因为他们的海军实力不强,故此强行打击各小国的海军,所以百年内不用担心他们的。”童贯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又谈论了一番,童贯站了起来,从书柜后面摸出一个箱子给叶冲道:“小冲,你初来我们大宋,叔叔也没什么样可以给你的,这点钱你就收下。”

    叶冲见这箱子古色古香,要是拐到现代起码也值个四五十万,就不知道里面装了多少钱。不过他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也不推辞道:“叔叔您真是客气,小侄心里是有许多想法,正是需要钱,那小侄就不客气了,当是我借您的,迟些时候,必然会还给您。”

    童贯沉下脸来道:“小冲你说什么话?什么还不还的?当叔叔是外人啊?”叶冲嘻嘻一笑道:“小侄就是没把您当外人,所以才不拒绝。”童贯微微一笑道:“这才是嘛。哎,我说小冲,你虽然有钱,但叔叔可是我条件的。”叶冲道:“您说。”童贯道:“你可不许搬出去,我这儿就是你的家。”

    童贯如此厚爱,叶冲心里真有点感动,鼻子也是酸酸的,他说道:“小侄早就把您这儿当是我的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