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愿与本官说说?”陈江太守看见萧逸有些意外,有些难为,笑着问道。

    “怎敢怎敢,草民既无才,更无德,不敢有所幻想。”萧逸勉强说道。

    “萧公子,你觉得本官怎么样?”陈江太守看着萧逸,许久之后问道。

    “久闻太守大人贤明,应是出色的一方父母官。”萧逸想都没有想,直接回答到。

    陈江太守听闻萧逸这么说来,却没有赞许,恰恰相反,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既不是个好人吗,也不是个好官。”说完这些,陈江太守陷入了思忆和缅怀之中。

    萧逸静静地看着陈江太守,在等待着他的下文。就连一向心直口快的薛红线都没有说话。而本来就安静的聂隐娘和唐月莲则更没有开口的意思。

    “我的父亲本也和这月莲的父亲一般,是一县之长。那是我就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和县里的一些官绅富商家的少爷,每天寻花问柳,沾花惹草,为非作歹。心里只想着每天要怎样才能活得潇洒精彩。这经常把我的父亲大人气得不行,不过由于我的娘亲爱护的原因,父亲大人始终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陈江太守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说道:“后来,我的父亲大人被人陷害,丢了官职。他带着我们回道了老家,每天看书写字。我本以为他既然闲赋在家,定然会好好享受几天天伦之乐的。可是父亲大人却含恨而终。在临终前,他把我拉到跟前,叮嘱一番才最终驾鹤先去。你可知道我的父亲大人为何会含恨而终,以及他临终之前说了些什么?”陈江太守定定地看着萧逸问道。

    “应该和太守大人的改变,踏入仕途有关吧。”萧逸思考了片刻猜测道。

    陈江太守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的父亲大人告诉我,被人陷害,他一直郁结在心,当然他不是舍不得他那头上的一顶精致的官帽以及那一身华丽的官服。而是因为他一直怀有造福一方的梦想就此破裂,而且因为他的致仕,使得那个陷害他的那个人成了后任县令。我父亲虽然算不上什么杰出的官员,但至少他兢兢业业,一心为民。从不曾有过徇私枉法的行为,而他的后任者,既然能够陷害他,这也必不会善待他的治下之民。”

    “如此,你可知道我的父亲要我做什么,以及为什么要这么做?”

    “要太守大人走上仕途之路,因为如果善良的人,正直的不去占领那个位置,则必会被悭吝小人所占据。这是一种退缩,更是一种放纵。这未必与自己有何利益的关系,但是对于当下之民,则是一场灾难。”萧逸把心里的话脱口而出。这其实也是他一直憋在心里的而无人诉说的话语。

    “宣城太守知不知,一丈毯,千两丝。地不知寒人要暖,莫多人衣作地衣”这是萧逸在前世21世纪的历史书上看到的中唐白居易的一首诗。这首诗看得人胆寒,看得人心酸,联想到21世纪的中国的某些不良的官员的所作所为,萧逸有时忍不住加入了嫉恶如仇的愤青队伍之中。虽然他那时已是命不久矣。

    “你的觉悟果然比小风的高。像他这样的浪荡子弟是不会去考虑这些的,除非他会有某些深通的经历。就像二十年前的我一样。”陈江太守赞许道。

    “自我的父亲仙逝之后,我便和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断交了,扑到了书堆里面去。三更睡五更起,头悬梁锥刺股。终于一朝金榜题名,得授冠冕。我出京之时暗暗告诉我自己,不想做个老好人,只要是能够造福一方的事情,即使有违朝纲,有违律法,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为官一任,便要使得我治下的劳苦大众活得安乐,活得幸福。”陈江太守那清秀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坚毅神情。

    “志存高远,何妨三更睡五更起;心怀仁善,不辞一人愁万人安!”萧逸动容地说道。然后他向陈江太守行了一个庄重的学生礼。“太守大人,真是让人钦佩!学生愿意跟着太守大人的步伐走下去。”

    陈江也没有去阻止萧逸的行礼,反而看见萧逸庄重地行礼,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着捋了捋自己那飘逸的胡须。“好,从今天,不!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陈江的学生了!哈哈哈……我陈江何其有幸,能够收下这么个心地善良,胆色过人,学识超群的学,这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陈江好不吝惜溢美之词。

    “这是学生的荣幸才是!”萧逸庄重地拜了三个学生礼,这才起身应道。

    “恭喜萧逸哥哥,得遇良师!”聂隐娘第一个送上了祝福。

    “哦,萧逸哥哥。你竟然也有了老师!不过我和姐姐的老师比你的老师好看!”薛红线这小丫头也调侃着送了祝福。

    “妹妹,哪有你这样说话的?”聂隐娘笑着呵斥道。

    “这小丫头,呵呵呵……”

    “恭贺萧公子了,今朝得遇良师,他日必能青云直上,飞黄腾达了!”连唐月莲也跟着祝贺起来。

    刘明风恰好这时来到了这里,看着几个人笑得那么欢畅,尤其是他的姐夫,以前在他的面前可是一直板着个脸,不怎么说笑的。便好奇地问道“你们遇上什么好事情了,都笑得这么开心?”

    “你的姐夫要收我们的萧逸哥哥做学生了!”薛红线迫不急的地说道,仿佛谁会和她抢着一般。

    “太好了,萧兄弟!现在你我算是真正的一家人。”刘明风惊叹道。

    “刘大公子回来了?”萧逸笑着问道。

    “是的。不过你我现在已经是一家了,你这一声刘大公子可就有些见外了。你还是叫我刘大哥吧。不对,你是我姐夫的学生,应该比我小一辈,你还是叫我刘师叔吧,小逸子。”刘明风没等萧逸自己改口,自己倒是先换了称呼。

    “你这个刘家大少爷!”萧逸哭笑不得。

    “走吧,我们去喝上两盅,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陈江太守,也就是萧逸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老师,提议道。

    “老师,你先请吧!”萧逸作势请到。

    “走吧!哈哈哈……”陈江朗声笑道。

    萧逸看着陈江先行的背影,思绪万千。这个陈江师傅真是个难得一见的性情中人。既有书生意气,也有将军的豪气。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一个怀有理想的,怀有纯真的好官员。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屈子真正的悲哀不在于他所受的灾难和非议,而是在正确的道路上,没有人与他同行。一个人的道路是寂寞的,一条正确的道路上只有一个人再走,却不仅仅是寂寞,更多的是一种悲哀了。这不是这个行走人的悲哀,而是整个世界的悲哀。

    当这条孤寂的道路迎来了第二个跋涉者,它也就迎来了希望和未来,即使前面的这两个先行者最终会倒在披荆斩棘的拓荒中,但是,他们留下的血汗会化成阳光,化成雨露,指引着后来者,滋润这路边的野花。

    当路途达到了山花烂漫的顶峰,那么当人们在感受风景这边独好的时候,道下的人,也会在花丛中洋溢着微笑。

    “哎,小逸子。”刘明风拉了拉想要跟上陈江的萧逸的衣裳喊道,并且对看了看聂隐娘、薛红线和唐月莲三人,对萧逸使了个眼色。

    “隐娘、薛红线,你们陪着你们的月莲姐姐去别处转转吧,想来唐小姐也对这偌大的刘府的美丽风景有兴趣的。”

    “可是……可是我也想去喝酒啊!”薛红线嚷道。

    “走吧,我们陪月莲姐姐到处去看看吧。”聂隐娘领悟到了萧逸他们会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商谈,赶紧劝说道。“月莲姐姐,我们走吧。”

    “嗯。”唐月莲应声道。然后聂隐娘就拉着薛红线走了。

    “我也要喝酒,萧逸哥哥……”薛红线不甘地大声喊道。

    萧逸看着被聂隐娘拉着越走越远薛红线小丫头,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刘明风说道:“有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

    第一更奉上。煮酒向各位书友道歉,午睡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