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屋外传来一阵呼喊声。

    床上的叶羽一动不动,似乎真的已经熟睡过去。

    喊声持续了一会儿,忽然静默下来。

    良久,那店家陈建忠的声音突然响起:“看样子已经中了迷烟,睡死过去了。”这时候,叶羽才能够确定,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陈建忠夫妇二人!

    “这小子可真够警觉的,竟然把我们的菜都试了一遍。”一个女声忽然响起,屋里的叶羽不(禁)眉头一动,因为这女声前半截还是刚才那老婆婆,但后半截却变成了另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任这小子如何警觉,还不是着了我们雌雄双鬼的道?”一个中年男声嘿嘿一笑,接着道:“这小子的江湖经验还是太浅,试过菜中没毒,竟然就不再警觉,结果被我们一管迷烟就放倒了!”

    叶羽知道,这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店家陈建忠了……

    他睡在床上一动不动,心中却在默默思索。

    雌雄双鬼?他还真没听说过这路名号,不过这也不奇怪,江湖中的高手何其多也,莫冷言讲述的时候也只是挑几个出名点、奇怪点的高手加以概括而已,塞北众高手中,叶羽知晓的也不过数人而已。

    那女声忽然接着男声的话笑道:“说的也是,消息中还说这小子如何如何了得,竟然还叫我们务必小心,一旦事情败(露)立即逃跑,哈哈,看来小姐给的消息也不尽属实嘛!”

    女声笑了一会儿,忽然馋声道:“平哥,我看那小子细皮嫩(肉)的,杀了他,肯定比那些小姑娘都要好吃!”

    叶羽心中蓦地一寒,这雌雄双鬼竟然吃人(肉)?

    那男生似乎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青妹,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能改过来?”

    屋外一时寂静……

    等叶羽都觉得有些奇怪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呜呜”的哭泣声,那雌雄双鬼中的雌鬼恨声道:“平哥,我知道吃人(肉)不好,可是我就是改不过来,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年,整个塞北闹饥荒的那一年,那些杀千刀的把我爹、我娘、我哥哥,还有我那不满两岁的妹妹生生吃掉的情景!”

    屋里的叶羽顿时一惊:饥荒?这几年来华(阴)雨水充足,鲜少出现什么饥荒,听这雌鬼的话,以前塞北似乎出现过一次大型的饥荒,这饥荒竟然闹到要此人的地步,

    叶羽觉得有些发寒,一种怎么也消不去的沉闷横亘在心头……

    那雌鬼继续哭道:“平哥,那些杀千刀的,竟然半夜悄悄把我爹娘打昏,后来我哥哥醒来,他们又把我哥哥也打昏,我和你出去找水去了,,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们把我全家穿在树枝上,活生生用火烤熟的情景,永远也忘不了!”

    听着雌鬼那充满着刻骨恨意的声音,叶羽心头更加寒冷……

    想起雌鬼所说,那些人将几个大人小孩牛羊一般穿着,活生生用火烤熟的情景,叶羽不(禁)不寒而栗,是什么样的饥荒,什么样的人类,才能创造出这人间地狱一般的景象!

    那雌鬼哭声渐敛,反而诡异地笑道:“哼哼,这几个杀千刀的,一定想不到,我们两个慢慢(摸)回去,用石头将他们打晕,然后一口(肉)一口(肉)慢慢咬死的情景,有个胆小鬼哭着喊着要我们饶过他,可是我们怎么会饶过他,嘿嘿,我还记得,在那种树皮草根都没有的时候,他的(肉)是如此美味,”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缓缓传播在楼道间。

    良久,那雄鬼忽然叹了口气,道:“唉,就是那一次,让你落下了吃人(肉)的(毛)病,从此再也改不过来……”叶羽觉得,他的声音似乎苍老了十岁,更像之前那个店家陈建忠的声音。

    屋外再次寂静,一阵呜呜的哭声响起。

    那雄鬼似乎慌了,急急说道:“青妹,你不要哭了,其实吃人(肉)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你看,那些人听到我们吃人(肉)的消息,不要哭了,大不了我们进去杀了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子,给你好好加一餐,爆炒蒸炸都随便你!”

    雌鬼哭声一滞:“真的么?可是小姐不是吩咐不要杀了他么?”

    雄鬼一咬牙,哈哈笑道:“小姐的话固然不好违背,但我们杀了他,立即南下远遁,小姐难道还能带人来追杀我们?反正我们雌雄双鬼在塞北也算混腻味了,恰好到江南去看看风景!”

    雌鬼立即转哭为笑,她当然不会真的违背“小姐”命令杀了叶羽,只是得到雄鬼的安慰,她的心里着实好受了一些……两人在屋外又说了几句话,害怕屋里的叶羽醒过来,终于推开门走进去。

    只是,走进屋里的两人却着实大吃一惊,因为叶羽哪里有半分睡死过去的样子,他好端端的坐在床头,看见两人推门走了进来,也毫不吃惊,分明就是没有中任何迷药!

    “”叶羽张嘴(欲)言,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本来想将计就计拿下这雌雄双鬼,但听到雌鬼的故事,却不(禁)有些意兴阑珊,再也没有这个兴致……

    雌鬼听到叶羽的话,又见叶羽表情怜悯,正要上前大骂,雄鬼却伸手拉住了他,上前说道:“少侠,你没有中迷烟,识破了我们?”

    叶羽摇摇头,道:“你可知道什么叫花雕酒?”

    雄鬼道:“什么?”

    叶羽自顾自地说道:“花雕酒又名状元酒、女儿红,都是大户人家得子时,将新酒埋藏在地下十八年所制。花雕酒这名字或许偏僻,但女儿红却是大大有名,你夫妇二人既没有儿女,酒又不是从别处进来,我故意问起,你竟然说是祖传配方,自然就(露)出了破绽!”

    雄鬼恍然道:“原来如此,我不识酒,胡乱说了个名字,没想到竟落到了行家眼里……”

    叶羽嘿嘿笑道:“也不算行家,只是恰巧对花雕酒有些熟悉而已。”他突然想起杜青山,如果这位大师兄来到这里,恐怕已经能够叫出那种酒的真名了吧。

    顿了一下,叶羽问道:“你二人来这里是为了暗算我吧,你们把那些村民弄到哪里去了?”

    雄鬼道:“不听话的已经驱赶出村,听话的都留在屋里,装作熟睡,想来应该不会有人发觉。”

    叶羽恍然,又问道:“那这家陈氏客栈的真正店家呢?”

    雄鬼有些迟疑,那雌鬼嘿嘿冷笑一声,(插)口道:“自然是顺手杀了,那老家伙不同意把客栈暂时借给我们,我又不喜欢吃这种老骨头,顺手就送他去见了阎王!”

    “你!”叶羽有些愤怒,但想到这雌鬼的遭遇,更多的是怜悯……他叹了一声,还是无力地说道:“!”

    雌雄双鬼对视一眼,身上长刀忽然出鞘,两道匹练一般的刀光一闪而过,朝着叶羽的脑袋和心脏而去。

    刚才两人确定叶羽已然中招,便不再做戏,按照习惯带上了家伙。也幸亏二人有这种习惯,要不然这会儿没有长刀在手,两人恐怕就没有出手的勇气了。

    叶羽倒退一步,长剑突然化作十余道虚影,分别朝着双鬼空门处袭去。

    二鬼夫妻多年,已经默契在心。雄鬼刀势一变,隐隐然将自己二人空门护住,而雌鬼则长刀不停,依然紧盯着叶羽的脖子砍去……雌鬼心想:只要平哥护得我一剑,对方便不及救援,一定被我一刀抹喉!

    只是,雌鬼动念间,忽然听得一声闷哼,原来叶羽剑法之快,已经在雌鬼刀光临身之前刺了两人三剑,虽然三剑都被雄鬼挡住,但叶羽动用了昨晚学到的“铁线剑式”,虽然只是一点皮(毛),但他剑法之高,三剑都击在雄鬼长刀同一处,数道真气叠浪一般,将雄鬼打得倒退一步。

    雌鬼心中一骇:“这世上怎有这么快的剑法!”瞥见叶羽有一剑已经朝雄鬼的脖子刺去,顾不得再攻,强行换气,收刀回防,希望能挡住叶羽的快剑。

    忽然间,叶羽剑尖一晃,原本刺向雄鬼脖子的剑尖已经到了雌鬼面前,就要刺中眉心。

    雌鬼强行换气,真气本来不稳,长刀又在外,这一下更是无可躲避。雄鬼看得气急,大吼一声,立即挥刀斩向叶羽左肋,意在围魏救赵,帮雌鬼躲过这一击。

    叶羽出剑如神,心中却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杀了这二人?杀之道意在慎杀,但这二人杀生无数,却又是不忌杀中‘不得不杀’之人,,杀是不杀?”

    挥剑之间,瞥见雄鬼全身功力都聚在左肋一刀,全身已经空门大开,叶羽下意识一剑,雄鬼无法回守,又为了守护妻子,竟然是不管不顾,被这一剑刺中眉心,软软倒下去。

    叶羽手臂一僵,忽然怔住。

    那雌鬼看见丈夫倒毙,无比凄厉地大吼一声,朝着雄鬼扑过去,叶羽没有去挡。

    叶羽有些发怔,隐约间似乎听见雌鬼说了许多话,说什么不该生在塞北,不该遇上饥荒,不该去学武功,回过神来的时候,雌鬼已经扑在雄鬼身上,脖间一抹殷红。

    叶羽叹了口气,虽然雀置喙大成,杀了两个江湖公认的恶人,但他却是觉得无比怅然。

    他摇摇头,拿起包袱,走出门去也不见得自己的枣红马,想是被双鬼杀了,叶羽再叹一声,也不去管,只向小路走去,片刻间,

    苦读书无弹窗更新最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