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门口,唐浩才慢悠悠地往一辆黑色轿车方向走去,走路的时候左脚微微停顿,时间不长,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有什么不同。

    打开驾驶座坐了进去,慢慢将车开往目的地,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晚餐,心情就很美丽。

    车速不快,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开车从来都没有超过六十码的,不管后面有多少鸣笛超车的,只自顾的慢悠悠地开着。

    突然,前面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横穿马路,闯了红灯。其实车距离她还有很远,唐浩却一脚将右脚踩到底,紧急刹停了轿车,看着女生稳稳地过了马路才重新启动,这期间不停的有车鸣笛。

    唐浩看了看还在的右脚,心里无比庆幸,幸好右脚还在,幸好自动挡的车左脚没什么用,不然他连开车在心爱的女孩兜风的能力都不再拥有,虽然他不见得能再次让他心爱的那个女孩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了。

    唐浩特地早到了一个小时,坐在预定好的靠窗的位子瞅着夜一点点被拉下帷幕,橘色的暖光被这个城市的霓虹灯所代替,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等待着郁瑾的到来,没有见到她的面,始终不能确定她是否真正的原谅并接受了这样的自己成为好友。

    服务员过来了几次问是否现在就开始点餐,都被唐浩否定了:“不好意思,我等的人还没来,她来了我们再点餐好吗?”

    一脸温柔的样子,就连来询问的服务员都脸红红的退了下去,眼神却一直在往窗边瞟。

    深邃的眼睛,粗粗的眉毛和略微肉肉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嘴唇,国字脸,他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美男子。再加上今天为了见郁瑾,他特地注意了一下穿着,温暖而厚实的米色毛衣将他结实的身形勾勒出来,下面是一条休闲裤,显得他容易亲近而且还很年轻。

    也难怪那些女服务员总是偷偷地看他,并且乐此不疲。这些他都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此时的他只是默默的注视着窗外,如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可以看见这间餐厅的大门入口处,出入的人员都能一览无余。

    郁瑾按着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十分钟出现在了楼下,他一眼就看见了她。牛仔裤配米色开衫,脚蹬一双板鞋。满满的青春活力,和她真的很像,唐浩轻轻地闭上眼睛似是在回想什么。

    “哇,我以为我来的早,你竟然一副来了很久的样子。”

    郁瑾走过旋转楼梯,一抬头就看见唐浩闭着眼睛坐在靠窗的位子冥思着,忽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迟到了,一看时间,自己提前了十五分钟啊,才知道原来是他提前来了。

    唐浩慢慢睁开眼睛,对着正弯着腰看着自己的郁瑾轻轻的笑:“你来啦。”

    深邃的眼睛里盛满了温和的笑意,微微皱起的肉肉的鼻头,因为笑容而露出的一口洁白的牙齿,郁瑾听到了心底砰砰砰的声音,大的都快要盖过周围的喧嚣声。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她一下子跳到座位上,手自然地将耳边的碎发拨到了而后:“等很久了吗,怎么不先点菜啊?”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想着等你过来再点,我刚来一会儿,也没有很久的。”体贴的照顾郁瑾。

    “我不挑剔的,随便什么都可以吃。”

    “这么说来你很好养啊。”

    “那当然咯。”

    菜好吃,对面又是赏心悦目之人,饭店的氛围也很好,总之两人用了一个非常愉快的晚餐。

    “这个店的菜都很好吃呢。”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郁瑾对着唐浩竖起大拇指,“你选的店很棒呢,谢谢啦。”

    “我还有很多好吃的地方没有推荐给你呢,下次我们一家一家的去试怎么样?”唐浩引着郁瑾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她眉眼弯弯:“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美食了。”

    唐浩打开锁控,拉开汽车的后车门,绅士的弯腰:“请。”

    郁瑾惊讶地捂嘴:“你……”他竟然开了车过来,他的腿……郁瑾把剩下的话都吞到了喉咙,一晚上她都小心地避开了关于腿的话题,现在也不敢轻易地说出口,心里却是无比的好奇,而且越来越好奇他的腿是因为什么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上车吧,我可以开车的。”唐浩照顾着郁瑾上了车,才钻进驾驶座。

    车还是开的慢,一开始唐浩并没有开口的意思,郁瑾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车内就这样沉默着。

    “你住哪儿的?”

    “其实不用特地送我的,一会儿你在书店门口放我下来就可以了。”郁瑾考虑到他的左腿,拒绝了。

    “作为一个绅士,怎么可以让这么美丽的女士深夜一个人回家?”唐浩紧抿着嘴唇很是坚持。

    郁瑾报了住址后,从后视镜中很是担忧地瞅了一眼唐浩的腿,没再说话。

    “是不是很想问我的腿是怎么弄的?”

    郁瑾下意识地点头后又拼命地摇头,她可以不用知道的,如果这是一个人的伤疤,她又何必非要揭开这层疤痕看这个人伤的有多深呢?

    “是在一个雨夜,不算太晚,就像现在这个时间点。”唐浩专注地看着路况,兀自地说着,“雨很大,雨水如注般地浇在车窗上,路面的可见度极低,那时的我非常的自负,自认为一点小雨不能阻碍我的车速,一味的加速,最后……因为没看见前面急转弯,车速极快地撞了上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友死死的护在了我的身前……”

    他的声音很平静,郁瑾却听到了这平静下面巨大的悲伤,“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她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搁在他的肩膀上,给予他力量。

    “都是血,全部粘在我的衣服上,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我们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我没想过那竟然是见她的最后一面……”

    郁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或者是不论她说什么都安慰不到这个男人。

    车厢里回荡着男人低低的仿似啜泣的声音:那竟然是见她的最后一面,最后一面……原来不是每个男人都是从一开始就这么温文尔雅,体贴而又让人觉得舒心,他们可能曾经经历过我们不曾想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