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淡雅之前与她父母闹僵只是一场闹剧,那么现在他们家里的情况绝对可以称之为一场悲剧。

    淡雅的爷爷在医院摔倒了,现在神志不清。爷爷的摔倒淡雅承受了太大的痛苦与压力,她母亲几乎把全部的责任都推给了淡雅,而淡雅此时也不想再去说什么,因为她觉得就是她害了爷爷。

    如果不是杨木陪着她前去恐怕她父母也不会允许她再去探视她爷爷,虽然她的父亲没有表现出对她的责怪,但眉宇之间还是有些怨气,毕竟这是因为淡雅的自以为是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淡雅爷爷的记忆里本来就在严重退化,医生说经过这一次很可能完全失忆而且最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到了医院淡雅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痛苦,趴在重症监护室外看着爷爷痛苦的哭泣着,她也没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个时候亲情才显得那么重要。

    杨木陪着淡雅看了她爷爷之后就被她父亲叫了出去,两个男人站在楼梯的转角处远远眺望着淡雅。

    “她现在很难过,你们不应该这样对她。”

    “我自然不会,只是她妈妈觉得要是淡雅爷爷好不了就会增加她的负担,所以对她的态度难免坏了一些。”

    “我觉得她已经知道错了,你们又何必不准她来探望,比起你们我觉得她对爷爷的感情要更好一些。”

    “我只是想让他从此明白做事不能够那么自以为是,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自从她去美国读书之后就整个变了一个人,真的,我们这个家庭现在是风雨飘摇,她感受不到我们对她的关心,我们也感觉不到她对我们的重视,我真的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才会让我这个家庭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个男子汉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家庭关系的破裂带给他的是痛苦是无奈,杨木知道他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他已经找不到任何方法来弥补他与淡雅之间的关系。

    “淡雅是一个明事理的人,经过这次说不定她就会明白一些事情,和你们的关系也会缓和一些。”

    “我就怕以她的新性格她会认为是因为我们才会造成她爷爷现在的模样,你也看出来了她对她爷爷比对我们好,我就怕她爷爷不能醒来之后她会与我们彻底断绝关系,那个时候你说我和她妈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叔叔,我能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源于什么吗?”

    杨木一直都觉得淡雅与他父母的关系让人十分想不通,而且自觉告诉自己与自己有关,尤其是上次回阆中的时候种种迹象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杨木啊,首先我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再有就是我不能告诉你,如果我告诉了你我想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让她叫我一声爸爸。”

    淡雅的父亲十分为难,脸上的表情也是特别的痛苦,人到了他这个年龄事业有成家庭却不和睦,与自己的女儿闹到这个地步不能不说是一种绞心的痛。

    淡雅的母亲依旧横眉以对,有她这样的妻子或者母亲杨木也能够想象淡雅的父亲该有多么的为难,如果淡雅是不懂事,那么她就是胡搅蛮缠,因为她的年龄已经不允许她不懂事。

    与淡雅并排走出了医院,以她的状态也不适合守在医院,她父亲就叫杨木带她出来走走。一路上淡雅一个字都没有说,直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街边她才突然蹲下抱头痛哭起来。

    杨木没有去打扰她,一直等到她泣不成声的时候才递上一张纸巾说到:

    “难受就好好哭吧,像你这么忍着完全没有必要。”

    “杨木,你知道吗?当我想到爷爷不在的日子我都觉得十分可怕,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人再疼我喜欢我爱我,所以我不敢想,我不敢看他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有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躺在那里的人不是我,他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我躺在那里才是罪有应得。”

    “你有什么罪过呢?生老病死是自然界的规律,我们无法抗拒它带给我们的痛苦,但是我们可以把它记在心中,况且爷爷一定会醒来?我记得他说过她还想看着你结婚,然后有机会抱抱你的孩子。”

    说到这里杨木的眼角也有了一些湿润,那些话爷爷是说过,那是上大学时在车站他来送杨木和淡雅时说的话,彼时的杨木和淡雅听了都有一些不好意思,而爷爷却说这些迟早都是他们要经历的事情,他说那些话只是为了让他们好好珍惜对方。

    “我想他不能抱我的孩子了,一定不能了,都怪我,怪我当时太狠心。”

    淡雅说着就使劲的捶打自己,杨木看了赶紧抓住她的手大声吼到:

    “你这是干什么?你以为这样就能减少你的过错吗?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就是因为你太自以为是,你以为你一个人可以将他照顾好,你不准你爸妈参与你的事情,你爸妈宠着你所以由着你胡来,可是你呢?你把爷爷照顾好了吗?”

    淡雅听完杨木的话胡使劲的挣开了杨木,两眼直愣愣的盯着他,一直到眼里的泪水成行落下的时候才哽咽的说到:

    “是,我没有照顾好爷爷。但那不是我的错,你说我自以为是,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所有人都以为是我甩了你一个人到美国去深造,你也这么以为,可是你有问过为什么吗?你知道我做出这个决定是有多难吗?”

    淡雅说完倔强的将擦了擦泪水,但泪水却还是忍不住的继续留下,在克制激动的时候她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嵌入了肉里。

    杨木只是想告诉淡雅以后不要再跟她父母闹了,但真的没有想过她会这么激动,看着从她紧握的拳头里面渗出鲜红的血液,杨木发疯似的抓起她的手想要打开看看是怎么回事。

    只是淡雅一直都绝望的望着杨木不肯松手,而后淡雅在流泪的同时却惨然的笑了起来。看着一滴一滴的血滴在地上但淡雅却完全视而不见,杨木着急了于是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到:

    “小雅,把手打开好吗?不要这样伤害自己。”

    杨木确信自己已经四年没有叫过这个名字了,当对她的关心超越心里障碍的时候还是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他确信淡雅有太大的委屈。

    “原来你还知道我叫小雅,木木,你还好吗?”

    淡雅苦笑着问到,她的笑容此时变得十分委屈,就是刚才杨木的那一声“小雅”将她已经死去很久的心重新唤醒过来,那是多么美丽而幸福的声音,她多想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她多想她仅仅只是杨木的“小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