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行人到饭店吃了晚饭回到家,周文远还是没有回来。大伯娘强压着张兰馨到床上休息后,才与丈夫一起,坐在客厅里等儿子归来。

    周小六与周鹏先回了房间。兄妹二人买了地图,看了看旅游景点和公交路线,商量了好一会儿,明天要去哪儿玩、要吃哪些名吃。

    客厅里的电话响了,大伯娘激动地一把拿起听筒,直接就开口喊道:“文远,你……”她说了个“你”字后,就失望地停住了嘴,然后“哦”了一声,把听筒搁在桌面上,走到客房去喊周小六接电话。

    电话是金鸿打来的。他本是想打听一下兄妹二人第二天几点的飞机离开,一听说二人还要在京城多呆两天,立刻主动请缨,要做二人的导游。

    约定好第二天早上八点,金鸿到周文远家来接人,周小六便挂了电话。

    周鹏回自己的房间前对周小六说了一句:“早点睡觉,养足了精神明天好去游玩!”

    周小六听话地应了一声好,然后带上了门,躺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的她坐在一张大桌子的上座,陆续来了几个人往桌子上摆放吃的。

    等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时候,有一个类似服务员般的人对她说了一句:“请用餐!”

    她毫不客气地低头猛吃。

    她先是喝了一碗甜豆汁,再吃了几个酥脆的焦圈儿,尝了几口驴打滚后,又吃了几筷子涮羊肉。

    等她抱着一整只北京烤鸭毫无形象地啃个不停时,周文远捂着心口走到她面前,不耐烦地问道:“你还没吃饱啊?”

    周小六听到他的话后,把嘴里的食物再迅速地嚼了几下,吞咽下肚,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周文远。

    只见周文远放开捂着心口的右手,说道:“我这儿少了一块肉,是被你吃了吗?”

    周小六打眼望去,周文远左胸前好大一个窟窿,而且鲜血淋漓。

    周小六被吓得一睁眼,醒了。

    她翻了个身,无耐地喃了一句:“可惜了那一桌子好菜,只吃了几样呢……”说完,她又合上了眼帘,打算接着睡。

    正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坐了起来,问道:“石头,是你在预警吗?”

    自从白绫事件后,石头可没再预警过什么。她的梦向来光怪陆离,希望只是她多心而已。

    石头微微发了一点点热,传递给她一句话。

    “不是邪物,是邪术!”

    呃,看来周文远是真的出事了。前世只听说过周文远离了个婚,可没听说过他出了什么别的事故啊。难道真是因为她多管闲事造成的?

    周小六挠挠头,心道,这是好心办坏事了吧?

    怎么办?

    还是先去问问张兰馨,周文远到底去了哪里吧。反正她这会儿也没睡。

    周小六一开门,便见青松大伯和大伯娘歪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她拿了薄毯给他俩盖好了,才转身去轻敲张兰馨的房门。

    “嫂子,我是小六,我能进来吗?”

    张兰馨倚在床上,听到声音后,回道:“门没锁,你进来吧。”

    张兰馨很担心周文远,但她往他单位里打过电话,没有人接。她也往他的几个领导家打过电话,人家都说没见过他。

    看来他真是去找人家卖灯的店铺闹了。可是当初他没说过灯是哪儿买的,也没拿过什么发票回来。京城那么大,她想去找他,也不知道应该上哪儿找啊!

    她把这些话对周小六说了一遍,然后唉声叹气:“我都跟他说过了,这事闹不明白的,他非要去,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电话也不打一个回来,真是急死人了。”

    周小六听完略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嫂子,你认识一个叫杨柳的人吗?”

    “杨柳……”张兰馨想了想,然后点头,说道:“认识,不久前文远在家办了个同事聚会,她也来了的。”

    周小六心道,周文远倒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让小三明目张胆地到正室面前晃荡。

    不过这不是重点,她接着问道:“那你知道她住哪儿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上回她是跟文远单位的老刘一起来的,老刘大概知道。”

    张兰馨深更半夜往老刘家打了个电话,问到杨柳住址后,才反应过来。她看着站在一旁的周小六,问道:“你找杨柳做什么?”

    张兰馨后知后觉地想道:她一个乡下来的孩子,怎么会知道杨柳这么一个人?还有,不是在说文远的事嘛,怎么突然就提到要去找杨柳了?难道这个杨柳跟文远有什么瓜葛?

    周小六只想快点找到周文远,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在张兰馨心中种下了更多的忧思。她拿到那张写着杨柳住址的小纸条,说了句:“嫂子你早点睡,我去帮你找文远哥。”

    话落,周小六便爬到窗户上,往下一跳。

    这可是五楼啊!

    “啊!”张兰馨一声尖叫,然后急急往窗户下看去,周小六安然无恙,而且正伸着手拦出租车。

    张兰馨拍拍胸口,对了,小六不是一般人。

    不带这么吓孕妇的,这缺德孩子!

    幸好青松大伯夫妇俩睡得沉,没被她这一声尖叫吵醒,要不然,解释起来又是麻烦。

    周小六坐着出租车到了杨柳住的小区,按着门牌号找到杨柳的房子,摇了摇右手,侧耳听了听。

    里面有一个女人在颤着声音说话:“一层一层地刮,要够七七四十九片,才会有效,你乖啊,不痛,不痛,很快就好了。”

    像是在哄着谁,可听着这话里的意思又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周小六把门敲得“笃笃”直响。

    里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但一直没有人来开门。

    隔壁的几家人都被敲门声给吵醒了,有人开了门,冲敲门的周小六骂骂咧咧。

    有一人不耐地问道:“哪儿来的死丫头?”

    耿直的周小六回道:“乡下来的。”

    她这会儿也知道自己吵着人不对,于是想了想,又临时编出一套说辞来,她指了指杨柳的房门,说道:“我姐姐嫌弃我太土,给她丢脸了,半夜把我赶出门外,我害怕,就想求她把门打开……”

    说着,她又敲了几下门,喊道:“姐姐,我错了,你开门呐!”

    杨柳的左邻右舍一听,交流道:“这么晚把自己妹妹赶出门外,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于是左邻右舍一起帮着周小六叫门。

    “快把门打开,有什么事,你们关上门再好好说,别吵得大家都睡不着觉!”

    杨柳手中的刀抖了又抖,心口前的那一层皮肉,本来就薄,要刮够七七四十九片,还不能让周文远死翘翘了,真的很不容易。

    她从下午小心翼翼地刮到现在,还差几片就能施术了,可门外的敲门声不断,她心中渐渐烦燥起来。

    要是因为手抖了,周文远被扎死了怎么办?

    到底是哪儿来的疯子,跑到她家门前来乱敲门。

    杨柳气坏了,连刀子都没放下,就满脸煞气地去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