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有些狐疑看向了柳茹,似乎是想要呵斥,但是兰馨却当前说道:“姐姐,我觉得柳才人说的是对的。”

    一旁的萧奈嘴角擒着笑意的道:“奈儿也认为柳才人所言有理,既然是祈福,必然要心诚则灵,若是有心人偷懒耍滑,惹怒了佛祖可是不好了。”

    兰若见到萧奈都是这样说,便对着住持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住持师父帮助清点一下了。”

    住持方丈宣了一声佛号,便点了点头,走到佛龛的旁边,将供奉在上面一薄一厚两份经文拿了起来,少的那份自然便是柳茹的,检查过没有问题后便放置在了一边,然后便翻看了多的那份,然而打开一看,饶是一向风轻云淡的住持面色也不禁隐隐的带了怒意。

    他怒目圆睁,兰若察觉到不对也朝着方丈手中的经文看去,之见到那白纸上竟然没有一个字,她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禾曦,禾曦确是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柳茹佯装惊讶的上前看了一下,然后这才指着那空白的纸对着禾曦道:“不知道曦才人能不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奈也赶紧帮腔道:“就是,昨日我在,皇后娘娘明明罚了曦才人抄录十五遍金刚经的,现在竟然一个字都没有,曦才人这算是违背皇后娘娘的凤令,又对佛祖不敬——”

    白芷看了看禾曦张了张嘴巴,却是没有再说话,兰若看了看兰馨几人,终于还是沉着声音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禾曦淡淡的道:“怎么一回事,想必柳才人最清楚了,臣妾到底写没写,写到什么时辰,什么时辰将经文送过来,这些柳才人都是一清二楚的不是么?”

    柳茹神色有片刻的慌张,她连声道:“曦才人莫要信口雌黄才是,我又能如何得知曦才人写没写?”

    她柔柔的拜倒在皇后的身边,委屈的道:“昨日臣妾却是耽误了,臣妾身边的小蝶回来的时候跟臣妾说,送经文的时候遇见了丑儿姑娘了,许是丑儿姑娘见到小蝶,便认为臣妾是有心破坏的,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禾曦笑意依旧是淡淡的,她道:“我还没有说什么,柳才人这般激动做什么?还有,柳才人怎么想起来要检查这经文?”

    柳茹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惠妃却笑道:“这明明是曦才人犯了错,为何这般咄咄逼人?”

    禾曦斜睨了兰馨一眼,那眼神中隐隐的含了轻蔑的意思,兰馨怒极,似乎还想说什么,便见到禾曦转过头不在看她,反而是盯着一旁的刘茹道:“柳才人这般笃定我没有抄录经文,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抄录的经文被掉包了,皇后娘娘,主持方丈,这空白的经文并不是臣妾送过来的,而是有心人调换的。”

    禾曦说的斩钉截铁,看的一旁的人都一头雾水,柳茹眼眶立马就红了,她伸出手指颤抖着指着禾曦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曦才人未免是太过歹毒的心肠了,之前故意污了我的衣裙,现在又诬陷我偷拿了经文。”

    禾曦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的哭诉,她忽然笑道:“可是,柳才人,小蝶将东西拿回去的时候,你是看了还是没看呢?”

    听着禾曦这颇有些自信的声音,柳茹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她冷声道:“曦才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还请恕臣妾愚钝,不知道曦才人的意思。”

    禾曦似乎也懒得再同她演下去,她道:“回禀皇后娘娘,臣妾昨日夜间,见到起风了,便担心供奉在宝殿中的经文被风吹散了,便交代了丑儿将经文放在佛龛的夹层中,虽然不合规矩,却也算是供奉佛前了。”

    说完她亲自上前从佛龛的夹缝中抽出了一叠纸,上面正是禾曦的笔迹,抄录的正是金刚经,她双手恭敬的交给了住持手中,住持方丈仔细的查阅之后,便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十五遍,一遍不多,一遍不少。”

    禾曦看着柳茹,柳茹似乎满头雾水,她嘴唇嗫嚅着道:“不可能,不可能啊——”

    素心忙上前搀扶起来柳茹,沉声道:“姐姐胡说什么呢,既然曦才人按照规矩抄了经文,便没有什么事情了,姐姐莫要耽误了祈福的时辰。”

    却不想凌兮一挥手道:“慢着,但是我昨日确是放了一本空白的经文在此处,但是方丈手中的经文,却不是我放置的那本。

    那方丈哦了一声,问道:“同样都是空白的,曦才人如何知道老衲手中的你自己的那本?”

    禾曦接过了方丈手中的空白纸张指着背面的一处道:“我放在这里的空白文书,因着我自己不小心,染了墨汁上去,还有油渍,但是这个地方,却是白白净净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污渍,所以臣妾说这经文被掉了包。”

    白芷这时才斟酌着说道:“墨汁和油渍,若是擦在衣服上,或者是手上,短时间之内是极难洗下去的,若是曦才人当真是怀疑,仔细查询一下便可辨别了不是么?”

    这个时候,隐在下人群中的小蝶,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双手也不自觉往袖中缩了缩,若是有人仔细的看过去,便能见到她的手指上有着墨渍,其实她早晨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只不过她以为这只是自己不小心碰到的,便不以为意,但是现在禾曦这般一说,若是被别人发现了。那便相当于不打自招了。

    然而还没有等到她退了几步,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捉住了,她惊慌失措的抬起脸,便看见了如意的眼睛,如意一把掀开了小蝶的衣袖,赫然看见小蝶的手掌上,印了黑黑的印记。

    她朗声道:“小蝶姑娘,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小蝶惊呼一声,连忙甩开了如意的牵制,跪在地上哭喊道:“皇后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没有调换曦才人的经文,这墨汁,这墨汁是奴婢昨夜服侍小主抄录经文的时候不小心擦在手上的——”

    然而事到如今,哪里还会有人会相信她的话,兰若淡淡的道:“来人,先将柳才人送回到房间里,其余的人继续焚经祈福。”

    柳茹心如死灰,她想喊冤枉,但是看着兰若阴沉的仿佛是要滴下雨滴来的脸色,便怎么也开不了口,素心跪在柳茹的身边,大气都不敢喘息,生怕皇后娘娘的怒火会殃及到了自己的身上,柳茹被送了下去,一时间宝殿中的众人全部都噤若寒蝉。

    兰若看着禾曦,似笑非笑的道:“曦才人当真是聪敏过人。”

    禾曦知道她早就看穿了柳茹的把戏,不要说皇后,在场中的众人,或许没有人不知道柳茹的意图,但是若是她今日不能自保,不能拿出证据来,根本没有人会站在自己这边,为了自己说话。

    她心中一阵凉薄,笑道:“皇后娘娘夸赞了,禾曦只是为了自保,并无害人之心。”

    “好了,今日闹出这件事情,万幸的是这经文并没有丢,住持方丈,那便有劳您了。”兰若微微的俯身,住持也回礼,身旁的小和尚们全都依次落座,片刻的功夫,殿内便想起了幽幽的诵经的声音。

    透过古老悠久的寺院墙壁传了出来,声音平淡如水,似乎是能洗涤人的心灵一般。禾曦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拓跋玥来,若是他在,他会是什么样的神色呢?

    定然也是嗤之以鼻的吧,毕竟他们是一样的人,不信神佛,因为神佛从来没有护佑过他们,他们唯一能信任的就是自己的内心,自己坚决的内心罢了。

    诵经祈福一直几个时辰,期间只有和尚们敲着木鱼的声音和喃喃的诵经的声音,再无其他,但是谁也不知道,在昭化寺藏经楼最高的屋檐上,有个人正俯视着他们,一头墨发随风飞舞,剑眉入鬓,眼眸深邃,薄唇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主子,那个女子要不要除掉?”身边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恭敬的道,语气肃杀,似乎杀掉一个人,对于他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黑衣男子摇头道:“不可,我们还没有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万万不可打草惊蛇。”

    身边的侍卫点了点头,半晌又狐疑的道:“可是,主子,我们已经快要将这寺院都翻过来了,也没有找到那个东西,是不是消息有误?”

    黑衣男子扬唇一笑,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凝了许多,他看着那个庄严的寺庙,淡声道:“不会,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有找——”

    他目光看向那处有些荒凉的后山,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看起来禁卫森严的寺院中,可能并没有,但是这无人看管的后山,便就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那侍卫显然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他神色有些为难的道:“主子,这昭化寺后山这般大,我们要找到何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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