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在下要让你后悔八辈子。”霹雳剑奔出院子厉叫,拔剑在手,右颊四个指痕开始泛现,先红,渐渐变紫。

    这一耳光,是以引起血流五步的灾祸;即使是村夫俗子,也会打得头破血流,何况是江湖上颇有地位的一门之主?只有用血才能洗清这奇耻大辱。

    飞龙剑客与三才剑也忍无可忍,退出院子火气渐旺。

    西门小宫主的姨父姨妈问天剑夫妇就站在院子里,他们手中各有一把长剑。

    “唷!你们干吗?”问天剑那瞧不起人的神态那像个卑微的随从?

    “他们要替泰安山庄探口风看情势。”握了剑出厅的谢勇说:“装得像个人样,心里面却卑鄙龌龊,妄想凭他们那不足四两的份量,把这件轰动天下的事压下去。”

    “是吗?”问天剑向举起剑的霹雳剑,毫无顾忌地逼近,轻蔑地问:“你想玩剑?呸!算什么玩意?”动作粗痞,他老婆横了一眼:“哼!跟着那小子学坏了。”一旁的霹雳剑实在受不了,本想一剑攻出,却又忍住了,一门之主,岂能如此下乘?

    “狗东西!拔剑!”霹雳剑强抑火山爆发似的冲动:“你就知道是啥玩意了。”

    “你也未免太狂,太不知自量了。”问天剑拔刀摇头苦笑:“就算你的名头、声望、武功,都比火麒麟高强,也应该知道不能向一个仆从叫阵,胜之不武,败了可就声威扫地,你怎么做这种笨事?啧啧啧,你好可怜哦!你这一门之主算是完蛋了。”霹雳剑气得肺都快要爆炸了,一声怒极狂吼,剑动传出一声破风的锐啸,狠招沉雷惊蛰出手,发疯似的走中宫身剑合一抢攻,剑破风声如殷雷,已用了全劲御剑,要将对手撕裂拆骨。问天剑哼了一声,剑光突然光芒耀目,传出慑人心魄的虎啸龙吟。

    剑光似电,连闪两次,真像两次连续的闪电。

    “铮!”近身的剑被错开,第二次闪电几乎同时迸射,自剑侧上升,蓦地风止雷息。

    霹雳剑的身影,就在这剎那间飞退。

    “这种货色,也敢狂妄地称门立户,难怪天下各地门派如林,个个都称宗师。”天问剑持剑屹立,有如天神当关,威风八面,气势磅礡杀气腾腾。

    霹雳剑原来被掴肿的右颊,裂开了一条缝,牙床外露,鲜血泉涌状极可怖,发出一声透风的痛极怪叫,左手掩住创口踉跄而走。

    “我也找个人玩玩。”谢勇拔剑向飞龙剑客一指:“你,江右三剑客之首,飞

    龙剑客,在下领教阁下威震武林的飞龙剑术,看你配不配吹牛妄自尊大。”

    颇负盛名的霹雳剑一招受创,飞龙剑客已惊得心胆俱寒,信心全失勇气全消,狂妄自大的气焰,像被一座冰山压熄了。连人家一个随从也如此高明,主人那还了得?

    指名叫阵,还能不拔剑为维护声誉而斗?

    飞龙剑客向三才剑投过求助的目光,脸色难看已极。

    三才剑也心中发毛,但不得不有所表示,手按上了剑靶,迟疑地迈出一步。

    西门小宫主的姨妈冷冷一笑,也迈出一步。

    “我只是一个随从。”她向三才剑招手:“向你这位高手名家挑战,你不会害

    怕吧?”

    一触姨妈清亮慑人的目光,三才剑感到自己心跳加快了一倍,掌心在冒汗,不由自主打一冷战。

    “在下不与你们这些下人计较。”三剑硬着头皮说:“咱们只要与罗公子打交道,他既然不在,咱们下次再来。赵兄,咱们走。”

    飞龙剑客也不笨,徐徐后退。

    “仆人已经如此嚣张,可知自在公子这个主人是如何狂妄了。”飞龙剑客为自己的怯懦找理由掩饰:“咱们在店里等他回来,向他讨公道。”

    不等谢勇有所表示,两人转身急急溜走。

    “虎头蛇尾,浪得虚名。”谢勇的嗓门大得很:“这种货色也敢来现世,简直

    不当人了,岂有此理。”

    泰安山庄的人,是在自在公子失踪后的第五天撤走的,他们虽然希望能把自在公子的随从搜出来灭口,但搜了五天音讯全无,不得不暂且罢手,整理行装打道北返,因为他们不能久留,希望回头至益洲府附近重新追查线索,追查向家珍宝的下落。

    在华容县等了三天,等从此地派出,追踪另一批人自华容县过河的爪牙返回。

    可是,没有一个人来回,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到,所派出的人似乎全部失了

    踪。

    他们做梦也没料到,追踪的人没动身之前,已经被人反钉梢,过河不久,被人前后夹击,骤不及防,结果是全军覆没,连尸首也没有留下一具,那些人像是平空在世间消失了,怎能等得到?

    第四天,留在仙桃县打听消息的人,派急骑传来令人沮丧的消息:自在公子重现下高镇。

    以后的三天,消息不断地飞传而来。

    火麒麟蒋百石不想回头,仅陆续派人赶赴下高镇活动,同时利用途经华容益洲的江湖同道或朋友,散布于泰安山庄有利的谣言,当然说泰安山庄是有理的一方,希望孤立自在公子,候机作致命的一击,以便永绝后患。

    云宵山脉西侧的大葛岭,草深树密,一座沧桑破旧的寺院隐隐显露,红瓦白墙已经面目全非,饱经风霜褪成了黯晦的土黄色,特别是摇摇欲坠的大匾上“三缘寺”三个字模糊不清,斑驳点点,透出岁月的印迹。

    入暮时分,突然,数百个神情威猛彪悍地轻甲勇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腐破不堪的寺庙前,刀剑锤叉与强弓一应俱全,列出了进攻阵势,煞气冲天。

    后面西门宫主,康兵,白灵,帝国第一金捕无量尺和几个气势雄浑磅礴的佩刀中年人簇拥着秋瑶瑶秋大人缓缓踱步至庙门前。

    “吱呀!”

    看视随时朽烂的庙门竟然在令人心酸的响声里打开了。

    一排向廊的老朽大排窗,突然灯火大

    明。

    廊门拉开,出现一名痩小干枯老年和尚,袈裟上补丁密密麻麻,已看不出本来颜色。

    面皮枯皱,眼神却格外清纯干净,宛若新生婴儿般无邪。

    “施主们,夜冷风寒,何不进来歇歇。”老和尚柔和的语音却直通耳边:

    “施主们,请进。”

    秋瑶瑶随意一瞥,看到快速闪动的人影,嘴角瘪了瘪。

    “走吧!外面实在太冷。”她朗声说道,大踏步向老和尚走去。

    康兵呼出一口长气,随着众人跟在她后面举步。

    老和尚转身领路,表示大方。破旧的楼上没有异状,到了梯口向下一看,但见灯火辉煌,金光耀目。

    那座三丈高的宝塔状五彩巨大转经轮藏,华丽得令人目眩神迷。

    大转经轮,佛门最动人的法器。从右数十层,内藏佛门的明藏金筒。

    周围遍挂佛灯,那是信徒们所点的。南方佛教甚少用烛供佛,用灯,智慧明灯。

    慧灯高悬清凉界,经轮大转利人间;这座经法大轮要转动,真需要几个力大如牛的大汉。

    四周外,莲华宝座三层,千佛绕庐庄严极了,花花有佛,都是以铜铸成

    的,可以推转。

    阁门口,三个大和尚并肩而立,身形伟岸,眼神锐利如锋,奇怪的是他们竟然是一色的明皇袈裟,分外气派。

    中间那位手持九錫禅杖,方头大耳,面容威严,肃然。

    “请下去见。”闪在一旁的引路老和尚合掌说。

    “施主,你们的事,与贫僧无关。”

    “和你无关?,你知道我们下去的后果吗?”

    秋瑶瑶明眸一凝,冷意凌厉。

    “施主的意思……”“你这座传承千年的三缘寺,藏经阁将一塌糊涂,佛转经轮将成齑粉。”

    “施主……”

    “当你让冥世二祖出山对付自在公子之时就该有觉悟。可在下不想损毁这千年胜迹,所以,你先下去,叫那几位北方来的和尚赶快滚蛋。”

    老和尚举掌当胸,将有所举动。

    秋瑶瑶兀地伸手,左手一摆,贴住老和尚的手掌边缘,吸口气功行百脉,美目中杀气涌现。

    “佛静老和尚,你发大印血掌吧!”姑娘冷冷地说道:“反震不断你的心脉,冲不破你的天门,我凤后算是栽了。”

    老和尚的掌,已变成血红色。正想翻掌抽出,却突然打一冷战,双膝一

    软,缓缓跪下了。

    “聪敏文殊利王菩萨……”老和尚开始念佛号。

    老和尚不是跪,而是密宗的金刚坐式,手掌的血色逐渐消退,眼中有痛苦的表情。

    阁门中间的那位大和尚大为不耐,大袖一挥。

    “把她抓过来!”大和尚沉喝,气势嚣张。

    左方的大和尚踏步走入殿,走上楼梯,手中的金色转经轮筒不住旋转,口中喃喃有词着踏入梯口。

    白影闪烁,白灵神情冷然,屹立相迎。“嘛呢……”大和尚口中大声念大字真言,手中的转经轮筒蓦然向前一指。烟火蓬然狂迸,火光眩目。

    白灵身形向下一缩,不见了,烟火面喷出丈外,热流如焚。

    白灵兀地出来在大和尚的面前,背着

    地单足后收,猛地,右脚后蹬,“咔嚓”,蹬在大和尚的双膝上,有树枝折断声传出。

    太快了,连在梯门内戒备的西门宫主都没看清变化,坐在一旁的老和尚也没看清。

    “啊……”,大和尚狂号着仰面飞跌,

    三丈余高的长梯分为两段,沉重的身躯飞起,坠下

    “砰!”转轮筒先落下,砸在大转经轮的侧方,爆裂时炸裂了一小角,碎落了三盏佛灯。

    秋瑶瑶手蓦地挥动,寒光一闪,精巧的短剑指向想蹦起的老和尚。

    “砰匍……”大和尚沉重的身躯,摔落在大转经轮上,骨裂皮绽,当场一命呜呼。

    沉重一摔,要几个人才能转动的大转经轮开始旋转,佛灯火光摇曳恍惚,整座殿堂闪动着五彩光芒。

    似乎,整座殿堂复活了,菩萨们的全身在闪动,光芒四射,似乎数千大小菩萨都在动,令人日眩神移,奇幻瑰丽壮观极了。

    “老天!菩萨显化……”正准备捡拾黄金转经轮筒的康兵呆住了,骇极狂叫,大概他是有点信仰的人。

    “智慧文殊师利王菩萨……”老和尚伏地狂号。

    那为首的大和尚仰头悲号,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狮子吼,似乎几千尊大小菩萨皆在跃然欲动,声震整座藏经阁。

    “呜……”西门宫主仰天长啸。

    狮子吼声为期甚暂,长笑声却依然清亮,震耳欲聋。

    大和尚脸色猙狞可怖,怒叫道:“孽障!竟敢害死老衲师弟,老衲今天超度你转世。”

    “你要超度谁?”

    秋瑶瑶走了过来,仰头冰冷地看着大和尚。

    “大人,小心,他是崂山宝安寺的普正和尚。”

    一脸凝重阴郁的无量尺和三个同伴靠了上来,他不安叫着。

    “原来是北方三活佛之一。”姑娘粉脸铁青,冷冷一笑:“我以为你是西天的活佛,灵霄殿的玉皇大帝呢!姓普的,不要在我凤后秋瑶瑶面前倚老卖老,我不吃你那一套,你算什么东西?

    一个性好名利,靠两手所谓的长生不老功法忽悠撞骗,喜欢跟在狼狈尾巴后接点剩饭残羹的老东西,你神气什么?”

    “怎么,替是风希王还是二皇子元延尧卖命来了?说吧,佛昙在哪里?”

    她的话尖酸刻薄,极尽嘲弄挖苦能事。

    对付不讲理的人,她口中不留情。

    大和尚普正气得几乎气炸了肺,咬牙

    切齿,面容可怖。

    猛地禅杖抖出,劲风乍起,罡劲如潮,行出其不意抢先动手,全然不顾他三活佛的身份。

    娇叱声中,人似电闪,剑如飞虹,一

    闪即至。江星那边情况危急,秋瑶瑶决定放手大干,旧恨新仇泛上了心头,手下绝情,凌霄剑法出手。

    “嗤”一声锐啸,剑擦禅杖而过,火星飞贱,鸡卵粗的铁杖杆刮掉了五分厚两尺宽的一条铁屑。

    普正和尚大骇,向左急闪,一声大吼,杖化“神龙掉尾”。旋身凶猛地扫出,罡风如雷,凝重如山,好精纯的内力修为。

    可是秋瑶瑶已横了心,催动师门秘法,一道闪电剑上发出,任何护身真气也禁不起雷霆一击。

    人向上跃,身剑合一从上盘射到,手下绝情,剑芒连连吞吐。

    普正大和尚身随禅杖飞旋三圈,“砰”一声大震,禅杖脱手飞出五丈外,人仍转了半圈,踉跄站住了,浑身一震,双手掩胸晃了两晃,吁出一口长气。

    “砰”,直挺挺地仆倒,艰难地扭头,向惊叫着抢到扶持的大和尚虚脱地叫:

    “快……走……去见掌……掌门。”

    说完,头向下一搭,气息奄奄,去死不远。

    同一瞬间,抢出扶人的大和尚悲号一声,疾射攻到,怒吼如雷。

    “呔!”秋瑶瑶的娇叱声像天外凤啸,左右一晃,绕了一道半弧,短剑飞旋一圈,再向前冲出。

    “呀……”大和尚狂叫,禅杖折断,腰腹小肠向创口外冒,两条小臂坠地,“砰砰”两声,同时冲倒在地,不住呻吟。

    秋瑶瑶冲出八尺,并未回头看结果,阴侧恻地向前走,清冷的嗓音在空间回荡。

    “第三个是谁?挡我者死。”

    两个神通广大,佛法无边的大和尚在刹那问被击重伤,所有的人全吓了个胆裂魂飞,浑身发冷,怎样被击倒的?无法看清,太快了,太骇人听闻了。

    所有的人瞠目结舌,傻了,呆如木鸡。

    迎面,站着失魂落魄的佛静老和尚,

    秋瑶瑶迎面闯去,嘲世者的冷酷笑容依旧停留在娇艳脸颊上,冷冷地说道:“交出北方来的所有人,还有你师兄佛昙的下落。不然我会烈火焚寺!挡我者死!”

    她脸上的残忍凌厉的线条令人望之心悸。

    “天啊!阿弥陀佛……贫僧一时鬼迷心窍……罪孽深重啊!”

    佛静老和尚跪伏在地,老泪纵横,哀嚎不已。

    “当!当!当!隆!隆!隆!”寺中钟

    鼓齐鸣,各敲了三响,之后,重又沉寂下去。

    寺院后面,杂草丛生,树木疏稀。西南角上有一座两层高的古朴楼阁,名叫归元阁。

    归云阁的顶端,窗格内有数双阴森森的眼睛,透过窗缝向四周监视,看到了掩近的身影,一个低沉的嗓音说:“可恼!青天白日之下,敢向龙潭虎穴掩袭,未免太轻视了咱们宝安寺,活擒她。”

    “凤后来了?”另一方向有人问。

    “不是,是与她同来的小丫头。”

    “哦!是她。”

    “师弟认得?”

    “她的来历不明,只听说姓白名灵。”

    “先别管她的来历,活擒。一个小女人居然如此胆大狂妄,不好好折辱她,

    日后咱们宝安寺怎么在天岚立足?”

    白灵已欺近至十余丈内,接近至右面亭园,园外围是一道矮篱,她从篱下钻人,奇快地闪人一丛青葱而高与人齐的蜀葵下隐起身形。

    “当”一声钟响,她后面的怪石丛中。悄悄地出现了二三十名披黄色袈裟的中年和尚,后路已断。

    她似乎仍未发觉,相距在十丈外,毫无声响,她的注意力在前面归元阁的圆形月洞门中。

    “刷”一声,她再进两丈,闪入一颗枯树后面。蓦地,震耳的沉喝从天际传人耳中:“女居士请由山门入寺,用不着偷偷摸摸打扰敝寺的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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