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江奇书来到了镇北将军府,去了南乐房里,当时南乐正在和易辞夸大其词添油加醋的讲着那几天来她是如何在密室里运用自己的勇敢和智慧,最后平安无事的。

    见江奇书走进来,南乐打招呼说:“好久不见。”

    江奇书看上去情绪很低落:“好久不见。”

    南乐说:“江奇书,你以后要提防那个岑怀瑶,她不是好人。”

    江奇书的脸色更难看了,轻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易辞说:“乐儿,让江奇书给你诊诊脉吧。”

    南乐直勾勾看向易辞,盯了他半晌,然后质问道:“既然你也觉得我得了瘟疫,那为什么不躲我。”

    说话间,江奇书已经把一块白帕放在南乐手腕上,给她把脉。

    易辞笑:“为夫怎么会因为瘟疫离开你呢?”

    南乐不接收他带着玩味的话,撇过头不去看他,心中却莫名生出感动。

    江奇书收了药箱,易辞问道:“她怎么样了。”语气淡然,没有一点想知道的意思。

    江奇书说:“南乐没事。”

    南乐问道:“我没有染上瘟疫吧?”

    江奇书摇摇头,“没有。”

    南乐说:“你们都听到了吧,我根本没有染上瘟疫,我要去告诉外面那些人。”她受不了这么被人排斥。

    说着南乐就站起来往外走,快要碰上江奇书的衣角时,他却突然往旁边躲了躲。

    南乐将这一举动收进眼底,质疑的目光看着他,忽然就恼怒:“你躲什么!你不是说我没染上瘟疫么!”

    说着她就一个劲儿往江奇书身上凑,江奇书一躲再躲,然后直接跑起来围着桌子转。

    南乐穷追不舍,被人排斥的感觉让她愤怒不已:“我既然没事你躲什么!该死的,老娘今天非要把你绑在我身上!”

    易辞沉默了一会儿,追了两步从身后一把抱住南乐迫使她停下来。

    南乐诧异的看了看易辞,又看向江奇书。

    半晌后,她咄咄质问道:“你们说实话,我是不是已经染上瘟疫了?”

    毕竟她也不能保证从山上下再到和州城内的这段路上会不会吸入了病毒。

    面对南乐的质问,江奇书和易辞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南乐心中其实已有答案,只是想听他们承认:“你们说啊!”她主要逼视着江奇书,毕竟他是大夫,最清楚不过。

    江奇书不知该如何作答,他看向易辞,易辞冲他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江奇书会意,便回答南乐说:“是。”

    南乐怔了怔,抬头看向从背后搂着她的易辞,说:“那你……也染上了?”所有人都在避着她,除了他。

    易辞点点头,安慰她说:“不怕,难道你没有听苏将军说,江奇书已经研制出解药了吗?只要按时服用,假以时日就会痊愈的。”

    南乐一时失神的看着易辞,脱口而出:“那你也记得吃药。”

    易辞坏笑:“担心我?”

    南乐愣了愣,然后一把推开他,“我……毕竟你身上的瘟疫是我传染给你的,你死了我不就是间接的杀人凶手了,这罪名我可不想担。”

    易辞没再继续开玩笑,而是抬手抚了抚南乐的鬓发,话语深情:“再过两日,等江奇书处理好和州的事了,我们就回帝都。”

    南乐一口回绝:“不行,我还没有把山岭上的那座石楼夷为平地呢!它困了我七天七夜,好几次我都差点死在那儿。”

    易辞说:“乖,这些日子和州到处都是瘟疫,我们先回帝都养好身体,等过段时日我再带你回来,”忽然,他死死攥进了手,咬牙切齿恨恨的说,“至于那里,一定会夷为平地。”

    南乐只以为他在为自己抱不平,便豪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哥们儿。”

    再有几日,江奇书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匆匆忙忙,不久后,和州城百姓大病初愈,各行各业重新开门大吉,昔日昌盛的气氛再一次笼罩了家家户户。

    南乐和易辞跟着江奇书在满怀感激的百姓千里铺就的欢送中离开了和州,回到帝都。

    和州的功勋让江奇书的头衔由“江州第一神医”换为皇上所御赐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神医”,江奇书的名号一时间名满全国。

    回到帝都的南乐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她得去摄政王府找那个混蛋要雕心花,还得早日回隐踏门复命,又要尽快查清和州山岭上密室背后的人,把整座石楼夷为平地……

    可是,接触传播性的瘟疫让她哪儿也去不了,除了易辞谁也无法靠近,只能待在江奇书府中像吃饭一样吃药。

    好在易辞跟她一样,每天只能待在江府闲着,南乐索性就缠着他让他教她点功夫,也算给他找点事儿做。

    几天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江奇书开的药的作用,自确诊她患上瘟疫以来,她和易辞都完全没有半点疫病的特征,比正常人还正常,几次她都怀疑是不是江奇书和易辞合起伙来耍她。

    不过,回到帝都的第三天,疑似瘟疫症状的现象发生了。

    一日午后,江府近些天来无人敢靠近的小院中。

    目光顺着撑直在弓上的一支箭,遥遥落在六米开外的箭靶中心红点上。

    南乐聚精会神的目视前方的红点,一点点用力加增弦的弧度。

    易辞背靠在一旁的木柱上悠闲的看她练习,边转动着左手中的三五颗枣,边抛右手往嘴里一颗一颗丢着,罅隙间,发出带有咀嚼的指导声:“集中注意力,想象那个红点就在你眼前。拉弓——再用力——松!”

    撑起的弦猛力弹回,弦上的箭朝着箭靶中心的红点完美的飞射出去,接着完美的避开红心、甚至避开箭靶,轻轻一声撞在箭靶后的墙壁上,滑落在地上的一堆箭的上面,为南乐这一天的战绩又加了一笔。

    易辞叹了口气,扶额无语一阵儿。

    南乐皱着眉再一次检查自己手中的弓是不是假的。

    过了一会儿,易辞纳闷道:“学轻功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悟性挺高的呀,怎么射个箭就百发百偏呢?

    不过,当他突然发觉自己不该说这话时,声音便戛然而止。

    南乐一时想不明白射箭和他突然说的轻功有几毛钱关系,狐疑问道:“什么?”

    易辞从容打圆场说:“我是说,你不是想学轻功吗?我看射箭你是学不会了,不如我教你轻功怎么样?”

    南乐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她一瞪眼,“哼,才不要你教,老娘已经学会了。”说着,一边跟他对着干继续从地上的箭篓中抽出一支箭撑在弓上,作瞄准姿势。

    易辞漫不经心的配合到底,问道:“哦?是么?谁教你的呀。”

    南乐自豪的说:“当然是我那位隐踏门门主,亲自传授轻功,人家不知道比你厉害多少倍了。”话语未落,弦上的箭飞射出,给墙脚下横七竖八躺着的箭堆又铺高了一层。

    没关系,她依然自豪:“要是门主来教我射箭,说不定我早就学会了。”

    易辞笑了笑,没说话,兀自往嘴里丢了一颗枣。

    正当南乐准备射下一支箭时,颅腔之中突如其来的痛感席卷了她的一切感官,似乎拼了命绞碎着她脑中的所有零件。

    弓箭“啪”一声不由分说的掉在了地上,南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双手死死捂住脑袋,恨自己指甲不够长而不能掐进骨肉中来分担一些此时欲生欲死的疼痛。

    她心中还在默默想着,天呐,这是天灵盖被劈开了还是不小心打通了她射箭的任督二脉??

    “乐儿!”易辞瞠目惊呼,焦急的快步朝她跑来。

    他抓住南乐的双臂,眉眼之处尽是担心,“你怎么了?”

    南乐疼的说不出话来。

    易辞把她搂紧在怀里,给她带来无声的关怀。

    南乐又痛苦了好一阵儿,才慢慢缓了过来。

    没有了欲生欲死的头痛欲裂之感,她揉着微微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脑袋,抬头看向充满疑问与担忧的易辞,说:“瘟疫的症状就是这样么?头痛的要死?还有多久才能好?”

    易辞又同忽然被砸中一般怔住,半晌后才微张了唇,沙哑着声音说:“嗯,很快就会好的。累了吧,今天就练到这里,先回去休息吧。”

    南乐未答话,任他搀扶着离开。

    易辞扶她回房,将她安置在塌上。

    一个下午的勤练和头部昏昏沉沉的痛感催促着困意袭来,南乐很快便在易辞的注目下安稳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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