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小竹楼。

    “我想过了,寥生门人都是签了死契了,逼问她定是行不通,我们要让她心甘情愿的把寥生门的下落告诉我们。”易辞端坐着悠闲饮茶,话里充满自信。

    “怎么才能?”归尘问。

    他摇晃着杯中的茶水,勾唇笑道:“我自有办法,你看着就是了。”

    主仆二人推门而入,南乐正就着一桌山珍海味吃得尽兴。

    她撇了易辞一眼,拿起鸡腿仔细端详,道:“你又是塞给我银两,又是救我性命,又是囚禁,又是好吃好喝的养着,意欲何为啊?”

    易辞只以为她事到如今还在装傻,于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南乐。”

    天下人只知摄政王,却不知易辞。

    他便同她那般毫不隐瞒的说出自己名讳:“易辞。”

    南乐嘀咕:“靠,又姓易。”

    “什么?”

    “没什么,易公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把我抓到这儿?”

    易辞一双明亮清澈充满倾慕之情的眼眸认真看向南乐,露出好看且真诚的笑意,说道:“鄙人乃是这江州一带的山大王,见姑娘生的俊美,对姑娘一见钟情,想请姑娘来做压寨夫人。”

    南乐:“……”

    归尘:“!”

    易辞越过桌子猛然倾身上前,又道:“乐儿若是觉得那几两银子不够,再多金银珠宝,我双手奉上便是。”

    南乐:“……”

    归尘:“!!”

    易辞再靠近她,鼻尖几乎相碰,全然忽略南乐嫌弃的表情,语气撩拨:“君子不强人所难,乐儿可以先在这间厢房好好想想,想好了,我便立刻八抬大轿将你送入隔壁房。”他伸手指向墙那面他自己的房间。

    南乐:“……”

    归尘:“!!!”

    说完,他道一声“走”,归尘愣了一愣,然后跟着易辞走出了房门。

    归尘在易辞身后打量了好一番,只觉得他似乎鬼神附体,忍不住问道:“殿下,这便是你说的办法?”

    易辞笑道:“若是能虏获一个女人的心,我们想知道的,她都会说。”这世上,到底是动了心的最危险。

    归尘笑嘻嘻,敬佩他道:“殿下,看不出您……”这么会撩妹。见易辞脸色不对,归尘立刻噤了声。

    易辞摸摸下巴想了想,吩咐道:“嗯……,你去买些女孩子喜欢的胭脂水粉,衣服钗环,总之越多越好,去吧。”

    “可是,殿下,我们带出来的钱已经花了不少了。”

    “无妨,横竖我要去一趟隐踏门,那积攒的银两恐怕也不少了。”

    归尘点点头,“那……”他言又止,壮了壮胆子说了下去,“殿下,若是南姑娘答应了,你真的要娶她么?殿下可是有婚约在身的啊。”

    易辞用鄙视的目光看他,怎么这么笨:“这只是权宜之计,只要她还忠于寥生门,便不会答应我,倘若她答应了,那必是已经下定决心离开叛出寥生门,寥生门又怎么可能让她活命?到时她自是为了性命乖乖与我联手除掉寥生门。好了别问了,你快些去街上买吧。”

    “是。”

    南乐吃饱喝足,心情大好,觉得在这里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安居之所,总比在外面颠沛流离的好。

    她知道,易辞要她做压寨夫人的背后肯定没有一见钟情这么简单,还有那些刺客,究竟是她的仇人还是易辞故意找来配合他英雄救美的也未可知。

    在这种命如草芥的封建社会,要死也太容易了,一个不留神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既然这身子原就学过武功,那南乐当然不能荒废了,那个易辞看上去是挺厉害,不过现下他是敌是友尚不明确,总不能拜他为师,听起来这个隐踏门是个厉害的,不如就寻机会拜入隐踏门。

    南乐想好了她日后的打算,只是她现在连自己的仇敌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她在明,随时可能会遇上危险,她需要利用这个易辞来保护她,等她成功拜入隐踏门学了傍身的功夫,再甩掉他也不迟,至于压寨夫人什么的,他易辞想的也太美了,凭什么她得嫁给他两次!

    不久以后,易辞带人来将南乐的房间堆满了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向南乐拱手作揖一副讨好的模样,道:“娘子,这些都是为夫以前从山下抢来的,都给娘子作彩礼了。”人还没答应就自己代入角色了。

    南乐随手翻了几番,脸上全然没有将半点心中的窃喜表现出来,这下她暴富了,想办什么事有钱也能方便许多。

    “娘子可还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

    但她总得说点不满意的来:“你会不会挑衣服,丑死了。”南乐展开那几件齐腰襦裙,一脸嫌弃。

    易辞哑言,只得转头指着归尘的鼻子骂道:“你会不会挑衣服?你要丑死夫人嘛?”

    归尘:“……属下知错。”

    南乐忍俊不禁。

    易辞笑道:“原来娘子会笑啊,”他拿手中的折扇去挑南乐下巴,将她留有余笑的脸抬起来,本事想夸夸她让她心动,自己竟看得一时失了神,道出心中所想,喃喃着说:“你笑起来真美。”

    南乐一掌打开了折扇,拉回了易辞的思绪,神色又恢复往常薄凉。

    易辞怔了怔,他刚才……怎么也被美色迷乱了?

    翌日,易辞去了隐踏门,走前吩咐归尘若是他的压寨夫人要出门去,不必阻拦,悄悄跟在她身后。他一再强调,一定要悄悄的,若能跟踪她到寥生门门口,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南乐肯定是个在家待不住的人,她换下了那身婢女的衣服,梳了个简单的发髻,轻妆淡抹,宛若天仙。

    推开房门,艳阳高照,天气正好。

    归尘正站在院子中,心道她终于要出门了,待会要悄悄跟上她。

    南乐从归尘身旁走过,等着他跟着自己的。却发现他并没有立刻跟上来,心中疑惑不是要做压寨夫人么?就不怕人跑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得需要人保护她的。

    于是南乐折返回到归尘身边,问道:“你不跟着我么?”

    归尘一愣,结结巴巴的撒谎道:“夫人……公子他……没吩咐……”

    南乐心想既然叫她一声夫人,那她的话该是有用的,她命令他道:“那我现在命令你,当我的小跟班,”南乐大手一挥,跨步往前走,“followme,”想到他听不懂,南乐贴心翻译道,“跟我走。”

    归尘欲哭无泪,只求逛街的时候不要偶遇他家山大王才好啊。

    门主不日登临江州的消息在隐踏门内传开以后,所有门徒皆是诚惶诚恐,而江州隐踏门的总管,称任“小门主”的林一渠更是急得焦头烂额,悔青了肠子。

    易辞一身墨袍,长发飘散,银铁打造的面具只露出了口鼻与深邃的双眸。

    他高扬披风,坐在了隐踏门的宝座之上,而平时坐在那里的小门主林一渠正战战兢兢打着哆嗦立在一旁。

    易辞开门见山的问道:“江州隐踏门作恶再现,持刀伤人一事已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林门主,你作何解释。”清朗的声音在面具精巧的机关下变得低沉嘶哑。

    林一渠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贪财去接了那档子任务,他跪下道:“门主,属下知错,属下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一时松懈纵容了手下贪财接了那档子任务。”倒是将自己的责任给摘了个干净。

    “门主放心,属下已经狠狠责罚了他们,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林一渠颤抖着声音信誓旦旦的说。

    易辞烦心扶额,一点不想听他这些屁话,这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好名声就这么毁于一旦,损失岂是一点点。

    他压住心底的怒火,有气无力道:“把人给本门主叫上来。”

    林一渠连忙召唤:“快!把那几个畜生带上来!”

    那日被易辞打趴的几个人伤痕累累的跪在了大殿上。

    易辞瞑目问道:“谁给你们的胆子。”

    无人吭声。

    易辞又道:“拖下去乱棍打死!”

    终于有一人慌乱起来:“门主饶命啊!都是林门主命令的,他说分给我们钱,让我们去违背门规去杀人!”

    易辞早认清了林一渠的嘴脸,就是在等有人供认他的罪行。

    林一渠惊慌失措:“你……你血口喷人!门主,您不能信啊,这件事属下什么都不知道!”

    易辞不耐烦打断道:“够了。”他忽然缓和了怒气,像是令他生气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过,“本门主且问你,是什么人来找你,又让你杀什么人?”他想知道南乐究竟是什么人,又与谁结了仇,那结仇之人没有找寥生门却来找金盆洗手的隐踏门,原因只有三种,一是他穷找不起,二是寥生门太忙不得空,三是南乐的身份不足以寥生门动手。

    林一渠见他翻篇没再提起他的罪过,愚蠢的以为这就过去了,乐得知无不言:“门主,属下……不知。”不过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

    “那人没留下姓名,所指杀之人也是只有一张画像。”

    “画像拿来!”

    一张半身画像便呈在易辞手中,画中之人确实是南乐,身上的衣服也是那身婢女装,发型却不是披散的,而是一个正经的婢女发髻。

    这衣服与发型搭配起来有点熟悉啊……!这身打扮,是国公府的人,想不到她是国公府的婢女,可可国公府在帝都,她怎么会在江州?做了寥生门杀手?又是什么人要杀一个小小的婢女?

    易辞满腹狐疑的合上了画像,站起身,离开前丢下一句:“即刻起,搁去林一渠小门主之位,将他及这些之人关入地牢,听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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