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影仰着脸,盯着张南燕。

    隔着那么远,隔着黑黢黢一片,张南燕都能感觉到那一道恐怖的目光。

    张南燕抚着墙,往屋门口走。她想:“赶紧回屋把门锁好!院门锁着呢,楼下还住着十几个男人,不信坏人敢闯进来!”

    从她站的地方到房间,只有短短三四米的距离,张南燕却觉得特别遥远。她终于摸到了屋门把手。

    “不准动!”

    一声暴喊吓得张南燕手忙脚乱,拧了好几下门把手,竟然手心打滑没有拧开。

    “燕子!不准走!”

    黑影声嘶力竭的喊道,接着,他开始疯狂砸门。

    “开门!快他(分隔)妈(分隔)的开门!”

    一楼、二楼的灯都亮了。

    二楼的大嫂们都出来,探头往下看。

    “呦,是陆超啊,这么晚来找燕子?”

    张南燕吓得瑟瑟发抖,她想躲回屋里去。

    可大嫂们紧紧抓住她:“别走啊,陆超来找你的!”

    一楼的大叔起身去开门。

    “别开……求求你们,别开……”张南燕哀求着。

    大叔可能没听见,可能听见了不当回事,反正他毫不迟疑就打开了院门。

    陆超一下子冲了进来。

    要说刚在,沉默站在黑暗的门外时,陆超还有一丝犹豫和挣扎,那现在,这道院门的打开,也让陆超的疯狂破笼而出!

    他一把推开开门的大叔,径直往二楼上跑。

    张南燕被大嫂们紧紧推着,没处可逃。

    狂乱的脚步声踩在楼梯上,一步并作两步,就像踩在张南燕的心上。

    陆超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尽头。

    张南燕惊恐的看见,陆超疯狂狰狞的脸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下,并且张牙舞爪向她扑来。

    陆超一把抓住张南燕的手腕,拖着她往外走。

    张南燕挣扎着,哀求的目光看向身后的大嫂们。

    “我不去……帮帮我……”

    大嫂们却只是看着,有人露出一丝担忧,也有人表情暧昧,没有一个人对张南燕伸出援手。

    陆超的手掌紧紧抓着南燕的手腕,坚硬的就像是铁钳子似的。张南燕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

    她被陆超一路拽出院门。

    院门之外,一片黑暗,一点灯光也没有。

    张南燕被拖拽着,没入黑暗中。她脚下是高低不平的水泥板,好几次她都踢到接缝处,差点摔到。

    “陆超,你干啥,放开我……”张南燕带着哭音,哀求。

    “燕子,跟我走,跟我走!”

    陆超把张南燕拉出十来米远,他的车开着大灯停在学苑路口

    陆超径直把张南燕往车那里拉,他拉开车门,把张南燕一把推进车里。

    张南燕跌倒在后排坐椅上,她看见陆超黝黑的身影挡在车门前。

    张南燕模糊的知道,陆超将要做什么。她害怕极了,哭着求他:“求求你,放了我……”

    陆超站在黑暗里,吼出一声:“燕子,我喜欢你,你跟了我吧!”

    吼完,他扑倒了张南燕身上。

    沉重的身体压在张南燕身上,汗味、酒味充满了张南燕的鼻腔,她动弹不了,呼吸不了。

    一双手在她的身上胡乱抓着。

    张南燕害怕极了,她拼命挣扎,却被陆超抓住手臂,死死压在座椅上。

    陆超的嘴在张南燕的脸上、脖子上疯狂亲着。

    张南燕放声哭喊,双腿拼命蹬踹……

    “汪!汪汪汪!”

    村里的狗叫起来!

    有人吆喝一声:“大半夜的,吵什么吵!再吵,就报警了!”

    也许是突如其来的喝止惊醒了陆超,也许是报警这个词震慑住了他。这时,陆超从疯狂的施暴中清醒过来,他趴在张南燕身上,暂时停下了动作。

    车灯的光亮中,陆超定定看着张南燕。

    当时,张南燕不懂得那种目光叫做欲望,只觉得陆超很可怕,像是要把她吃了。

    张南燕发丝凌乱,眼泪、汗水打湿头发,贴在她的脸颊。衣领被扯开了,她慌张遮掩住胸前。

    陆超喃喃自语:“燕子,我喜欢你,我真得喜欢你。”

    南燕忽然升起一股勇气,她坐起身,一个耳朵狠狠打在陆超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夜晚格外响亮!

    这一声,震醒了陆超,震醒了张南燕。

    张南燕推开陆超的身体,想要逃脱。

    陆超却手忙脚乱地抱住南燕,不松手。

    “燕子,我不干什么,就抱抱你,你就让我抱抱你!”

    张南燕颤抖着身体,僵硬在陆超的怀里。

    “燕子,我是真得喜欢你,我没用,我没用,我护不住你……”陆超哭着,说着,语无伦次。

    可此刻,张南燕根本不想追究原因,她只想赶紧离开。

    终于,陆超平静下来,他放开张南燕,还想说什么。

    张南燕却立刻从车里钻出去。

    “燕子!”陆超追上去:“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张南燕几乎是跑回去的。到了门口,她推开院门就往里跑。

    “燕子……”

    陆超喊了一声,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说了一句:“对不起……”

    张南燕用力将院门关上,后背贴在冰冷的铁门上,身体发抖不停。

    一楼、二楼的灯本来还亮着,这会儿一下子熄灭,只剩下二楼廊上那个五瓦的灯泡发出昏暗的亮光。一片安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好像屋里朝夕相处的大叔大嫂们已经熟睡,而不是见死不救。

    张南燕泪如雨下。她慢慢走上楼梯,慢慢回到屋里,慢慢躺到自己的床铺上,她从枕头下摸出一只笔和一个本子。

    打开本子,借着窗外的灯光,她在本子最前一页粘着的日历上,打上一个对号。

    五十四个对号,五十四天,再有五天她就干满两个月了,结了工钱,她就回家,交学费,上学!

    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头发里,流进她的嘴里。

    眼泪的味道,原来是这样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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