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放下催款单逃也似的走了,男子粗糙的手捏着催款单,看到上面的数字,终于忍不住抱头痛哭。

    男子一哭,女孩子终于绷不住了,哭声再也抑制不住,**岁的女孩,渐渐懂事,阿妈推进手术室,她以为看到了希望,主任伯伯说阿妈要做个大手术,做了手术就好了。

    可不到一小时,阿妈就从手术室推出来,主任伯伯面色难过,告诉阿爸,阿妈的情况没办法做手术,只能从手术室推出来,出来后阿妈就开始高烧不止,她真的好怕好怕。

    她甚至偷偷用手指试探阿妈的鼻息,她害怕阿妈就这样离去,她好想念跟阿妈在寨子里的生活,想念自己的家,想念村里的小伙伴,还有村边儿的竹林和小溪。

    安夏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的悲痛,让她再也看不下去,出手打断。

    听到动静,男人飞速擦干眼泪,扭头看到是一个陌生小姑娘,怔怔地站起来。

    “我叫安夏,我是帝都来的医学生,我想看看你爱人的情况。”

    男人茫然地望着门口的小女娃娃,爱人已经没救了,但他还是很客气地点点头。

    “我买了些包子,刚才……看到孩子们在吃白水泡饭。”安夏的声音渐渐低沉。

    “谢谢。”男人声音沙哑,眼眶酸涩。

    两个孩子望着安夏,小男孩已经在不停咽口水了,可他们两人都没有上前,小女孩搂着弟弟,掩藏不住眼底的悲伤。

    安夏把包子放在两孩子面前,还有两大袋吃的,“我叫安夏,你们可以叫我安夏姐姐,这些吃的是我卖给你们的,快点趁热吃,你们还在长身体,要吃有营养的东西。”

    帝都?小女孩眼神闪了闪,她听阿妈说过,帝都是国家的首都,离寨子特别远,这个姐姐是首都来的,她长得真漂亮,比寨子里最美的姑娘都好看千百倍。

    女孩子望着父亲,每次有人给他们送东西,他们都要得到阿爸或者阿妈允许才敢拿。

    “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

    汉子微微点头,“你们吃吧,这是安夏姐姐给你们的,要记着别人帮助过咱们。”

    小女孩重重点头,“谢谢安夏姐姐。”先拿出一个包子递给弟弟,看着弟弟吃。

    “我买了好多,你们都吃一些,趁热吃别放冷了。”

    小女孩嘴里早都分泌出大量唾沫了,肉包子,她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吃过肉,可她不能吃,这些肉包子吃一个少一个,她要留给弟弟和阿爸吃。

    安夏猜出女孩子的想法,几年前她也饿过肚子,她也做过为了让杨金英吃点细粮,而省吃俭用的生活。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肉包子塞在女孩子手上。“你也吃,吃完了姐姐再给你们买,你吃饱了才有劲照顾弟弟,照顾妈妈。”

    提到妈妈,小姑娘掉下一滴泪来。

    安夏轻轻擦掉小女孩眼角的泪珠,说不出安慰的话,她观躺在床上的女子面色蜡黄,身体瘦弱,被子下腹部隆起,可能已经肝腹水了。

    “请问您叫?”

    男子立刻站起来,“安夏姑娘,我叫冉迅,这是我大姑娘叫冉甜,小儿子冉强。”

    “你也吃点吧,我会让护士订餐,以后你家一日三餐都会有有人送饭的。”

    “这怎么行?姑娘大恩,可我能赚钱,我不能总这样。”

    安夏垂下目光,盯着冉迅手中的催款单,高大的汉子忍不住低下头。

    “我只想尽力一帮,当然其中也有原因,等你们吃饱了,我会叫上贺主任和我的老师跟你详谈,现在能先让我看看你爱人的病情吗?”

    男人手上被女儿塞了包子,闻着肉香他也忍不住咽口水,安夏不再看他们,手指搭上了病人的脉搏。

    男人则瞪大眼睛,看着安夏诊脉,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是中医,他边儿吃边儿在一边儿看着。

    安夏右手诊脉结束后,又看了看女子的眼底、腹部,女子白眼仁发黄,腹部胀大,按压可感受到腹腔压力增大,肝脏肿胀,摸起来犹如一个小圆球,说起来这个女人真的没几天好活,她现在就是在耗费自己最后的生命力。

    安夏按压病人腹部的时候,女子无意识地嗯了一声,小女孩立刻站到床前,“阿妈,你醒了?阿妈,有肉包子吃,你醒醒啊,阿妈?”

    只可惜喊了许久,病人依旧没有反应,刚才是她昏迷状态,身体无意识反应罢了。

    女人病得很重,她脑子里闪过生平所学所有药方,霍家有一本专门治疗肝病的书籍,倒可以一试,但她不是医生,也不是一医院的,不能随便开药。

    起身看到男子充满希望的目光,安夏动了动嘴,轻声道:“我有一剂汤药,可以让病人退烧苏醒。”

    男子没想到,这个年轻姑娘能救自己的妻子,“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重重磕头,嘴里不停说着谢谢。

    小姑娘聪明,看到这一幕,听到安夏可以让自己阿妈苏醒,也立刻跪在父亲身旁,“姐姐,求求你救救我阿妈,我阿妈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妈,呜呜呜。”

    男孩子看到父亲和姐姐哭泣,呆呆地停止吃包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先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我去找主任和老师。”

    男子看着安夏匆匆离开,突然激动地落下眼泪,紧紧握住妻子的手,“代金,你有救了,一定是寨卡神明听到了我的哀求,知道你痛苦万分,派人来救你,我的代金,你再忍忍,你一定能好起来。”

    说着男子不禁再次哭了起来,看着妻子蜡黄枯瘦的面容,心底再次燃起希望。

    安夏真的看不下去了,她不知道当医生久了,见惯生死后会如何,是否在面对生死病痛时,心里不那么难受,可她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这一家四口的遭遇,让她的心拧着疼。

    她的步伐越来越快,来到贺主任办公室门前,急切地敲门,犹如她急切的心一般。

    “进来。”贺主任抬头,看到来人是安夏,再见安夏面容带着三分难过,“看过那位病人了?”

    安夏轻轻点头,“贺主任,我有个治疗方案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