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噩耗,我大惊失色,愤怒的目光下意识看向权东海……

    不用问,一定是他逼死了米振财,为灭口!!

    可似乎,权东海比我更吃惊??

    “你,你说什么???”

    只见他吓得脸色煞白,目瞪口呆的看着易筱意,话都说不清楚了。

    “是的,权书记你没听错,米振财于北京时间昨晚九点,在家服药自杀!”

    易筱意却很镇定,犀利的目光逼近权东海,似乎和我有一样的怀疑。

    权赫见状,一个箭步跨过去挡在易筱意和权东海之间,超镇定的对易筱意说道:

    “此事有蹊跷!筱意,回头飞机上聊,可行?”

    真诚而渴求的目光似乎在传递着什么暗语……

    我顿时心里有了数,不自觉苦笑了声,眼泪汹涌而来。

    讲真,此刻对米振财这位养父的自杀,我已不知该有怎样的心情。只单纯的认为,他不该死!

    无论他做错了什么,都不该这样离我而去!

    毕竟养育了我二十几年,我能原谅他,能……能再叫他一声“爸”!

    可为什么他要选择自杀?到底是谁逼死了他?

    不知情的潘美玲和权许傲霜,还以为我纯粹是“因父过世”而悲伤成河,担心我承受不住打击,纷纷过来进行不痛不痒的安慰,包括另一个“貌似不知情”的人,权郁!

    ……

    去机场的途中我一言不发,谁跟我说过话,说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整个人是混混沌沌的状态,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二十年中米振财的点点滴滴……

    曾经的三口之家,他总是乐呵呵的打着马虎眼,说着我“妈妈”苏漫是刀子嘴豆腐心,说她其实心里很爱我这个“女儿”,和他这个“丈夫”;

    曾经的三口之家,尽管从未给我过一次生日,但他也会在每年的六一儿童节,送我一个不轻不重的小礼物,而苏漫却从未有过;

    后来的四口之家,尽管他对我冷漠了许多,却也在每次牛朝霞的“无理取闹”后,单独给我不痛不痒的安慰,说着“无论怎样,我都是他的亲闺女”之类的话;

    后来的四口之家,尽管他每次都偏袒米粒,无视我的冤屈,当面指责我不像个姐姐。却也从未让我真正被孤立,还劝米粒要珍惜这份姐妹情,别随着牛朝霞一起瞎胡闹;

    我不想去评论,也没资格去评论米振财的为人;但至少在“父亲”这个角色上,在“养育”的层面上,他对得起我!

    也许,是我和吴一凡的翻案逼死了他……

    想到这里,我泪如雨下,心被揪得很疼很疼。

    深深呼口气我将思绪拉回,这时听见身边的权郁不知在和谁打电话,蹙眉说着:

    “什么?科研成果弄虚作假?你确定?”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

    只见权郁眉头皱得更紧了,疑惑道:

    “就算名誉受损、功名被削,也不至于让他自杀吧?”

    我心口一紧,立马来了兴趣,便摈住呼吸竖起耳朵聆听……

    电话那头貌似是方少阳的声音,解释着:

    “听牛阿姨说,像是家里经济也紧张?房贷有困难,外面的债主又逼上门?”

    “债主?米振财在外面借债了?”权郁很是惊诧。

    我更是如此,从未听说米振财在外面有过金钱债务,此事定有蹊跷。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牛阿姨说,好像有!数目还不少,八百多万呢!”电话里,方少阳如实说道。

    “好!就算有债务,那房贷怎么还还不上?米家那房子又不是豪华别墅,房贷每月顶多五六千,米教授不是还有工资吗?”权郁质疑道。

    “唉,别提了!”电话里,方少阳叹口气,无奈道,“学术丑闻曝光后,我爸也是迫于学校里的舆论压力,没办法才将米叔叔开除的。”

    “啥????”

    我和权郁大惊失色的叫出声,继而相互对望一眼,面面相觑。

    “那米粒呢?她不是早工作了吗?你方总给她发的那点薪水,难道还不够付家里的房贷?”权郁继续追问。

    我在一边听着,也不免有些自惭形秽。没资格说米粒,我米飒也没帮家里什么忙。

    “不瞒你,米粒早辞职了。听说要去国外留学,好一阵都不见人。现在米叔叔出事,我都联系不上她。”方少阳像是很焦虑,为米粒担心。

    我听罢皱了皱眉,想起昨晚“私奔”时,在车上和权赫的争吵。当时我怀疑过,米粒也在米兰……

    所以,强烈的第六感告诉我,什么“出国留学”都是米粒的借口,她不过是背着方少阳,跟权赫在进行什么阴谋!

    可,为毛把米振财的命给搭进去了?

    这事米粒有没有算到?难道,她被权赫蛊惑了?利用了?

    我不知道答案,甚至都不敢肯定米振财的自杀,是不是跟权家父子有关?只是感觉,谜雾越来越浓……

    可身边的权郁貌似思维还在另一片领域:

    “这么说来,米家的经济支柱断了?”

    他说着惊讶看了我一眼,像是在传递什么暗语,继而又收回目光,紧皱眉头对电话问道,

    “可米教授为毛不来找我?好歹飒飒也是他闺女,我权郁也是他女婿啊!”

    “权少,别隐瞒了!”方少阳直言,“飒飒的身世现在已不是秘密,米叔叔不可能去找你们。”

    “……”我和权郁无语,再度面面相觑。

    挂断方少阳的电话后,权郁“如实”向我说了他的分析:

    第一,米振财所谓的“学术造假”,极可能和吴一凡有关。原因很简单:吴一凡找不到苏漫,要翻案,只得向米振财施压;

    第二,米家经济陷入困境,是因为断了“权东海”这条经济来源。权郁猜想他俩因什么事闹翻了,米振财没法勒索,一时陷入困境想不开,就自杀了。

    我听完后没发表意见,尽管第一条很合情合理,以吴一凡的性格极可能那么干;但第二条……

    不得不承认,有些牵强!

    如果权东海翻脸,米振财完全可以掉头站到吴一凡这边,曝光当年阿依古丽的死亡真相。毕竟他不是凶手,只是做了伪证,坐几年牢而已。比起权东海的“仕途完蛋”,米振财是有优势的,没必要自杀。

    难道,他真是被权家父子用什么手段给逼死的?

    刚才在病房里得知这一消息时,权东海的大惊失色只是在演戏?

    正疑惑着,就听见身边的权郁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可我想不通,米振财哪来八百万的外债?他又不是做生意开公司的,如果有巨额债务缠身,没必要又是给家里换小豪宅,又是让米粒开宝马吧?”

    这话让我猛地一惊,只因“八百万”!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

    曾经我打破了韩超的古董碗,当时他要我赔偿的数额就是“八百万”!难道,米家的巨额债务是因我而起?

    可那件事不是早被吴一凡和许惋淇摆平了吗?

    难道韩超又翻脸了?

    不对!

    顺着这思路,我猛然想起夫仔曾说过,他怀疑米振财多年来都在为韩超“服务”,帮他们搞古董……

    这么说来,“八百万”和这事有关?

    我解不开谜底,看来只有等到回国后,再逐一去调查。

    ……

    回国后,我第一时间找了吴一凡,开门见山直接质问,是不是他捣鬼,才逼死了米振财。

    可他却否认了?

    “不是我!!”

    咖啡吧里,吴一凡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继而皱皱眉焦虑解释道,

    “你想想看,如果真是我逼死了米振财,为毛还要叫筱意速速把你带回国?”

    我却反应不过来:“这,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吴一凡很是焦虑,也知三言两语根本解释不清,只得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坦言告知:

    “没错,我的确对米振财施压过,污蔑他学术造假。但那什么八百万,我完全不知情啊!而且他突然自杀,我也很纳闷。”

    “……”我愣住。

    此刻吴一凡的神态很真实,能肯定他没撒谎。而且在我看来,吴一凡虽自私、城府深,但绝不是奥斯卡影帝。

    他有真实的一面,算个性情中人!

    否则,易筱意也不会爱他十年……

    “飒飒,米振财死得太蹊跷,不一定是自杀!”吴一凡紧皱眉头分析道,“所以我才让筱意立马带你回国!”

    “什么???”我大惊失色,“不,不是自杀?”

    讲真,这一点还真没想过。

    “因为他没理由自杀啊!!”

    吴一凡也同样焦虑至极,手指敲着桌面,睁大眼睛对我解释道,

    “你想想看,就算名誉扫地,就算突然冒出个巨额债务,总不至于要人命吧?被学校开除了,他还能在培训机构做讲师,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失去生存能力了!还有那所谓的八百万,就算一时拿不出来那么多,把房子卖掉不就行了?如果不够,剩下的他可以去借,就算没脸来找你借,他闺女米粒多多少少也能帮上忙啊!”

    “……”我没接话,深感此言有理。

    “所以我严重怀疑,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谋杀了米振财!”吴一凡一字一凛道。

    我的心立马绷紧:“你怀疑谁?”

    “权东海!”

    “……”我无语。

    虽说权东海的嫌疑最大,但我总觉得米兰病房时,他的吃惊不像是装出来的。当时他的表情,完全可以用“震惊”两字形容。

    “不过,也有可能是吴尔!”

    吴一凡话锋一转,说着烦躁的点根烟,顿了顿后,蹙眉思索道,

    “但这老王八蛋没作案时间,这阵子他在米兰,被筱意盯着,像是……像是并无异常?”

    我恍然大悟……

    “就说呢,筱意姐怎么也去了米兰?原来是被你安排过去盯着吴尔啊!”

    “哥哥我也是没办法,搞不灵清这老东西在打什么算盘!”

    吴一凡恼怒的抱怨着,弹了弹烟灰,继续道,

    “妈妈的案子被提上议程后,吴尔也积极的配合调查了,貌似很光明磊落?而且据筱意在米兰的观察,好像现在吴尔心里只有海狮和潘氏的商业合作,漠玉玺一案翻不翻,怎么翻,他完全没兴趣了解。”

    “这么说来,当年盗走漠玉玺的幕后黑手,极可能不是他?”我思索着问道。

    吴一凡没回答,稍稍愣了下,瞳孔里隐隐闪过一丝慌乱。虽表情很是镇定,但垂着眸,眼珠不停转动。

    那表情很复杂,我表示看不懂。

    “不好说!”最后,他来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就算漠玉玺在他手里,以吴尔的城府,这个节骨眼上他也只能保持镇定,配合调查。否则,不就漏了陷?”

    “……”我没接话。

    虽看不懂刚才吴一凡的反应,但也不得不说,他最后这段话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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