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万程坐在沙发上,黑着脸不搭理她。

    张静就站起来,走过去,摇他的肩膀:“还真跟我生气呀?我都说啦,我没你想的远,没想到你不是单纯为了报复,里面还有别的心思。我以后再不坏你的事儿,给你道歉,还不行啊?”

    刘万程还是不理她。

    张静就俯下身去,揽住他的肩膀,柔声说:“要不,今晚上跟着姐姐家,让姐姐好好伺候你?”

    这下刘万程装不下去了,赶紧抓着胳膊,把她重新摁沙发上:“这就这样了,以后别再捣乱。”

    看张静还要起来,就不敢松手,说:“咱俩不合适。有了那层关系,还怎么一起工作啊?要不还是给你介绍个合适的,你赶紧结婚吧。”

    就和她商量:“市文化宫的王馆长,前年老婆死了。人家对你很满意,就是不敢和你提。”

    张静就恼了:“放开我!”

    刘万程就乖乖把手松了。

    张静抬手就打他脑袋一巴掌:“你敢欺负我,头我就找徐洁告状去!”

    刘万程这个冤枉:“咱俩到底谁欺负谁呀?”

    张静就乐了:“姐就是和你开玩笑,哄着小孩不哭。谁用你介绍对象?追我的多着呢!”

    两个人这么一闹,刘勇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现在,铸造分厂,精密制造分厂,再加上个数控机加分厂,都需要投入,增添设备,扩大生产规模。公司资金已经不多。江山机器厂这边,既然刘彩城走不了,倒可以暂时放一放。等三个分厂发展一段时间,积累足够的资金再说也不迟。

    在张静主持下,铸造分厂建立了完善的仓储体系,形成了一整套的供货款制度,为生产线正式投产做好了准备。

    张静不忙,就腾出手来,操心高秀菊离婚的事儿了。公司里聘请着两个法律顾问,她就找了善于打民事官司的韩律师,去找冼大夫协商。

    其实高秀菊和冼大夫一直就没有在一起,离婚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倒不难办。

    可是,经过这些年,高秀菊一直是孤身影只,冼大夫已经明白,是他误会高秀菊了。

    他跟律师说,他愿意离婚,可他就是想见高秀菊一面,想把这误会的起因,和高秀菊说明白。

    韩律师是得了张静嘱咐,知道高秀菊不愿意见冼大夫的。

    当下就说:“你知道,你冷落我的当事人这许多年,她的青春也白白浪费在你身上,她内心已经无法原谅你了。如果没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还是不要见面,平静分手的好。”

    冼大夫就说:“有。”

    韩律师没有办法,就打电话请示张静。张静再问高秀菊,高秀菊却不肯和冼大夫见面。

    韩律师思考一会儿,就去问冼大夫:“你需要和我的当事人说些什么,能提前跟我透露一下么?这样,我才能根据你说的,看能不能劝说我的当事人过来见你。”

    冼大夫也是思考很久,才说:“我们结婚前不久,她过去的对象,到我医院里闹事,打了我,这个她知道。可是,她不让我报警。我怀疑他们之间不清楚。但仅仅这一点,我们不会产生那么大的隔阂。可是,结婚前一天,先后有两个人给我送来巨款,那意思却都是一个意思,就是不要让她因为钱而受到委屈!韩律师,如果你是当时的我,你会怎么想?离婚可以,我只需要她对这件事情,给我一个解释!”

    当下,就把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和韩律师说了。

    韩律师干了十几年律师,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奇葩的事情。当时也是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来,和张静如实陈述了这件事情。

    张静听了,也是十分吃惊。刘万程和吴晓波这一对活宝,这到底是玩的什么花活呢?她还真弄不明白了。

    唉呀,事情是越来越有意思啦。打发走韩律师,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里,张静不由想,人家结婚,两个人一起捣乱。人家工作,两个人也一起上心。这个高秀菊,到底是和两个人都有关系呢,还是这俩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如果猜测两个人都和高秀菊有关系,这个就过于荒唐了。高秀菊不是那样的人,刘万程和吴晓波虽说狼狈为奸,但在这种事情上,绝对不会这么荒唐。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张静是对这件事情越来越感兴趣了。

    刘万程是撒谎第一高手,她不能先去问刘万程,让他有了准备,编出个不得不让人相信的理由来,这事儿就永远没有真相了。

    高秀菊也不能问,那会打草惊蛇。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吴晓波了。这小子虽然滑头,但编故事的本事,比刘万程还差不少。她张静可是刘万程的学生,相信会胜吴晓波一筹。

    于是,瞅着吴晓波在公司里,没有多少事情的时候,张静就偷偷溜进吴晓波办公室里去了。

    看张静鬼鬼祟祟进来,吴晓波吓一跳,看着她问:“张姐,你,你干啥啊?徐艳可在隔壁!”

    张静这个气:“滚蛋!她在隔壁怎么着,要不要我把她也叫过来,听听你都干了什么坏事?”

    吴晓波脸就白了:“我干啥了,啥也没干啊?”

    张静就冷冷地笑了:“好,不承认是吧?我去叫徐艳!”

    吴晓波赶忙拉住她:“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张静这才老实坐到吴晓波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看着他问:“老实交代,最近干什么坏事了?”

    吴晓波就装出一脸委屈来说:“我真没干坏事!我早就学好了。”

    张静不信:“没干坏事?那我说找徐艳,你怎么会吓成这样?”

    吴晓波说:“我这不过去干坏事习惯了嘛。我说你怎么和在厂里的时候一个样,这打听事儿的毛病就是改不了呢?你到底打听到什么啦?你可不能诬陷我。”

    张静就嘻嘻一笑:“改不了了,姐姐我就喜欢打听别人的坏事儿。所以,你干点儿坏事儿可以瞒过别人,就是瞒不过姐姐我。”

    吴晓波这个着急呀。男人哪能一点坏事不干呢?这是哪里不谨慎,让这八婆给看出毛病来了?

    他就往办公桌前趴趴,看着张静说:“姐,我到底干什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晚上我请你吃鹅肝,这管饱总成吧?”

    张静就知道,这小子又不知道背着徐艳干什么,这下让她给诈着了。

    于是,她更加从容不迫,微微坏笑一下说:“这个嘛,咱们待会儿再说。你只要老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给你保密,如何?”

    吴晓波狐疑地看着她,半天才说:“你要问什么?”

    张静突然就问:“高秀菊结婚前一天,你为什么要送一万块钱给冼大夫?”

    吴晓波就愣了,这都哪辈子的事儿了?

    他问:“你好好的问这个干吗?”

    张静嘿嘿两声说:“不告诉你。你老实答这个问题,可以省下一顿鹅肝哦?”

    吴晓波心里没私,这个倒是可以说。于是就说:“那个时候,我不是和高秀菊谈过一段时间嘛,这个你知道。当时我还喜欢她,冼大夫又没钱,我不怕她结婚以后受委屈嘛,所以就拿一万块钱给她呗。给她她肯定不要,就只好给冼大夫了。”

    张静盯着他问:“就这么简单?”

    吴晓波坦然说:“当然就这么简单了。爱一个人,不一定就非要得到她,得让她过得幸福。怎么样,哥们儿这思想境界,可以吧?”

    张静冷冷一笑说:“吴晓波,没想到你小子这么恶毒!这种坏水,按理说只有刘万程能想出来,你也能想得到!过去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吴晓波就愣了,看着张静问:“你什么意思?”

    张静说:“咱来个换位思考。假如是你,你要娶一个新娘子了。这新娘子在你眼里本来冰清玉洁,可是,突然有个男人,跑过来送给你一笔巨款,让你把这笔巨款花在新娘子身上,不许她受到委屈。你说,做为准新郎,你心里会怎么想?”

    吴晓波就傻了,冲张静摆摆手,那意思是让她先别说话,然后就闭着眼睛想开了。

    过了足足有十几分钟,吴晓波突然大喊一声:“我擦,我上了刘万程这小子的当了,白搭上一万块钱!”

    这下,张静倒愣了,这里面怎么又有刘万程?

    看张静不明白,吴晓波就把高秀菊结婚前两天的事儿都跟张静说了,然后说:“你想,他那时候故意破坏我和高秀菊,就说明他喜欢高秀菊。他送冼大夫那七千块钱,其实就是暗藏祸心。他怕他这一招不奏效,就又引诱着我也来这一下,彻底让冼大夫怀疑高秀菊。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我可不是上了他的当!”

    张静听了就点点头说:“我是农村出来的,那时候的农村男人,对女人的贞洁看的比命都重要。刘万程也是农村出来的,这一点他应该十分清楚。送钱的后果,他应该想的到。他这一招,明着是为高秀菊,实际暗地里,却是包藏祸心!

    那个时候,他已经和徐洁在一起了,高秀菊和你再一起,他没法明着反对,就利用你摸徐洁那一下,把你们拆开,这一招也十分高明。高秀菊结婚,他肯定不能明着反对,送钱给冼大夫,就是一个最好的拆散他们的办法。而且,他是打着你的旗号去送的钱,你还刚刚为高秀菊打了冼大夫。能给过去恋人送那么多钱,就足以说明两个人相爱很深。如果冼大夫大度一些,他就不忍心娶高秀菊而拆散你们。

    可惜,这个冼大夫过于自私,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还是坚持要娶高秀菊。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利用和你喝酒误导你,让你再去送一次钱,目的,还是惦记着拆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