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南这块地区说是城南,其实离如今洛阳城城中心不远,高墙矗立,雕刻精致,俨然是整个洛阳城最为威武的地方。而在此基础之上,大隋权贵乃至远道而来的炼气士便看在城南的气派汇聚于此,城南的名声也就愈加响彻,一直到如今,城南已然成为了洛阳城权贵的代名词。

    有言道:“洛阳气派看城南,城南风范数丹阳。“

    丹阳楼屹立与洛阳城南中心,是城南的标志,或者说是整个洛阳的标志也不为过。丹阳楼以巨大的青石磊砌而成,虽不高耸入云霄,也无不逶迤如长龙,却如同一座大山平地而起,好不威风!再看着周围黄石高墙如众星捧月一般将丹阳楼高高奉起,似镇守一方的挺拔将士远眺战场,顿时豪迈的气魄便油然而生!

    就只是说着丹阳楼的气魄便能使人心神震撼,更不用说丹阳楼上的祥瑞雕装栩栩如生,而在整个丹阳楼的楼顶上雕刻着一条巨大的青蟒,高高扬起,向云长嘶。每自日出之时,远远看着丹阳楼上的青蟒好似将那新出的太阳含在了嘴里,耀耀生辉,便称作丹阳!

    其实早在几百多年前洛阳还未入大隋地域之时,这丹阳楼顶上刻的是一条青龙,只是碍于大隋皇帝的龙颜才将青龙换成了青蟒。而这么多年过去,实则很少有洛阳人晓得这件事,只有一些老一辈的老人每日清晨望着丹阳楼上的那条青蟒之时便不由地想,若是那楼顶上是一条龙的话,龙含宝珠,那该是怎样一副模样?

    而丹阳城作为整个洛阳最知名的建筑,定然不会是某人的住宅院落,只作为洛阳高官厚职的人物办公之地,除去特定每日去打扫城楼的杂役之外,其他人等寻常不得入内。而遇上某些真正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游历到洛阳城之时,都是由洛阳太守的陪同下请这些人来这丹阳楼入座,以示自己的尊敬之心。

    这天丹阳楼却意外地热闹,缘由是那南阳王的妃子司马兰来到了洛阳。

    就在这丹阳楼的最顶楼摆上了一桌琳琅满目的宴席,来此入座的都是洛阳顶尖的官员以及名声盛极一方的文人雅客,自然少不了某些背景深厚的炼气士。

    司马兰端坐在正位,左侧是青年才俊,右侧是官宦士子,又请上了洛阳城最为知名的红楼花魁奏曲助兴,一时之间觥筹交错,好不快活。

    酒过三巡,入座的众人也全然没有了局促,一个个借着酒兴高歌颂叹,嚼字咬文,连带着一些对诗词文画熟悉的炼气士也按耐不住,也同样吹笛抚琴,酒话诗篇!

    司马兰望着座下的这些人浅笑,两腮也因为酒性而微微红润,妩媚之气横生。旁面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老头微微佝偻着背站在司马兰的旁面,木讷不语,与满座的红纱绣锦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可没人对着老头儿说过一句不好。

    司马兰朝着侧面的花魁使了一个眼色,琵琶声骤停。正当众人疑惑之时,司马兰站起身来高举酒杯,“今日满座豪士为本宫接风洗尘,本宫好不感激,可身上并无多少瑰宝以致各位的大礼,便只得饮酒以示谢意!”

    说完司马兰微微仰头,以手遮面,片刻之后晃了晃酒杯,眼里含笑望着众人。

    一位位靠前列的耄耋老人连连起身,“王妃给我等如此脸面,在下也万万不敢不识礼数。此后若是有什么事只管使唤在下,在下定然不会推辞!”

    话音刚落,便听闻在座众人接连起身,连连应是。

    司马兰笑意则愈加明显,“各位大人说笑了,本宫一个女子哪里有什么事儿能麻烦各位大人了?”还未等众人回话,司马兰就微微抚头,蹙眉道:“今日再谢诸位大人为本宫接风,只是本宫舟车劳顿,这会儿身子便有些倦了。“

    众人连忙道:“王妃请快去歇息,身体要紧!若是因为在下的鄙陋而致王妃身体有恙,那在下真是万死莫辞!“

    司马兰微微点头行礼,任由旁面那个耄耋老人搀扶自己的手臂缓缓而去。

    众人弯腰作揖,一直等到司马兰的身影消失之后才敢站直身子。随后众人面面相觑,张嘴无言。得亏又一士子不小心触动琴弦,清脆的琴音响起,众人便松了一口气,又举起酒杯又快活了起来。

    司马兰在丹阳楼中入住,走回房间之后那老人正欲离开,司马兰突然叫住了那老人,“秦老请留步。”

    那秦姓老人慢慢转过身来,弯腰问道:“不晓得王妃有何吩咐?”

    司马兰自顾自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慢慢饮着,“不晓得秦老如何看本宫方才那一副做派?”

    老人回答得中规中矩,“王妃举止端庄,并无多少鄙处!”

    司马兰笑了一声,”什么时候这南阳王府的规矩也将你磨成了这副脾性?“

    老人未做回答。

    司马兰又自顾自问道:“明日炼气士与武人进入那刀兵冢,等到那些炼气士从秘境之中出来之后我再将锦儿推到那些炼气士与那些老油条面前如何?”

    老人微微皱眉,“是不是有些太快了?殿下才只是少年年纪,若是揠苗助长岂不是??”

    司马兰叹了一口气,“本宫也没有办法,可既然锦儿作为一个男子,不求如他父王一般雄伟,可应当有几分男儿本色!更不用说那个孽子。。。。”司马兰突然顿住了话头,“你晓得本宫说的是谁吧?”

    老人点点头。

    “你说那孽子如今身在何处?只是前几日有人汇报说他在洛阳城中出现过,可这些天竟然又没了消息!本宫养了那么多人,每个人身上花了多少钱?可怎么连一个乡野泥腿子都抓不住?”

    老人回道:“听下面的人说,那个小子有几分本事。”

    司马兰哼了一声,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对了,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听人说是叫江漓漓。”

    “姓江?”司马兰便皱起了眉头,”你记不记得在平沙地界外咱们遇到过一个跟锦儿差不多大的小子?那人是不是也姓江?不会是同一个吧!“未等回话司马兰便自顾自摇了摇头,”不会,按道理说那孽子应当是十四岁,而咱们遇见的那个小孩面相上看应当比锦儿小上一岁多,应当不是。那孩子我真是喜欢得紧,正希望我一回到南阳王府就看见那孩子蹲在本宫房门前眨巴眼睛看着我,锦儿也便多了一个影子。“

    司马兰又沉思了片刻,忽然抬头说:“那天元道宗的弟子可还在?若是还在的话将那郑少昌叫来见我。炼气士,总归是有几分手段的,可莫叫本宫失望!“

    。。。

    不多时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司马兰道了一声请。

    房门推开,便只见一个身材欣长的英俊男子走了进来,这男子郝然是那日与凤仙花走在一起的那人!

    “郑少昌?”司马兰随意问了一声,又道了一声请。

    郑少昌便端坐在司马兰面前,语气平和,“不晓得王妃找我所为何事?”

    司马兰嫣然一笑,“怎么,无事本宫就不能来找你么?”

    郑少昌脸上并无异色,“若是无事的话,在下便告辞了。”

    司马兰自顾自地说:“都说天元道宗的青年才俊郑少昌一心只往那长生路,对这红尘酒色脂粉视同无物,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王妃谬赞了。”

    司马兰笑出声来,“真当本宫还是夸你呢!”见郑少昌仍然是一副目不斜视的端正模样,司马兰也不再多说拐弯饶角的话,开门见山道:“不晓得郑公子对那天元道宗的宗主之位看不看得上眼?”

    听到这话郑少昌才挑了挑眉,“不晓得王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司马兰道:“本宫可助你登上宗主之位,你只需帮本宫一件事便可,或者说应本宫一个人情!”

    郑少昌突然笑了一声,“王妃这话说笑了,当今宗主天元子可还能担任几百年的宗主,到时候王妃大人是在世还是仙逝都难说,可如何帮我?”

    司马兰回道:”尽管我们比不上你们炼气士的寿命,可终归活上一两百年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想必郑公子也已经羽翼丰满,只需要一个引子便能坐上那宗主之位!“

    郑少昌心里已然有了答案,可仍然问道:”什么引子?“

    “天元子身首异处!”

    郑少昌沉思良久,突然又朝着司马兰笑道:“王妃这一番话很有说服力,只可惜在下只愿做一个问道之人,对这宗主之位着实是没多少念想,有违王妃的看重了。只是王妃这事儿为何不找我师妹呢?”

    没回答郑少昌的这个问题,司马兰只是浅笑,把玩着酒杯,“无妨,郑公子大可以久久考虑一番,本宫反正还有两百多年能活,到时候郑公子若是想通了大可随时来找我!”

    郑少昌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稍作一礼,“这样的话那鄙人就告辞了,王妃的话鄙人自然会考虑。”

    司马兰点点头、

    郑少昌道了一声王妃好生休憩之后离开了。

    司马兰捏着手里的茶杯,突然一仰头将整杯茶灌进了喉咙里边,随后踢掉了脚上的靴子,露出白嫩如十月大雪的脚脖子。

    躺在了床上,“王妃王妃王妃!什么时候本宫也能叫旁人唤我一声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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