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从卫庄等人之处离开以后,将张良送回府中,就找到了嬴政。这位在天下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武安君嬴政,虽然韩非不愿意承认,但是也不得不说,他确实有能力在韩国左右朝局走向。如果不是弄玉从中斡旋,姬无夜自己又不知道从哪里得罪了他,如果让嬴政转而和姬无夜达成合作。这几人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但是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韩菲还是想试一试那个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一个疯狂至极想法。

    韩非做到嬴政的对面,焰灵姬见到韩非来找嬴政就知道自己此时不方便在两人中间。本来想要离去,却被嬴政留下,坐在了嬴政身边。

    韩非拱手道:“见过武安君,韩非有礼。”

    嬴政对韩非识破自己的身份早就知晓,此时见到韩非来找自己摊牌,也不觉得惊讶,只是问韩非道:“公子既然知道嬴政是何身份,还来此地私会在下。就不怕落个通敌之罪?”此时的秦国历经了和山东六国的几番大战,早已经是天下共同的敌人,而亲手带兵斩杀列国百万将士的嬴政更是列国公敌。虽然列国明面上畏惧秦国之强大,不敢多说什么。但是只要有人敢私底下和嬴政接触,必然会被扣上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处以极刑。

    韩非只是说道:“流沙一事韩非自知瞒不过武安君。在下只想知道,韩非若是要依次为根基,革除韩国旧弊,兴新法以强国。武安君是什么看法?”

    嬴政听后看向韩非,反问道:“公子以为,秦国能够变法强国,其原因在何?”

    韩非毫不犹豫地说道:“外有明君,外有能臣!以法治国,法出必行!”

    嬴政接着说道:“然也,不知道公子欲为明君还是能臣?”

    韩非听后反问道:“这里面有何区别?”

    嬴政说道:“君臣之间,自然是有区别的。”

    “为明君为何?”

    “公子若为明君,便不能变法!”

    “为何?”

    “变法不论成败,而主事之人必死!秦之商君,楚之吴起,韩国之申不害。概莫能外!因为变法一事牵连甚广,无论成败必然损害宫室之利!一旦新君即位,恰恰又必须借助宫室的力量稳固朝政。而要让宫室支持新君,直接的办法就是,杀变法之人。如此一来,新君地位可保,变法之新政,也有延续下去的可能。”

    韩非听后,狠狠地咬了咬牙说道:“若者是如此,韩非愿意粉身碎骨,变法强国!”

    “更不可能!”嬴政再一次一头冷水泼过去,“当今韩国,韩王愚蠢,太子更蠢!其他诸位王子中或许不乏聪慧过人之人,但是都是各具私心,只盯着眼前韩国的王位却看不到更深处的危机。你若不肯为王,韩国就无一人能行办法强国之事!”

    “难道……难道韩国就只能任凭你秦国吞并不成!”韩非听完嬴政的话,自知他说的就是韩国的现状。却心中十分气愤不平,于是厉声喝道。

    嬴政听到韩非的话,并未对其无礼之举过于挂怀。只是扭头望着窗外的山川河流说道:“公子可知,如今的战国,每年大大小小要打多少仗?死多少人?”

    韩非听后也是深色一暗,说道:“列国纷争,战乱连年。大战每年不下十数起,小仗更是不计其数。亿兆黎民,每年为此死伤不计其数。”

    嬴政又说道:“公子可是这郑地,昔日为何人之封地?”

    韩非犹豫了一下说道:“郑地,本是昔日郑国之疆土,韩国灭郑以后才将其纳入自己的版图。”

    嬴政笑着反问韩非,说道:“既然如此,韩国可灭别国,为何别国就不能灭韩?公子是韩国宫室,自然不希望韩国被灭,但是昔日郑国宫室之人难道就希望郑国被灭?昔日郑国的宫室宗族之中又有多少雄才伟略之士,这些人里又有哪一个不是为强国存国而肝脑涂地过?今日只有韩非公子一人为韩国肝脑涂地,韩国就不应被灭国吗?”

    韩非听后更是低头不语。嬴政看着韩非说道:“天下都说,昔日秦昭襄王吞并六国,自立天子,是忤逆犯上。但是放眼天下列国,哪一个不是躲他国之土地、掠他国之民而强己国?又有哪一国在掠他国之民、夺他国之地时是疯了天子之命?这些国中,又有哪一个不是忤逆放上的乱贼!”

    韩非低头不语,半晌以后突然说道:“我若联合六国,合纵伐秦,又当如何?”

    嬴政听后笑了几声,说道:“卫庄先生身为鬼谷一脉高徒,与昔日秦相张仪师出同门。不但武艺高强,相信也深得纵横之术真传。但是自惠文王时期,六国合纵伐秦数十次,那一次真正的对秦国构成威胁了?又有哪一次不是合纵各国之间各怀鬼胎,为了蝇头小利,最后沦落成彼此攻伐。其结果无一不是空耗国力,反而更加对秦国有利?”

    嬴政顿了顿说道:“昔日,秦、楚、齐三国幷立之时,有两大强国为后盾,各国尚且不能齐心协力。如今秦国新收楚国焉郢之地,又得三晋四十余城,齐国自苏秦先生谋定伐齐以后,虽然复国,但是国力已经不复往日。六国之兵如今就是加起来也没有秦国一家兵多!有还有深有这个胆子再合纵伐秦?”

    韩非说道:“有形之势,虽不可抗,无形之力,又怎么不是无坚不摧?当初强大如齐国上课被苏秦先生拦腰斩断,从此一蹶不振。今日的秦国,又怎么不会重蹈覆辙?何况不久之前,三晋刚刚合纵攻秦,怎么没人再有这个胆子了?”

    嬴政听后再次笑了起来,说道:“流沙无形,无坚不摧。话虽如此,但是公子可知,流沙遇水化为泥沼,虽然依旧是可以湮灭万物,但是用不了多久就会风干化为如顽石一般的存在,而且并没有顽石坚硬,只要有人一用力,就会化为粉尘。苏秦灭齐,因为燕王对其信之如泰山,又有强秦作为外援。公子之才不下苏秦,但是今日秦国之力却远胜昔日的齐国!而且公子欲灭秦国,谁能为外援?今日之天下,又有哪一国,有能力牵制秦国之兵力?几年前,三晋伐秦之时,秦赵边境百万大军对峙边境,赵王向三晋借兵,但是三晋之兵却反而被秦国之兵牢牢的吸引在边境,不敢妄动一步。曾今六国灭齐得胜举,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韩非听后苦笑着说道:“我此番本来是想邀武安君为韩国效命,如今反而要被武安君说服效力秦国了。”

    嬴政致此正是说道:“公子此言正是嬴政此番入韩一来,明明已经达成目标却还留在韩国的原因。公子之才在下早有耳闻,经此一事更是心悦公子。此时既然话都说开了,在下也不遮遮掩掩。直言:公子可愿意离韩入秦?”

    韩非摇了摇头,站起来说道:“祖基所在,纵使社稷屋漏又逢连夜雨,也当寻片瓦遮顶。”说完,就离开了嬴政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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