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杨月茹本来是羞涩可人的小模样,听到元正说这种话,竟然有些果断的抬起头,也不在乎女孩子家的矜持了,柔声道:“可是我对公子一见钟情,公子生的如此好看,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前途似锦的人。”

    一般来说,这种话都是青楼总管对年轻俊美的小相公说的话。

    元正对于这句话,于情于理,都有些消受不起。

    故作谦虚的说道:“可我除了手中三尺长剑,在也无其余的财物了,就算姑娘钟情于我,可实不相瞒,我自己都很嫌弃我自己。”

    杨琴见状立马打了一个圆场说道:“眼下这大争之世都来了,发混水财的机会大把的有,公子何必如此过谦呢,虽然公子上无寸瓦,下无寸土,不过公子只要真心对待我家小姐,公子若是立事的话,我家小姐兴许还能助公子一臂之力呢。”

    “只是公子成事了之后,可不要忘恩负义啊。”

    有这么一个典故。

    一个读书人,曾经留宿青楼,得到了花魁的芳心暗许,两人郎情妾意的日子久了之后,那个花魁也不在乎自己百宝箱里的东西,毅然决然的帮扶那位读书人进京赶考。

    读书人进京赶考的过程,也是颇为复杂的,首先要用银子结交人脉。

    然后,还要用银子孝敬部分考官。

    至于自己平日里的花销,几乎忽略不计。

    有了那花魁的帮扶,在五年之后,那位读书人成功地摘得榜首,成了状元郎。

    而那五年当中,无论是多么有钱的人家想要赎走那位花魁,那个痴心的花魁始终都不乐意,一直痴痴地等,痴痴的爱慕着。

    可事情到了最后,当初寒酸落魄的读书人,一朝闻名天下知不说,还成功的成为了当朝驸马。

    花魁知道这件事以后,差一点急火攻心,气急而亡。

    便向那位读书人写了一封信,问自己的情郎为什么要辜负自己。

    然而当初的情郎只是回复了两行字。

    “半点朱红万人尝,怎配我这状元郎。”

    这话的确很霸气,霸气到了那位花魁看到之后,便上吊而死。

    负心多为读书人,可是啊,元正也不是什么读书人。

    他是一个剑客,是一个武夫,起码眼下在杨琴和杨月茹的面前,是一个浪迹天涯的剑客。

    元正故作惆怅的说道:“虽然我有鲲鹏之志,却无鲲鹏之躯,此生锦绣前程,估计无望了,还望这位小姐,莫要执迷不悟了。”

    感觉和张工相处的时间长了以后,元正受到感染,有些时候莫名的有些悲观。

    杨月茹这会儿却有些羞涩而又笃定的说道:“只要公子真心对我,我不在意的,我可以帮助公子,成就一番大业。”

    元正无奈的叹息道:“大业遥遥无期,此生无望,姑娘真是错爱于我了。”

    “在下不才,只能这般答复了。”

    杨琴见状,略有些生气的说道:“我家小姐都已经说得如此明了,公子真是好生不解风情。”

    一时生气,抓住杨月茹的手便走了,杨月茹走的时候,还是一步三回头,对于元正俊美的相貌,似乎还真的有些痴迷的意思。

    本来元正也不介意和杨月茹多多聊聊,毕竟曾经是一个纨绔子弟,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和小姑娘家聊骚,偶尔可有意思了。

    可是元正却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屋子里的张工,偷偷摸摸的把两个地瓜给吃完了。

    比较起聊骚,元正觉得,剩余的那一个地瓜更加的重要。

    回到屋子里,张工又在火坑里埋了两个地瓜,万幸的是,张工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还是将属于元正的那个地瓜给留下来了。

    在桌子晾了一会儿,地瓜温热有余,吃起来味道刚刚好。

    张工在火坑里捣鼓了两下,低声问道:“这门亲事,是成了,还是没成?”

    元正道:“不如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你自己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张工苦笑道:“我倒是希望你能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可这样的机会,不是让不让的问题,而是行不行,我这把年纪了,也不好意思祸害人家黄花闺女了。”

    元正打趣道:“七老八十的地主,还想着和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温存一夜呢,你才三十岁,正是干事情的时候啊。”

    张工又在火坑里捣鼓了两下,很认真地问道:“你说我去当兵,会不会有前途,可是我打架不行,箭术也是稀松平常,估计去当兵,年纪都有些大了。”

    元正一边吃着地瓜,一边应道:“当了兵之后,可就更没有机会碰女人了。”

    张工道:“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给自己挣一笔银子,成就一番事业,只要我自己身家起来了,说媳妇儿这种事情,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可这么多年了,我始终还是一个猎户,始终都走不出云画山。”

    “也曾想过毅然决然的走出云画山,可是我离开这里以后,也就没有吃饭的地方了,可能会饿死街头的。”

    有些人没有办法,想要远游可是没有盘缠。

    元正道:“最近这一段日子,你感觉镇子里出现的生人有多少?”

    张工道:“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元正道:“随便问问。”

    张工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是挺多的,这个月以来,估计来了二百余个生人,里面有不少都是体面人,锦衣玉带的,出入酒楼赌场,日子过的潇潇洒洒,身边也不缺女人。”

    “也不知道他的入账是怎么来的,只是吃老本的话,应该也不至于那么轰轰烈烈的吃老本。”

    “还有些人,偶尔出现一次,然后消失很久,冷不丁走夜路的时候又会出现一次。”

    元正并不着急立马就在这个镇子里揪出大秦的谍子,尽管这里有个领头的谍子,隐秘的关注着常帮的动静。

    哪怕事态紧急,可元正真的不着急,先了解一下,如今这个镇子里的人,到底都是一个什么样的框架结构再说。

    元正继续问道:“生人经常出没的地方都在哪里?”

    张工道:“不好说啊,比如说有的生人就和你一样,租住民宅,和原住民搅和在一起,也很难分辨的出来。”

    “至于的其余的地方,家家户户都养的有狗,我这里也有一条猎犬,镇子里稍微有点动静,看门狗就会叫唤的不停。”

    元正忘了把那条天狗带到江南了。

    有一条天狗搜罗探子谍子,估计会事半功倍的,这件事真的是元正疏忽大意了,也不知道渭河边上的那个老汉,有没有重新养一条猎犬?

    入夜以后,镇子里除了赌场比较热闹之外,其余的地方一片冷清,就连酒楼,也都老早打烊了。

    生活在镇子里的好处就是天黑了就睡,天亮了就起来。

    不用熬油点灯的过日子,可元正清楚,入夜以后,钟南是不会睡的,这会儿在萧子珍的陪伴下,才是真正处理政务的时候。

    元正一直都想要找一个合适的人,给钟南打下手,可始终没有遇到那样的一个人。

    想起来,也是对不住钟南。

    真的很难想象,若是没有萧子珍的耐心陪伴,钟南的日子会有多么的难过。

    元正本来想要在夜间四处走走的,秋夜的星空,虽然没有盛夏的星空那么璀璨,可对于文人墨客而言,也有大做文章的余地。

    可一想到,家家户户都养的有狗,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被发现,元正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屋子里睡觉了,并且还是和张工挤在同一张床上。

    翌日清晨。

    张工背负弓箭,牵着猎狗,手里提着两个空麻袋,要进入云画山了,身为一个猎户,打猎才是主业。

    元正则跟着张工一起进入了云画山。

    闲着也是闲着,元正压根就不指望可以在云华镇里主动发现一些什么。

    好的一点是,云画山里没有什么妖兽,级别是有,也是昼伏夜出,武道修为低的可怜的那一类妖兽。

    顺着山中小路,进入深山之中。

    张工说道:“其实现在对于我来说,也算是短暂的好日子。”

    元正道:“此话何解,你不是成天都在抱怨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说媳妇了吗?”

    张工翻了一个白眼说道:“随着镇子里的人口越来越多,酒楼可能也会越来越多的,我打来的猎物,卖到酒楼里,还能卖出一个比以前高一点的价钱,二者,现在收山货的酒楼,也存在着竞争关系,这里价钱谈不拢了,就去别的地方。”

    元正好奇问道:“那么以前呢,是一个什么情况,难不成你打回来的猎物,都自己吃了。”

    张工说道:“以前的话,要么自己吃,要么是镇子里的大户人家来我这里买,买了之后用来送礼,可能进城了,可能去了别的村庄或是镇子,也赚不到几个钱,勉强可以糊口,不过一个人口而已。”

    元正哦了一声,江南身为鱼米之乡,终归还是有张工这种为了糊口而艰难异常的人存在。

    猎犬呈黑灰色,方头大脑,牙口粗暴,遇到野猪之类的大货,只要咬住脖子不松口,张工只需要上去补上几刀子就行了。

    半坡上,张工正经了起来,也没有继续和元正闲聊,张弓搭箭,做好了随时射箭的准备。

    猎犬正四处仔细的打探着。

    元正看了一眼周围的地势,高低不平,有的树坑底下,还有一个大坑,应该是野猪折腾出来的。

    估计张工在这一带尝到了不少的甜头。

    可是这一次不凑巧,猎犬吠了两声,一道箭矢朝着张工的脚下射来。

    高地上,有一位身穿兽袍的壮汉张弓搭箭对准了张工。

    壮汉身材魁梧高大,身边还有五六个帮手,各自领着猎犬,打猎的家伙事儿一应俱全。

    壮汉古铜色的皮肤,肌肉宛若花岗岩一般结实,生了一副阔口獠牙之相貌,看上去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张工有些迷惑的问道:“大家都是山里吃饭的人,老兄这是几个意思?”

    壮汉不屑的打量了一眼张工,

    大概是张工的身材矮小,虽然精壮,可和高大魁梧的汉子比较起来,终归是相差甚远。

    再加上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自然就又看低了张工几分。

    壮汉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云画山,你以后也不要来了,我们承包了,此山是我们七人众的,这一次本大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你一条生路,若是再有下一次的话,可就要射穿你的脑袋瓜子了。”

    打猎都遇到了山里的扛把子。

    张工不服气的说道:“我自打能拉的动弓弦的时候,就一直都在云画山里打猎为生,现在你们来了,就要强行占据山头,你可有想过,我以后靠什么过活?”

    壮汉施施然道:“你靠什么过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工气的咬牙切齿,二话不说,一把拽回了自己心爱的猎犬,真害怕自己的猎犬出了什么意外,紧接着,张工从袖筒里流露出一柄匕首,直接朝着那壮汉扔射了过去。

    嗖的一声,匕首潜入了壮汉身边的一棵大树上,陷入两寸有余。

    可见力道之大。

    壮汉的身法很灵活,恰到好处的避开了这要命的一招,却也没有生气,而是冷笑道:“没看出来啊,你这个小个子,还是一个练家子,如此,不能留着你的狗命了。”

    张工怒道:“说得好像我要留住你的狗命一样。”

    对于一个三十岁,还没有说媳妇,也没有银票的人来说,又赶上了如今的大争之世,成为亡命之徒,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对方终归有七个人,七人同时射箭过来,张工怎么看都是一死。

    眼看着七道箭矢就要射过来的时候,张工的气质忽然变了,一把手扯住自己的猎犬,令其后退,另一只手,搭在了元正的肩膀上,令元正往旁边的树后躲避。

    而张工自己,一心二用,护住了自己的猎犬,护住了元正。

    身法如何灵活,小腿肚子那里,还是中箭了,咔嚓一声,小腿肚子被射穿了,血肉模糊。

    箭头有些粗暴,不过张工也没有惨叫,脸色铁青,掰断了箭矢两头,贯入腿肚子里的箭头暂时没有理会,有些艰难的靠在了一根树后面,更是艰难的准备反击。

    只要躲在了树后面,就是一场没完没了的游击战,张工对周围的地势非常熟悉,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小腿肚子终归有伤,身法不像平时那般灵活。

    元正看在眼里,眼下还不打算出手,因为张工的身法,的确像是一个练家子的身法。

    七人众见状,也谨慎了起来,一人在前方开路,一人在后面准备致命一击,余下的五人,则在左右两边,干扰张工的视线。

    一支铁箭轰然射向了张工,差一点就贯穿了这棵大树。

    猎犬们咆哮不止,对方的七条猎犬,在山地里的速度很快,来回左右穿梭,想对张工和元正形成合围之势。

    靠在树上的张工大口喘息,也许是小腿肚子那里实在是太疼了。

    看着不远处的元正,苦笑道:“兄弟,这一次估计是对不住你了,对方有狗,这事儿不好办,我到时候能杀几个,就是几个,不过我的豹子,以后就要交给你了,我没有成亲,托孤一事,也只能将我的猎犬交代给你了。”

    张工的猎犬名曰豹子。

    豹子是赌博当中最大的点子,也是矫健,美丽以及忍耐的象征,取这个名字,也是希望讨一个好彩头。

    元正不知道怎么接张工的话,如此来看,张工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

    虽然人混的不怎么样,可品质的确是不错的。

    张工侧身摇晃之间,一箭射向了那个领头的壮汉,也就在这个时候,对方的猎犬宛若猛虎下山一般,扑向了张工,一口下来结结实实的咬在了张工的胳膊上,咔嚓一声,胳膊发出骨骼碎裂之声。

    豹子被元正有意的控制着,想要去营救自己的主子,怎奈何一股重力,让豹子根本没有力气动弹,像是一座山压在了豹子的身上。

    恶犬扑过来,再厉害的人,也得被纠缠住,还得享受痛苦。

    七人众的领头见状,哈哈大笑道:“小伙子,这一下老子看你怎么办。”

    手中亮出了一柄短剑,不着急不着慌的过来了。

    张工还是没有惨叫,很坚强的咬住牙口,对一旁的元正喊道:“就是现在,赶紧跑,也不要给我报仇,当然了,若有机会给我报仇,也请顺势而为。”

    打了这么多年的猎,最后竟然被猎人的猎犬给咬住了,想来也有些讽刺。

    元正轻声道:“这会儿,我可不能走啊,你都为了我舍身就义,我怎能离你而去呢。”

    大袖一挥,数十道霸道的剑意,纵横于山野之间,砰砰砰一阵响动。

    死掉的,第一个就是咬住张工胳膊的猎犬,接着,其余的猎犬应声倒地,七人众,也都死在了山地里,还算死的体面,起码还留了一个全尸。

    张工难以置信的看着此刻的元正,感觉就像是天神在上。

    豹子的身上也没有重力了,立即跑到了张工的跟前,用舌头舔着张工胳膊上的伤口,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还有些动人呢。

    张工好半晌才反映了过来,苦涩笑道:“兄弟,你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不早点动手呢?非要我被猛狗给咬上几口,你才仗义出手?”

    元正很认真的看着张工,问道:“你我之间的关系,也不至于让你为了我,如此犯险,你一心想要和对方死战一场,可能觉得拖累了我,才故意以身犯险,让我有离开的机会。”

    “可总的来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利益终归是大于交情的。”

    张工反问道:“你真的想要知道?”

    元正临近张工身前,给张工体内注入了一股温润的真元,张工身上的疲惫与疼痛,一时间消散了一大半,也不敢过于注入真元了,毕竟张工也不是真正的练家子,按照武道修为来衡量的话,顶多也就是感境初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野路子,身法还算是可以。

    “当然咯,我可不想要知道假的。”元正淡然笑道。

    张工很认真的应道:“我和对方交手,只是为了一个人的气节,我在这里打猎这么多年,突然有一天,被竞争对手勒令让我离开,让我没有饭吃,我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哪怕拼死一战,也要维护住自己的尊严,虽然我这样的人,也没有什么尊严可言。”

    元正调皮道:“不,你有尊严的。”

    张工笑道:“舍身让你离开,那是因为这件事本来也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也是好意陪着我上山打猎,我若是让你死在了山里头,哪怕是做鬼,我心里都会过意不去的。”

    真性情的人,最是讨人喜欢了。

    不过也看是什么人,如元正这样的人,是真的喜欢,如名门世家的人,可能也会从心眼儿里看不起。

    元正道:“这一次打猎是打不成了,不过对方死了七个猎犬,带回去吃狗肉也还不错,狗肉大补啊。”

    张工道:“算了吧,这种缺德事不要干,就让他们死得其所,死的时候,也能和自己的主人在一起。”

    一边说着,元正背负起张工,开始下山。

    也没有乘风而行,毕竟云画山周围有不少的谍子,万一被发现了,那就是真的被发现了。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元正才背着张工返回家中,看着躺在床上的张工,元正问道:“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张工道:“厨房里还有点野猪肉,你拿出来热热就行了。”

    元正哦了一声,一想到自己第一次为了一个男人下厨,莫名的觉得有些诡异。

    虽然只是热热而已,可野猪肉入了锅以后,还是不可避免的糊了一些,等端到张工面前的时候,张工白了元正一眼,轻声道:“你也不是普通人。”

    “应该是大户人家里的公子,或者是世家子弟吧。”

    元正不解问道:“此话怎么说?”

    张工冷漠道:“只是热热而已,你都掌握不好火候,就说明你这个人从来没有进过灶台,看你的手相,也不像是吃过苦的人,你一直装作一个江湖野游,来到我这里借宿,说吧,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元正觉得有些对不住张工,人家真心对待自己,可自己总是对人家提防着,作为朋友不对,作为云端之巅的主上,这也是正确的。

    “我的事有点不方便告诉你。”元正委婉道。

    张工吃了一口糊了的野猪肉,说道:“我知道,你是来这里探查情报的,可能情报源就在这个镇子里,你为了掩人耳目,才没有入住客栈酒楼的,我理解。”

    元正无奈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张工道:“不要小看没有成亲娶媳妇的人,因为这一类人,往往见证了世态炎凉,人心不古,是充满着大智慧的人。”

    元正给张工倒了一杯水说道:“赶紧吃,我给你注入的真元,可保证你两日之内,恢复如初,到时候你又能上山打猎了,反正竞争对手都死了。”

    结果张工说了一句让元正意想不到的话。

    “不打猎了,也不会上山了。”

    此话柔软,可,掷地有声。

    元正没有问为什么。

    一个猎户,差一点死在了一条猎犬口里,也没有什么心情打猎了,张工的心里,有太多的感悟。

    可元正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你以后打算靠什么过活?”

    张工道:“进城去看看,去客栈里当个杂工,或是店小二的,要是哪里招兵买马,也去碰碰运气,一个月混点军饷,混个肚儿圆,哪天死在了战场上,也就死了,反正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元正很认真的说道:“其实你的条件吧,去当上门女婿,绝对有人要的。”

    张工白了一眼,说道:“得了吧,我虽然身体没有什么大毛病,可宁愿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去,也不会去当上门女婿的,当然了,可能我遇到了当上门女婿的机会,就不会这么想了,可眼下,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贱命一条,爱咋咋地。”

    元正虽然有爱才之意,可是张工真的没有什么过人的才华,

    若是招揽到钟南麾下的话,张工什么都不会,那也是一个麻烦。

    好奇问道:“你可会读书写字?”

    张工道:“小时候跟着私塾先生学过,诗词歌赋写不出来,大学问也不懂,不过人情世故懂一点,单身的人,都有大智慧。”

    “不然的话,你觉得十八岁那年,为什么觉得自己会有远大前程?”

    元正继续问道:“我看你的身法,像是练过的,只是学艺不精,是怎么回事?”

    张工道:“当年镇子里来了一个游侠,跟着人家混过几天,学了点硬把式,可我自己在武道修为上,没有门路,没有功法,也没有银子承受药浴,也就半途而废了,现在我这个年纪,也都过了练武的岁数了,偶尔强身健体一下。”

    “十八岁说好的远大前程,到了如今,烂包的不成样子了,你说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元正道:“假如可以很有意思呢?”

    张工道:“那也是假如而已,还是先把伤养好吧,话说我伤好了以后,就要带着为数不多的银子进城了,我家你可以继续住,只要别一把火烧了我的房子就行了。”

    元正道:“你打算去哪里?”

    张工道:“哪里要我,我就要去哪里。”

    元正哦了一声,没有理会,对于张工这个人的器量,还要多多观察一些。

    便是这样,元正和张工两人,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天,因为要照顾张工,元正也没有打算去外面探查情报。

    云画山里死了七个猎户的消息,也在镇子里不胫而走,倒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毕竟猎户是一个比较冷门的职业,顶多也就是老百姓们说说闲话。

    第三日,张工已经恢复如初了,元正又给张工注入了一股温润的真元,让其在感境上稍微突破了一点点。

    大早上,张工就在收拾金银细软,其实没有什么金银细软,只是十两纹银,其中二两,还是杨琴给他的车马费。

    也没有背负多大的包袱,领着自己的猎犬,就自己徒步离开了。

    走之前,元正说道:“我建议你去青山郡,那里有常帮,那里鱼龙混杂,你去了的话,兴许还能机缘巧合之下,给自己找一个不错的差事。”

    张工道:“我看着办就行了。”

    元正笑了笑,也没有刻意强调张工去青山郡。

    火坑里没有了地瓜,有些不太习惯,自己煮饭的话,又不会。

    想了想,还是去下馆子吧,结果人还没有走出门,就又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元正心里想着,会不会是张工落下了什么东西给忘记了。

    打开门一看,结果是杨琴,今日的杨琴换了一身衣裳,还是新衣裳,不过脸上没有笑容。

    元正问道:“何事来此?我不是说过了吗?”

    杨琴没好气的看着元正,指责道:“我家小姐如此爱慕公子,结果公子不解风情,即便如此,我家小姐为了公子,从家中偷了一大笔银子,打算过来和公子远走高飞,离开此地。”

    “却不曾想,半路上遇到了强人,如今胁迫在了云画山下的河边,等着人去交赎金,才可放了我家小姐。”

    “此事,我家小姐又不好告诉老爷,让我去找其余的家族亲戚,可我转念一想,小姐都是为了你才犯下了那样的糊涂事,故此,就来找你了。”

    “哪怕你看不上我家小姐,最起码,也要表现出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样子才行。”

    “用你手中的剑,带回我家小姐,可否?”

    元正听的云里雾里,尽管这些理由都非常的蹩脚,但糊弄大多数的年轻人倒也够用了,尤其是比较好色的年轻人。

    沉声道:“走吧,去救人。”

    杨琴有些生气的说道:“这才像话,不辱没你的好皮囊。”

    元正没有回应杨琴,只是张工家,抵达云画山的山脚下,不行的话,差不多要一个时辰。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杨琴就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有些勉强的跟随在元正的后面。

    元正笔直的前进,对于身后的杨琴不曾在意。

    听说许午公子,就是在云画山脚下的河边遇害的,被东方明月一剑斩杀,不过元正听东方明月的口吻,杀许午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拔剑。

    又过了半个时辰,元正和杨琴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河边,空无一人,秋水有些生冷,杨琴累的气喘吁吁。

    元正一眼就看到那棵壮硕的柳树后面,藏了三个人,开口道:“出来吧,别这么遮遮掩掩的。”

    两位黑衣人,各自手执利刃,其中一人将刃口,架在了小姑娘杨月茹的脖子上,杨月茹吓得脸色苍白,眼神呆滞,长这么大,还没有经过这些事情呢。

    杨琴见状开口喝道:“还不放开我家小姐!”

    黑衣人道:“赎金交上来,我们自然放人,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可懂?”

    元正也没有拔剑,这个地方,东方明月在这里不曾拔剑,元正也不打算在这里拔剑,从袖口里取出来了两个大金圆,扔向了杨月茹脚下,说道:“这两个金元宝,起码也有一百两,应该够了吧,毕竟是黄金百两。”

    挟持杨月茹的黑衣人,一掌将杨月茹推向了元正。

    杨月茹满含泪花的看着元正,柔声细语道:“原来公子,只是看不上我。”

    都这么有钱了,当时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一个完全没有前途的人呢。

    元正也不打算顺势搂住杨月茹的小蛮腰。

    忽然之间,杨月茹手中亮出了一柄匕首,直勾勾的刺向了元正的腹部,对此,元正早有防范,微微侧身,轻而易举的避开了杨月茹的偷袭。

    自嘲的笑道:“小姑娘,你不是对本公子芳心暗许,非我不嫁的吗?”

    杨月茹哪里是什么小姑娘,从脸上私下生根面皮,露出了一张满脸褶子的难看相貌,手中匕首泛着寒芒。

    而这个时候的杨琴,腰也不酸,腿也不困了,手中亦有一柄短剑,和杨月茹两位一体,那两位黑衣人亦是如此。

    四个人倒也没有对元正形成合围之势,不过前后夹击的势头还是有的。

    这个时候,杨琴流露出了道境修为,露出本来狰狞面目的杨月茹也流露出了道境威压。

    至于那两位黑衣人,就更厉害了,直接流露出了元境威压。

    实力深不可测啊。

    杨月茹故作柔美的笑道:“当初奴家看上公子的时候,可公子连奴家都不正眼瞧一眼,如此一来,奴家只能因爱生恨了,对公子兵锋以待。”

    元正没有故作惊恐,而是很淡然地问道:“听你们口吻,像是大秦人士,你们又是怎么知道常帮派来了一个人,来到了云华镇里。”

    该问的,总归还是要问一下的。

    杨琴道:“我们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元正道:“我就是想要死的明白一些,没别的意思。”

    此次清理常帮内部细作,乃是元正必须去做,也必须要成功的事情,寻常而言,武道修为到了道境的谍子,几乎都是头目,更别说还有两个元境的主儿。

    内神通外鬼,而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王巍。

    王巍不可能是叛徒,如此算来,地昆山里,应该有一双眼睛看着,甚至不止是一双眼睛。

    元正本来的打算是要来到云华镇,将计就计,通过眼前的这些人,了解大秦斥候更多一些。

    可没想到自己已经暴露了,看来一场恶战是免不了的。

    “费什么话,做掉他。”一位黑衣人道。

    化境威压流淌出来,对元正形成了压迫,紧接着,一剑突袭而来,看似简单平直,实则暗藏玄机,起码数十道剑罡包裹在这一剑当中,只要近身,这一剑之威,会立马顺势改变方位,落在元正的要害之地。

    杨琴和杨月茹也没有闲着,纷纷祭出了必杀一击,乱元正心神。

    元正大袖一挥,周围重力增强,四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同时膝盖碎裂,发出了一声惨叫声。

    杨琴难以置信的看着元正,言道:“常帮之中,能有如此武道修为者,不可能这般年轻。”

    还好,幸亏元正平日里行事比较谨慎,即便是去地昆山里,也是偷偷会面,未曾惊扰众人,自己还没有暴露。

    两位黑衣人都在元境,自然不可情敌大意,元正心念微动,数道剑气贯穿了两位黑衣人的气海穴,顺势废掉了对方的武道修为,彻底成了废人。

    至于两个女流之辈,反正是在道境,怎么动手都很方便。

    元正道:“你们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我怀疑王巍那里有一双眼睛盯着,可仔细一想,这一次我是偷偷摸摸的出来,只有钟南知道此事,如此,郊外的那个山庄里,也有你们的眼睛。”

    “甚至,钟南的护卫当中,就有一个细作。”

    “能够渗透到钟南身边,估计地昆山和黑水河里,应该也是如此。”

    能去地昆山和黑水河的新成员,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即便如此,还是有漏网之鱼,不过真正的谍子潜入要害之地,也绝非什么奇怪的事情,人家就是吃那碗饭的人。

    “现在开口说清楚的话,我还能留你们一条全尸。”

    四人无一人说话,刚准备咬舌自尽的时候,就被元正直接镇晕了过去。

    于此时,泰坦巨蟒泰明来到了此间。

    元正道:“以你天境修为,若是让他们开口,可有难度?”

    泰明道:“毫无难度,包在我身上。”

    元正摆了摆手,示意泰明带着四人返回地昆山。

    想起来,让一个天境高手审问犯人,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元正也不着急离开这里,而是返回了张工家,反正自己都已经提前暴露了,还不如在云华镇看看,到底还有谁要给自己牵线搭桥说媳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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