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御勋是一个枭雄,作为枭雄,目光自然比常人看的长远。

    杨七建立武院的目的,在老杨眼里,那是在挖老杨家的根。可是在折御勋眼里,那是在为以后活的更滋润,培养力量。

    杨七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恬着脸笑道:“胃口不大,只求自保。”

    折御勋不相信杨七这鬼话,任何一个筹建武院的人,说出这句话都不可信,那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外甥。

    折御勋考虑了一下,觉得折家参与到这件事内有好处,他就痛快的答应了,“老夫可以答应你,老夫可以出人,甚至也可以出钱。但是培育出的人,必须有三分之一的人是折家的人。”

    “成交。”

    双方很快的达成了新的合作意向。

    对于折家要在武院里占有三分之一的份子,杨七并没有任何的不满。

    折家的实力,不比杨家弱。

    因此,杨家也不可能把西北的好处全部占完。

    折御勋开口要了三分之一的分子,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若是换一个人跟折御勋谈,那么折御勋肯定会张嘴要三分之二。

    毕竟,折家在西北的威势,不是用嘴吹出来的。

    舅甥二人达成了协议。

    他们手下的人,自然会按照他们的意向去办事。

    他们都不是什么小人物,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他们亲自去办了。

    一场决定着以后西北局势走向的会谈,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一座不起眼的花厅内结束了。

    当杨七带着折御勋回到了正堂的时候,一场正式的、声势浩大的满月宴,正式的召开。

    折老太太被请到了上首,一边陪坐着老杨和佘赛花,一边陪坐着折御勋两兄弟。

    在折老太太幸福的笑容中,一群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

    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宴会才散开。

    酒足饭饱的客人们,都被安排到了杨府内的客房休息。

    佘赛花很小女儿姿态的要跟折老太太睡,老杨被无情的拒绝到了门外,只能去陪着折御勋兄弟两人睡客房。

    欢乐的气氛持续了三天。

    曹彬率先提出了辞行。

    曹彬此次到大同府城,也算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走的时候很不高兴,在杨七去送行的时候,全程黑着脸。

    曹彬走了之后。

    折家的人也告辞了。

    折家家大业大,如今控制的地盘又扩大了两倍,必须时时刻刻在永宁府盯着。

    佘赛花依依不舍的送走了折老太太。

    折老太太临走的时候,佘赛花郑重的对折老太太承诺,等过段时间,她就会带着府上的人去折家。

    折府的人也不是全走了,性格跳脱的折惟昌被留了下来。

    杨七果断的把折惟昌甩给了杨大。

    他自己钻进自己的院子里,陪着曹琳和初醒一起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

    杨家繁华落幕。

    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然而,在这平静的背后,折杨两家的合作,越来越紧密。

    经过了杨七和折御勋的沟通,两个人把武院的地址,定在了距离麟州和丰城不远的交界处。

    由杨家主导,折家辅之。

    武院的名字,被定名为西北武院。

    山长空缺,暂时由杨洪担任副山长,折御卿担任督学。

    目前,两家已经从军中抽出了三百的基层将校进入到了武院中受训。

    由于是初次尝试,因此所挑选的基层将校级别都不高。

    除此之外,两家的兵器工坊,也进一步的进行了深层次的合作。

    互相取长补短,共同研制更方便更有效的武器。

    不仅如此,由于杨七麾下的兵马缺乏锻炼,杨七还特别从折家调动了一批老兵,帮忙训练麾下的将士。

    因此,杨七麾下的新兵将士们,在接受了稻草人的基础训练以后,还要接受折家老兵的战术、武艺、军阵等方面的训练。

    总而言之,在折杨两家的四府之地内,折杨两家的合作,就像是两台发动机,开始配合使用,效率空前的好。

    四府之地,也在一天一天变强。

    当然了,也有个例外。

    这个例外就是殇倾子。

    他对他手下的游骑军的训练方式,堪称粗暴。

    三万游骑军,被他分成了一百股,一下子就从复兴关外撒了出去。

    靠近复兴关的辽国西京大同,以及云内州,几乎都能看到游骑军的身影。

    游骑军们继承了在丰州所用的游击战术,在辽国境内,化整为零的频频做乱。

    三万游骑军,在殇倾子的驱赶下,开始往匪军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根据奏报,如今,殇倾子麾下的将士们的升迁,已经不是在用军功决定了,而是通过缴获决定。

    简而言之,谁抢到的值钱的东西越多,谁功劳就越高。

    游骑军也秉持着缴获的财物截留两成的缘故。

    很多的游骑军,显得更加的富有了。

    据说,现如今的丰城内,除了党项提供的牛羊马外,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游骑军提供的。

    杨府内。

    杨七书房。

    有从丰城过来的信使,把陈耀的信件递给了杨七。

    “侯爷,党项野乞部族的来兴师问罪了?”

    杨七一边拆信,一边笑道:“你们大人上一次坑了人家一把,还不让人家发发牢骚。”

    杨七展开信件一瞧,顿时乐了,“野乞干泊不愧为一个人人物。被你们大人坑了,一句怨言也没有。他已经把薛正明那个蠢货给宰了。

    这一次,人家给我来信,是约定好交易的价格。而且还是只要皮甲,不要棉甲。

    过几日,野乞干泊会派遣他弟弟到丰城。

    让你们家大人好生接待。”

    杨七屈指敲打着桌面,沉吟道:“他这个价格也开的不错,就按照他这个价格,给他供货。”

    “属下明白。”

    丰城信使刚要退出书房,就被杨七叫住了。

    “你回来。”

    杨七问道:“最近丰城里有没有李继迁的人出没?”

    丰城信使愣了愣,咧嘴道:“有,如今咱们丰城发展的可好的。不仅有党项李继迁部,还有许多党项部族,都到咱们丰城内做买卖,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西域人。”

    杨七挑了挑眉,笑道:“让陈耀派人跟李继迁接触一下,问问他要不要兵甲。如果他也要的话,我们也能提供。”

    丰城信使愕然道:“侯爷,这么做不妥吧?更何况,咱们也没那么多的兵甲同时卖给人家两家啊。”

    杨七摆了摆手道:“你只管把本侯的话带给陈耀,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野乞干泊这么迫切的需要装备和武器,这说明了,党项的局势在持续恶化。

    两大部族的大战,极有可能一触即发。

    在这种情况下,杨七还不趁机大赚一笔,还等什么?

    至于他手下的兵甲不够,杨七一点儿也不担心。

    折家的仓库里,可是有近二十万的兵甲等着发霉呢。

    打发了丰城的信使。

    杨七就去了府里的正堂。

    佘赛花最近越发的痴迷鬼神了。

    自从杨七给杨家留下了两千万两银子花以后。

    佘赛花就很阔绰的在大同府内,购买了两块地。

    一块供奉了道门,一块供奉了佛门。

    今日是佛门的大同寺落成的日子,寺里的主持方丈请佘赛花去观礼。

    老杨对此不感冒,不愿意去。

    杨大又回了复兴关,杨五又继续去挑人了。

    所以只有杨七陪着佘赛花去大同寺观礼。

    杨七陪着佘赛花,穿过了大同府的街道,到了城西的大同寺。

    由于佘赛花舍得出钱,因此大同寺的庙宇建造的很宏伟。

    今日寺庙落成,观礼的人很多。

    但是杨七和佘赛花的身份不同,所以到了寺庙的时候。

    主持方丈率领着寺庙里的僧众在大同寺门口等候。

    当佘赛花一行出现在大同寺门口的时候。

    为首的一位光头大和尚迎了上来。

    “贫僧大觉,见过虎侯,见过杨夫人。”

    在光头大和尚身后,一群僧众,齐呼,“阿弥陀佛。”

    佘赛花刚忙扶起了大觉禅师,说道:“大师乃是得道高僧,不必多礼。”

    杨七瞅着大觉禅师身后一水的小沙弥,不咸不淡的道:“大和尚,你这庙里的沙弥有点多啊。”

    佘赛花瞪了杨七一眼。

    杨七打了个哈哈,假装没看见。

    一行人进入到了庙内的大雄宝殿,佘赛花去礼佛,杨七在外面打哈欠。

    “南无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在杨七背后响起。

    杨七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个大和尚,披着袈裟,站在自己身后。

    大和尚的样貌,瞧着比方丈还苍老一些。

    “贫僧广德,见过杨施主。”

    杨七眯起眼,盯着大和尚,说道:“智慧广大……按这个排下来,你比大觉大和尚还高一辈。”

    广德禅师躬身施礼,道:“杨施主谬赞了,老衲和大觉师侄,虽然身在佛门,却身涉红尘,算不得大和尚。”

    杨七愣了愣,他想起了一事。

    他以前在阅读杂记的时候,似乎看过一段有关于对和尚称谓的记载。

    这大和尚的称呼,只有那些得道高僧才有资格叫。

    普通的和尚,一般就叫沙弥。

    稍微牛一点的,叫和尚。

    而大和尚,却不是谁都担待得起的。

    必须是被公认的得道高僧,才有资格被称呼一声大和尚。

    不过,杨七对这个称呼上的问题,不想计较下去,他更在乎的是广德禅师找自己的目的。

    “和尚,你的六字洪名,叫的远没有其他的和尚字正腔圆。你是南方来的?这一次找上我,有什么目的?”

    所谓的六字洪名,指的就是‘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

    杨七不认为,一个广字辈的和尚,突然找到了自己,没有任何的目的性。

    似广德这种老古董级别的和尚,即便是出现在汴京城内,也会被赵光义高高的供起。

    这种老古董一般都躲在深山里当活佛,很少出来在世上行走。

    而每一次出现,都代表着有大事儿。

    广德禅师张开了掉光了牙齿的嘴,脸上的鸡皮皱成一团,笑呵呵道:“还请杨施主到禅房一叙。”

    杨七挑眉,摇头笑道:“你我都是聪明人,说话也不用那么拐弯抹角的。更不必讲什么礼数。你们想做什么,只管说,能不能答应,我会横梁。”

    广德禅师点点头,轻声道:“听闻杨施主占据了交趾,不知道杨施主能不能打开方便之门,允许我佛入南国?”

    杨七愣了愣,有些错愕道:“朝廷都不知道的消息,你们倒是先一步知道了。你们的消息还真灵通,甚至都能挖出我。

    只是据我所知,南国内,并不是没有佛教的存在。你们又何必跑到南国去传教?”

    广德禅师摇头笑道:“不一样,不一样……”

    杨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广德禅师的这个不一样,代表了很多意思。

    他这是在告诉杨七,同样是佛教,但是南国的佛教,和大宋的佛教并不相同。

    地域的不同,造成的信仰的差距不同。

    这个杨七能够理解。

    杨七对于宗教方面,偶尔会有一些偏见。

    但是他并不排斥宗教。

    在这个没有心理咨询师的年代,宗教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就代表着心理医生的角色。

    只是有些人做的有些偏激而已。

    杨七沉吟道:“我可以准许你们进入南国传教,甚至允许你们在大同府和复兴府内传教。但是,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杨七绝不可能跟一个存在了上千年的恐怖教派谈什么信仰的问题。

    太愚蠢。

    唯有谈利益才是最实在的,也是最可取的。

    一个存在了千年的教派,其底蕴和积累是深不可测的。

    他们想要渗透南国的话,其实杨七阻止不了。

    人家之所以跟杨七打招呼,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而杨七要是不趁机敲一笔的话,他也不叫杨七。

    广德禅师眯起眼,问杨七,“杨施主想要什么?”

    杨七沉吟道:“我要你们在我需要的时候,只要我一声令下,就能遵从我。”

    广德禅师摇头,笑道:“我佛慈悲,我等皆是我佛的子民,绝不会遵从于我佛以外的任何人或者神。”

    杨七竖起一个巴掌,“那你们就答应,帮我做五件事。”

    “五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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