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各别的男人来讲,一般会有两种嗜好,一赌一嫖,毋庸置疑,这两样都会是有瘾成癖的,也可以说是两大陷阱,如果是没有节制的约束,不知适可而止,那么早晚必受其害。前车之鉴,引以为戒,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名言警句,遵者为幸。为了维护家族的荣誉,他可以说是悬崖勒马了。作为伍家的长孙,他的言行就是一面旗帜,其影响力绝对是不能低估的。

    花蕊冷笑道:“请别再拿弄死我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的话来吓唬我,我不听你这一套。你们伍家的人没有几个好东西,表面上给人树榜样当楷模,其实都很虚伪!你们父子爷们儿、哥兄弟的也做鸡鸣狗盗之事,也赌也嫖,过后就装正人君子了?玩过了人家的身子就嫌弃我的名声不好了,真够卑鄙的了!用不用告诉你爷爷,看看他教育的子孙是什么德行?还一村之主呢?我呸!要是让全村人都知道,我看你们伍家还有什么资格领导全村!”

    “你!你也别拿这话威胁我。”

    “我奉劝你一句,别逼我,不然我会让你全家威名扫地的。你要是个爷们儿,有种的话,我随时恭候你把我给弄死,反正我觉得也活够了!”说完,花蕊似是得意地朝着教室走去。

    他们的对话是在吵架,而且火药味十足,但声音却不大,因为两个人都有怕被别人听见的顾忌。另外,孩子们的歌声也掩藏了他们针锋相对的内容,让别人听不清楚。

    “这——”伍龙忽然觉得对这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女人没辙了!

    课堂里的歌声停了。

    常发朝窗外望了一眼说:“妖精来了。”

    陶振宗吃了一惊,就去看,果然见是花蕊来了。

    妮婷也朝窗外瞧去,心里是又气又恨,但故作镇定。现在梅香不来读书了,她觉得就少了个情敌,可这个花蕊仍在阴魂不散着!一个成年人还充当学生,是真心学习文化知识还是故作附庸风雅?这有意思吗?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其目的不纯,能不是居心叵测吗?是不是对一个小白脸书呆子动了歪心邪念?

    花蕊又止步回眸含笑道:“伍大少爷,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声,我要是一高兴呀,说不定就会拜见一下老太爷的,到时麻烦你把你的父子爷们儿和哥兄弟都召集到一起,我会挨个点名表扬你们的。拜托了!噢——对了,最好是也把她们老少妯娌们叫到场听一听,要是通着全村人的面就更好了。”

    她在引诱伍进福时,心里是打着如意算盘的,认为伍进福将来会取代他爹成为这里新的一村之主,那样也就成了她的靠山。谁知道伍家的男人有一个共同嗜好,也是特点,得到了就放弃,没有软磨硬泡的贪恋。

    “欺人太甚!”伍龙被气的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一时间窘态百出。最是让他羞愧的是,他跟爹共同享用过这个娼妓的身体,接着是有叔叔和兄弟,这的确是件让伍家蒙羞的事情!对于一个贱人的如此嚣张叫板,他却是无可奈何。在这一刻,他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变成了耶稣,但永远不会像耶稣那样能够得到教徒的信奉!

    陶振宗倒是略有听到花蕊的话了,就在猜测其中的意思,想必是那种嫖客与娼妓撇不开的关系。

    在课堂里上,学生们继续学习。

    陶振宗忐忑惊慌,目光在躲避着花蕊。无意地一侧头,就看到了窗外站着的她,她没进来,她正默默地站在那里,用似乎是幽怨的目光在盯视着他。

    他的一颗心猛然一下悸动。皱着眉头,在学生们的猜测注视下,他还是表情不自然地走出了门外,同时做贼心虚的不敢去看妮婷的那双平时对他含情默默的眼睛。最近一段时间里来,他发现沉默而文静的伍家这个四小姐对自己有所钟情了,可他的心里另有挂念,无意于高攀。

    他看了眼站在不远处满眼狐疑的伍龙,谨慎的低声问花蕊:“你来做什么?有事吗?”

    “你这是拒绝你的学生吗?”

    “我——是学生,就请到课堂里来。”

    “听你这意思,你不会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吧?”

    “我跟你之间只是昙花一现的关系,请不要再来找我,免得引起别人的风言风语,那样对谁都不好!”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在乎你,难道你就这么无情吗?”

    “只能如此!我和你再有任何的关系,只能是害了我,你懂吗?你要认真考虑一下,我俩是不会有缘份的,请原谅!我也要劝你,别再扮演大众情人的角色了,要和焦恒好好过日子,生个孩子,那样的人生才是完美的。所以说,不能让糊涂继续下去了,人的大好年华是禁不起瞎折腾的,听我的话好吗?”

    花蕊愣了愣,委屈的泪水盈睫,哽呜地说:“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很经典,‘提拉上裤子就不认账’,怎么男人都是这样?!”

    恼怒的并没有泼妇般的大声嚷吵,这不但是给自己、还有陶振宗留了面子。她的眼泪瞬间流下,转身默默地走了,带着悲痛欲绝的心情,失望的伤心走了,几乎是唯一的精神寄托没了,这是万念俱灰的难过!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不会和陶振宗有好结果的,他只是心目中的一个傀儡代替者,为何还要发展到执迷不悟呢?

    伍龙看在眼里,脸上表情怪怪的,他不可能听清楚两个人的对话。

    而妮婷看在眼里,心里有几分欣慰。

    “不要忠言逆耳,我衷心祝福你!”

    陶振宗叹息,看着她的离去身影发了下呆,暗想:你就不是中国人吗?难道她真的不是中国人?以前柳杏梅的这种怀疑也许是真的!他感到有些激动和害怕,但此时他还是顾虑的犹豫不决了,担忧一旦指认出了花蕊的身份,恐怕与她有苟且之事就得暴露出来,那样他的颜面可真是扫地了!没有撕破脸皮闹翻,他感激又庆幸,看来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并非是无情之人。一旦她不顾一切的大声说出两个人龌龊的事来加以威胁报复,那将会把他置于何种境地,不是逼其就范就是名声难保,两种简直都是不堪设想的。要是让父母蒙羞受辱,他将生不如死!

    对这种纯属烟花女子,他不屑一顾,关于昨天不可克制的一时冲动,他只能是解释为那是种发泄,根本不存在什么情和爱,就当是嫖了次娼而已!拥有一次就已足够,花蕊的身体不会让他有迷恋和新鲜感的!

    嫖客和妓女之间永远是缺少情和爱的,难道不是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花蕊,实在是对不起了!”

    他深感惭愧,知道自己要是跟花蕊纠缠不清,他的人生就被彻底的毁了!他是不会知道,他的这种婉言拒绝,再次伤害了花蕊的那份痴情和自尊!此后她不再接近纠缠他,那是一种近乎是心灰意冷的绝望。于是,在这种绝望的心态唆使下,她开始不再挑剔任何男人的好与坏了,只要是男人有意于她,甚至是不谈钱财和肉体之间的交易,都可无私奉献的做出风流之事来,在寻欢作乐里只求疯狂的麻痹自己的灵魂。在她的心里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要用自己的美貌和身体去征服这个村子里的所有男人,不管老的还是少的。认为上天赋予一个女人的美貌和身体就是最好的资本,她在供男人销魂发泄的同时,也仿佛是在收获着享受着属于她的胜利品,这也是拿身体不珍爱,或者甚至是厌恶肚子不知是谁的种的胎儿,根本不打算把这个拥有中国人血统的杂种生下来。

    拿名誉上是她丈夫的焦恒来说,只是个开妓院的老板,绿帽子他可以随便戴,凡正是不知冷不知热的,多与少都是无所谓,只要是她的身子能赚来钱那才是唯一的目的!

    这个沦落风尘的女子,也能够清醒地意识到,这种肆无忌惮的日子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了?一个出卖肉体和灵魂的女人,年轻是她的赌注,输的只是人格和尊严!

    她没有了可以期待的未来,因为未来是从不属于没有理想的人的。哀莫大于心死,人世间再也找不到属于她的真正爱情了!

    由于男人有寻花问柳的本性,再加上匪患和倭寇造成了不安定因素,在这惶惶不可终日里,寻求醉生梦死得过且过成了一种心态,需要把压抑和害怕得到释放,那怕是暂时的,却又近乎是陷入了疯狂模式——

    梅香的不上学,让当老师的陶振宗牵挂在心,他不敢去问柳杏梅为什么,只好来了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