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喜欢,就把它送给你了。”

    “君子不夺人所爱,我怎么能要。”

    “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一匹马算不得什么,当是略表心意。”

    “我们是姐妹,不要把恩挂在嘴上。”

    “这马伴随我有两年了,是有感情的。但是为了安全,我走再也不能骑它了。”

    “这么说,那我就收下了,谢谢!”

    “跟我还客气了不是。”

    梅香听了,在为柳杏梅高兴。有枪有马,柳杏梅就是个女英雄。

    柳杏梅下了马,把手枪递给姬婕妤。

    姬婕妤接枪在手看了看,又递向柳杏梅说:“好事成双,索性把这枪也送给你,留作记念吧!”

    柳杏梅说:“你是抗日战士,岂能手里无枪,也好防身,我是不能再要了。我有猎枪,这就是我的武器。”

    梅香上前亲昵地抚摸了几下枣红马的头,红杏显得很温顺,不知道它知道不知道它将被异主他人了。在梅香对它几次喂饮下,彼此的熟悉过程也产生了温馨的亲切感。

    黑虎机警地朝着鹊桥望去。

    柳杏梅和姬婕妤同时也是远远地看见了,一匹马在鹊桥上驰骋而回,但没看清楚骑在马上的人究竟是谁。

    “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柳杏梅喃喃着说了句。

    “但愿带回来的是好消息。”姬婕妤拢了下鬓角被风抚乱的头发,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期待与祈祷。

    “希望全村拢共有百十口子人能逃过一劫,粮食对每个人来说是生命的保障,很多人都受到过饥饿之苦。这里虽说是没有遭遇战乱和争粮,但也得靠天吃饭,年景好,丰收了才行,一般人家地亩并不多。在我来的第一个年头,就遇到了罕见的暴雨冰雹,把眼看着就要收成了的庄稼给砸了个稀巴烂,几乎是颗粒无收。这样的话,对存粮少的人家来说,就不得不从牙缝里节省了,掐着饿肚子愁苦度日!不过幸好的是,有伍老太爷这个大善人的帮助,扶危救困,正如他所说的,自从建立了这个和平村以来,近百年里没有因冻饿而死的人。”柳杏梅感慨地说。

    梅香说:“也不怕婕妤姐笑话,全村里顶属我家最贫困,因欠人家的不好意思再求帮,我娘还带着我和楚歌挖耗子窟窿找粮食过呢!多亏杏梅姐带头送粮,然后是伍家的人知道后也送来了粮食,这才——”

    说到这里,她眼圈发红,声音哽咽了。

    “有这事?我还以为只有战区才会发生的事呢,认为这里就是人间天堂!”姬婕妤惊愕地颦蹙起了眉头。

    “你是有所不知,也不是我卖派她爹,家里还开过豆腐坊呢,以前也打好日子时过过,只是后来她爹走了下坡路,曾经爱赌博和扎大烟,日子才落败了,啥样的好日子能架住这两样折腾了!这不,在逼迫下,她爹还不是跟着我那口子出去打工了!”

    “看起来,只有把小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人们才会有好日子过,没有剥削压迫,自由生活,那时发展企业,重新建设,就可以四处打工赚钱养家糊口了!”

    “我们期待着那一天的早日到来。”柳杏梅说。

    “会的,不会等太久的。”姬婕妤肯定地说。

    梅香也对那一天充满了信心。

    姫婕妤看着柳杏梅说:“但不知你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想必他也不是个简单的人,虽说从那绰号里有点儿受到蔑视,但我知道那不是正确的,不然怎么能会得到英雄人物一样的苗大哥赏识。他敢独自一人抓了一个大官鬼子,这就足以说明他是了不起的,将来必会受到国家的表扬奖赏。且撇开以貌取人,就他不是胆小懦弱之人来说,是值得尊敬的。倘若他没有赢人的长处,也配不上你,能让你死心塌地对他,他毕竟是个优秀的男人。”

    “就当是他为这个千疮百孔的祖国应尽的责任吧,不敢奢求太多。”柳杏梅说。

    姬婕妤的脸庞浮现出了淡淡的忧伤,感慨道:“在《孟子·告子下》里说,‘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徵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难与共,而死于安乐也。’”

    柳杏梅说:“好一个‘生于忧患者,死于安乐’!”

    “我希望有机会能够见上他一面。”

    柳杏梅一笑说:“要问他是何许人也,让梅香说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梅香略有沉思了下说:“我以前年纪小,对振坤叔的印象并不深,只觉得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也不见他和别人交往,像运昌叔一样,喜欢独来独往,都是属于很神秘的人。如今,曾经一些瞧不起他的人,都对他刮目相看了。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现在的振坤叔,今非昔比,可是个英雄人物了,谁敢再嘲讽他。”

    柳杏梅妩媚一笑说:“就他,在别人看他是烟不出火不进的,蔫巴样好像是一个溜轴都压不出个屁来,老实巴交,窝窝囊囊,所以以前连那个侏儒和小孩子都是以为他可以欺负,以前我就嫌弃他没有男人的阳刚之气!就这样一个蔫头呆脑、死肉不烂的人,可是总爱拿我开玩笑的。只是,在他爹娘相继过世后,对他打击很大,很少再拿我开玩笑了!”

    当然了,关于夫妻间那种充有轻薄挑逗的话就连她这个性格直爽的人也不好意思说出口的,那是不雅的诱惑,对她来说已经成为美好的回忆了,是不可告人的夫妻间秘密。她的目光悠然神往,像是在记忆中捕捉夫妻间点点滴滴的幸福。

    “现在有谁不对振坤叔另眼相待?没有人再敢小瞧他了。”

    “你这小嘴倒是会说话,听着舒服。梅香,你是有所不知,就实话对你说了吧,你振坤叔对我说起过,咱俩长得像,他说他要是有钱了要纳你为妾的,你愿不愿意?”

    “说啥呢?咋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梅香的俊脸顿时羞红了。

    姬婕妤笑道:“梅香妹妹,你杏梅姐的这张嘴真是太刁毒了,瞧把你给说的都不好意思了,夫妻间开玩笑的话她也说!”

    柳杏梅则是咯咯一笑,略带叹息地说:“男人有时的话是带有提醒和试探性的,半真半假,虚虚实实玩笑话也许是发自内心的,这时女人要加小心了,男人本色嘛!”

    “娶妻纳妾,是男人引以为傲的事情,像是能证明身份和地位!”姬婕妤茫然地说。

    “不理你们了!”梅香把猎枪交到柳杏梅的手上,转身就走。

    柳杏梅问:“你去哪儿?”

    “去探听一下消息。”

    姬婕妤忙说:“去吧!听了快回来。”

    梅香“嗯”了一声,扭头匆忙朝村子走去。她的一颗少女芳心在犹如鹿撞着,当一个女孩儿被男人惦记着时,这能说明这个女孩儿是优秀或美丽的,是件欣喜的事情。她在心慌意乱地想着,倘若是她能和情同姐妹的柳杏梅来个二女同侍一夫,必将会成为在这个小山村里开天辟地的一段佳话,莫论妻尊妾贱。可是,她的心里面却已经是装下了‘陶振宗’这个男人的名字了,等于是芳心已有所属,还能移情别恋吗?当她看见老师那转过身去的熟悉背影时,她有点儿惊愕中放慢了脚步又要在惊喜中追上前去时,却又是犹豫了,因为她忽然发觉她与老师之间还隔着一个柳杏梅的,这种隔离让她与老师之间的距离是近在咫尺犹隔天涯!曾经老师醉酒在仙女河畔使二人独处成了一个怀春少女梦萦魂牵的追忆,不知今生是否有缘能够牵手这红尘世界?

    如此一来,梅香这个多情女孩儿又是困惑和痛苦了起来!她没有勇气追上前去与老师并肩同行,是出于矝持和顾虑吗?

    就这样,她和老师一前一后,始终是保持着一段距离。陶振宗没有回头,梅香看着那背影,心酸的泫然欲泣,这是被准落产生了距离了啊!最后,难过中的她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了,因为老师的心里只有柳杏梅!

    柳杏梅看着梅香和陶振宗,不禁心里着急,嘴里忍不住说出:“蠢丫头,快追呀?想啥呢?你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