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桑,依你之见呢?”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趁早离开吧!”

    “这——”

    “都说贼不走空,我听见有羊在叫,不如抓两只羊回去,来个烤全羊吃,也不虚此行,如何?”

    “贼不走空?用词不当!”

    “是是是,失言了。”左梦令唯唯诺诺地说。

    “你们中国有句话是‘顺手牵羊’,对吧?”

    “对对对,少佐不愧是中国通,对中国文化是了解的,真是学识渊博,令在下惭愧不已!”

    “过奖了。哈哈——”滕田在恭维下仰头开怀大笑,他放肆的笑声戛然而止,是因他忽觉嘴中多了一物,就朝地上一吐,意会是一坨鸟屎。他向空中望去,见有一只鹰在高空盘旋。

    人们几乎是笑出了声。

    这可是倒霉透了!

    “叭嘎!可恶的东西!”

    滕田气急败坏地一回身,从一个鬼子兵手里夺过枪来就要去打那只让他受辱的鹰,可那鹰却飞走了。他跺了跺脚,恶心欲呕。

    这个日本鬼子当着中国人的面出此大丑,可谓是贻笑大方了。他这辈子恐怕都要恨鸟了,活的长则恨长,活的短则恨短,他真恨不得把脑袋扎进裤裆里找尿淹死算了。

    左梦令就对伍老太爷说:“老先生,可否让我们带两只羊走,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伍老太爷为了息事宁人,当然是不会计较区区两只羊了,就淡淡地说:“可以,不就是两只羊么,没啥大不了的,随便。只是,以后没什么根据的事,最好不要来这里胡闹,这样会严重打扰我们的安定生活。”

    “好的,对不起!这也是例行公事,无奈之举,为皇军办差,容不得半点儿差池。”左梦令压低声音,说的像是很诚恳的样子。

    滕田用犀利逼人的目光凝视着左梦令,愠色道:“我知道,你们这里的中国人表面是臣服大日本的,要为其服务,其实是虚情假意的。左桑,大概你也不例外吧?”

    左梦令慌忙笑道:“少佐,这是哪里话,不瞒您说,自从我决定为皇军效劳的那天起,我就变成了中国人眼里地地道道的汉奸,都想杀之后快。这样一来,我只能是全心全意为日本帝国当差办事了,甚至是希望早日加入贵国国籍。此忠心,日月可鉴。”

    “如果中国人都像你一样明智,整个中国已成日本囊中之物了。左桑,你放心,大日本帝国是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少佐栽培!”

    “爷爷!”伍龙越听越是心里憋着股子按捺不住的恶气,难以下咽,焦急万分。这样的委屈,他实在是难以接受!

    见爷爷阴沉着脸没言语,他这个做孙子的也不敢冒昧的有所行动。

    左梦令拍了下伍龙的肩膀说:“年轻人,记住,冲动是魔鬼,识实务者为俊杰,和皇军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我奉劝你,忍为高,和为贵。”

    此时人们只盼着小鬼子早点儿滚蛋,像是这样的瘟神煞星在中国的土地上是不受欢迎的!

    关于皇协军的那两匹马并没有拴在伍家的槽上,因为事先考虑到了才早有防备。这样的在户人家是最显眼的,所以早牵往别处了。不过由于朱乐穿戴了皇协军的衣帽,险些惹来大祸,这是始料不及的。

    左梦令用日语对两个鬼子吩咐说:“你们去抓两只羊去,好带走。”

    于是,经过滕田少佐的点头,两个鬼子就端着枪去了有羊叫声的房后。在伍家的房后也有门,羊圈就在后院外,现在就剩下十几只连大带小的羊了。这两个鬼子没有发现黑虎,进了羊圈就挑又大又肥的逮了两只。

    这让村里人都提心吊胆了起来,怕小鬼子看见四处埋伏的人。还别说,躲藏在羊圈外面的马志图差点儿就被看到了。他甚至是在忐忑不安中期待着伍龙的口哨声,那样他就可以两枪把这两个鬼子撂倒的。

    两个鬼子肩上挎着枪,怀里抱着挣扎的羊回来了。

    在滕田带头下出了大门外,他示意两个鬼子摁住羊,然后抽出刀就把两只羊从脖子处给捅死了,死羊总比活羊好带走。

    就在大门口,就在众目睽睽下,这鬼子屠杀了两只羊,这血腥的一幕让人怒发冲冠。

    不仅如此,滕田把刀上的血迹在锃亮的皮靴底子擦了擦,放往鞘中还得意地说:“中国有句话是‘杀鸡儆猴’,我这是杀羊儆人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愿你好自为之吧!”

    人们是敢怒不敢言。

    在此羞辱面前,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顾后果的真想拼个你死我活来个痛快!

    伍龙就想拔枪在近距离下把这个给滕田击毙了,随着他的口哨声埋伏的人也会马上出现,另外跟前的人手里的家伙也派上了用场,在鬼子措手不及的情况下,甚至是不会有伤亡就能把这十几个人轻松杀死,因为在场的人时刻都在准备着。或者说擒贼先擒王,只要是先把滕田给控制住了,在威逼下加上众人包围,这几个鬼子也会缴械投降的,成了俘获后就得任凭处置。

    在众人明摆着手里有武器的情况下,鬼子还敢贸然前来,这说明鬼子有恃无恐又肆无忌惮,没把这小山村里的人放在眼里,料定是不敢拿全村男女老少的性命做牺牲代价的。

    一旦发生武力拼杀,那么伤亡姑且不论,这里人们赖以生存多年的村庄将面要临不可逃避的灾难,被迫下的选择会是痛苦无奈的!

    这时伍龙甚至是在想要是胆大泼辣的柳杏梅在场,她的话会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不会如此犹柔寡断受此欺负。让他觉得自己这个长孙的权力连两旁外人都不如,尤其何况是个女人呢?这让他倍感懊恼惭愧!

    他爹这时在一旁低声叮嘱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伍龙听了爹这话,更是气上加气,但也只好是忍耐了!

    等如狼似虎的鬼子一走,才算是万事大吉。

    不料这时的滕田却说:“这里的庄稼长势很好,想必你们的存粮也不少吧?”

    伍进福说:“只够年吃年用的,那还有不够吃的要借粮的呢,根本没啥存粮。”

    “这里交粮纳税吗?”

    伍进禧说:“从这里有了村子以来,就没交粮纳税过,我们也不和官府打交道,官府大概也不知道有这——”

    伍老太爷对四儿子瞪眼骂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不会说话就滚一边去!”

    滕田笑道:“哟西,太好了,那么你们这次终于有机会摊上了。这税不交还可以,粮食必须统统得交!”

    苗汉翔说:“太君,这里不种你们想要的那种白米(大米),只是杂粮,以玉米小米为主粮。”

    滕田哈哈大笑说:“没有粮食太可怕,五谷杂粮也是好的,填饱肚子才最为重要。”

    在一九四一年十二月,日本发动了太平洋战争,把美国这个世界第一强国也拉进了战争漩涡,那么就逐渐形成把日本通往东南亚地区的运输线给切断了,此后日本国内和军队的大部分粮食资源几乎就依赖中国的东北供应。中国东北地区虽然资源丰富,但资源的种类毕竟是有限的,显然日本的资源储备严重匮乏,经济也濒临崩溃边缘,而日本军队在中国已深陷战争泥潭不能自拔,补给短缺,这无疑是对日本致命的打击。种种劣势原因的存在,由此一来,其侵略战争的局面已趋现败象。

    一听这话,伍进禄急了说:“在平泉县城,龙年耀做了维持会会长兼商会副会长,龙含玉龙也成了保安团的团长。太军,你可知道,龙年耀是我的亲家,龙含玉是我的姑爷!看在这两个人为你们日本出力的份上,请您高抬贵手,这粮食就不用交了好吗?大通商行的桥本木三先生还特意来此接的亲,怎么说这也——”

    伍老太爷一听二儿子这话,当时身体一摇晃,一张嘴就是吐了口血。众人急忙把他扶住,顿时慌作一团。

    “爹!”

    “爹!”

    “爹,你怎么了?”

    “爹!”

    “爷爷!”

    “爷爷!”

    “爷爷你醒醒!”

    “爷爷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