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杏梅说:“娘,杀了个日本人,也算是给你解解恨了。”

    ?邱兰芝轻叹了声,就不错眼珠地看着吴荷,那目光显得有些呆滞。

    ?吴荷被看的有点儿心里发毛,直犯嘀咕。

    ?就见邱兰芝拉起她的手说:“婶求你一件事行不行?”

    ?吴荷疑惑地问:“有什么事,婶你就说吧?”

    ?“杏梅她一直也没怀孕,陶家需要有人传宗接代。在我活着时,要是不能看到陶家有孩子,就是死了,也没脸到地下见你叔和陶家的祖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是在想,运昌既然不在了,你也没有再嫁,能不能给我们陶家生个孩子,好延续香火。我做了好几次梦,都会梦见你给陶家生了个儿子。婶这么直说,希望你不要怪物我,你能答应吗?”

    ?“婶儿,你——”吴荷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好不尴尬。

    ?“娘,你说啥呢?这种话你也能说出口来,你真的是糊涂了,咱们快回去吧。嫂子,我娘她精神不好,说话也没头没脑的,经常颠三倒四,冒失的不得体,希望你原谅,对不起了。娘,我们回家,该让杏梅做中午饭了,不然这雨要是下大了得挨浇。”陶振坤对娘说出如此冒昧的话感到十分的慌恐不安,他下意识地去看了看窘迫中的吴荷,接着更是又如履薄冰地小心翼翼去看柳杏梅。

    ?而此时柳杏梅那张俊脸,几乎是在僵硬中变得惨白了。

    ?婆婆这不拐弯抹角的直言不讳,让她难过又难堪!以往疯疯癲癲的婆婆,说出的话总是着三不着两,神神秘秘的不着调不靠谱,近似匪夷所思的预言。而今天她这话,完全像是出自一个头脑清醒的人之口,虽说唐突但也坦诚。

    ?她的这种看似无理的要求,纯粹是在有意伤害两个女人吗?

    ?柳杏梅望向手足无措的吴荷,就忽然亲切地拉起她的手笑道:“荷姐,别看平时我娘她有点经神失常,可这话倒也诚恳。如果你愿意,是可以答应她的,我不会介意,反正她骂过我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以陶家的条件,振坤他也纳不起妾,你要是同意,我愿意腾地方。陶家有后续香烟才最为重要,我自认是个识大体明大义的人,不会死皮赖脸待在这里,无所谓争了抢了的,姓柳的不会指望着一棵树上吊死的,大不了回娘家也就是了,这事你们三个就商量着办吧,我没啥想法的。”

    ?一听这倒也算是慷慨大度的话,吴荷自然也会从这话里琢磨出怨怼味来。柳杏梅的和颜悦色,话语婉转,却让她更是羞惭,就恼羞成怒了,她甩开了柳杏梅的手说:“婶她有毛病我不怪,可你也——拿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没了男人,就算是个寡妇,也犯不着合起伙来戏弄我!”

    ?她拉起旺旺的手就走了。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需要尊严的。

    ?这是不欢而散。

    ?难道说是私情暴露了?

    ?陶振坤和吴荷心里惴惴不安的想。

    ?柳杏梅的嘴角扯起一丝笑容,却觉得得意不起来!

    ?“嫂子,你别生气,也别往心里去。”陶振坤提高了音阶喊,也许这话多少也能给她送去几许安慰。

    ?黑虎茫然地看着每个人,可他却不理解什么是争风吃醋。

    ?一路上,陶振坤埋怨着娘。

    ?在路上,旺旺抬头看着娘的脸色问:“娘,你们的话是啥意思?我不懂,可我看你不高兴了?”

    ?吴荷擦了下湿漉漉的眼角说:“没什么,你不懂更好!”

    ?她的心里是在委屈中又掺进了几分高兴的,说实在的,她真想给陶家生个孩子的,可那需要的是何等的勇气?要抛弃一个女人的名节与尊严!

    ?没有下大的雨,仍在零零星星地下着。

    ?雨,总会给一些多悉善感人带来莫名的惆怅!

    ?让人没想到的是,回家进了屋之后,刚强而有心计的柳杏梅就一头扑在了炕上呜呜哭泣了起来。结婚一年多了,一个女人还没有怀孕,这真的是件着急的事情,谁不盼望着生儿养女?不生育的女人永远觉得自卑和可怜!

    ?痛哭也是种情绪上的发泄。

    ?陶振坤只好把成箩成筐的一大堆好话搬出来进行安抚。

    ?邱兰芝呆呆地站在地上,嘴里在自言自语着说:“是我说错话了吗?”

    ?陶振坤无奈地苦笑道:“娘,你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不仅让我嫂子不能接受,也会上梅子难过的!不过,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相信她们都不会怪你的,你也别为难,说也就说了,以后再说话时要先考虑一下。可是,你有——有些糊涂了,也怨你不得,没事的。梅子是个明白人,而且也孝顺,不会为这事小肚鸡肠的。”

    ?这时就听邱兰芝说:“儿子,娘想吃鹿肉了。”

    ?陶振坤忍不住笑了,说:“娘,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要是吃别的肉只要是这山上有的,我都能给你打着。只是这鹿嘛,就连老虎也有,可谁敢打呀?别忘了伍老太爷的话,鹿和虎都是不能打的,打了就犯了忌讳,他们把鹿和虎都奉若神明一样,老伍家的人咱惹不起呀!”

    ?趴在炕上的柳杏梅也忍不住从枕头上抬起头来哽咽着说了句:“咋不说想吃天鹅呢?”

    ?陶振坤和邱兰芝都为之一愣。

    ?陶振坤说:“要说是吃天鹅肉倒要比吃鹿肉吃虎肉容易,只是不是季节了,要是在开春的时候,真能在河边上打到天鹅的,我也不是没打到过。”

    ?柳杏梅就擦了擦眼泪,然后下了地。

    ?陶振坤问:“你干嘛去?”

    ?柳杏梅说:“不吃饭了?!”

    ?陶振坤为这话感动的瞬间热泪盈眶,说:“谢谢老婆的宽宏大量,你真是通情达理。”

    ?“少说这奉承的话,我可是不吃这一套。我不做饭你这个大男人做呀?说白了,我就是你们家的奴才,不会生孩子还不会做饭是咋的!”

    ?陶振坤无语了下,笑着说:“以后我也得学着做饭的。”

    ?柳杏梅说:“别,千万别,那样得多伤你这个大男子主义的自尊呀?!我要是为这事怄气不做饭,看来真要是快被你给休了,好早些娶了吴荷的,那就会让娘称心如意了。”

    ?陶振坤搔了下头皮,嘿嘿地笑了。

    ?邱兰芝却是木雕泥塑般站在那里,一脸的精神恍惚模样。

    ?返回头去再说伍呈带人押着犬养三郎进了山里,来到了地狱谷跟前,他被推到了天坑的边上。雨并没有下大,没打雷没打闪的,这些人也没带雨具,身上的衣服还是被淋透了。雨是没下大,但是风却渐渐刮了起来。他们一来到这里,就惊跑了在各种果树上嬉戏的猴子,山坡上的那座幽灵塔威武矗立,一群受惊的燕子在细雨中来来回回飞翔着。

    ?十几个人呈现出椭圆形将犬养三郎围住,伍呈说:“小日本,中国的土地上不是你该来的,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还是你自己跳下去吧。你的死怨不得谁,要怪的话也只能怪谁叫你们是侵略者来呢?这就是应得的下场!”

    ?“快跳!”端着猎枪的程茂然喝了一声。

    ?“还愣着干嘛,想要我们帮忙是咋的?”辛东方说。

    ?“跳吧,勇敢些,像个男人。”袁永涛也说。

    ?“还想推你下去呀?”马志图说。

    ?“该死的小日本,你还犹豫个啥劲儿?跳下去,跳下去就能见到阎王爷了,看看他老人家长得是啥样子!”朱乐在嘲讽地说,他要亲眼看到让他恨之入骨的人是咋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这时犬养三郎朝着天坑里看了看,然后仰起头来,把脸让雨丝沐浴着,闭上了眼睛,用日语悲愤的说了一串什么。

    ?在场的人谁也没听懂,略懂日语的陶振宗并没有跟来。

    ?把他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天皇陛下,我不能再为您效忠了,死的冤屈啊!

    ?“这是啥鸟语,你说人话好不好?”

    ?朱乐的话音还没落,就听不远处的山林中传来了幽幽之鸣。

    ?孩子王常发眼尖,指向远处说:“你们快看,那两个是什么动物?”

    ?在他的手里拎着一把木头做的大刀,他的身边有鹏鹏和耀凯等几个孩子,只是在大人们的后边。

    ?人们都朝着常发手指的方向瞧去,就见树林里有两个不同的动物,一个长得像羊,却浑身带有斑纹,一个长得像狗,却是浑身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