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柳杏梅跟陶振坤习武以来,这次才算是真正的与人交手过招,而且对方已是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了,想招招都置人于死地。她学的虽为必杀技,但施展出来毕竟是要比男人欠缺火候了,更何况经验也很重要,在这一点上跟初露锋芒的陶振坤一样,也算是初出茅庐。所以说,这并非是件轻松加愉快的事情,不免也有忌惮心慌,但也会在刹那间想到,别人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尤其是自己的丈夫在场也能给她壮胆,这才会果断的毅然出手,绝对不能让伍老太爷受到伤害,那样的话是会让伍家人甚至是全村人有失颜面的事情。仅几招的格斗,再加上心理上的忐忑,还有这天气热的原因,在她的额头上已冒出了汗渍,而且左手腕子有着麻酥酥的酸痛。

    在一阵赞美的呼声中,陶振坤和柳杏梅在不自然里却享受着荣耀感带来的喜悦。

    同时也在陶振坤的心里涌出一声叹息,为得是这种争光露脸的事,可惜他爹却是看不见了!以前他在爹的眼里形象就像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一样!

    伍家取来了一条又粗又长的绳子,几个汉子就又重新把犬养三郎给捆绑个结结实实,认为就像神话中的捆仙绳一样,想要再挣断那将势比登天。

    懂事的旺旺先是把柳杏梅丢掉在地上的那个针断只剩锥子把儿捡起,递交到了柳杏梅手里。柳杏梅看了看,就装进了衣兜里,按上针依然可用。

    旺旺又把属于陶振坤的那条绳子盘起来,一声不说地默默放进了陶振坤背着的凡布兜子里。陶振坤疼爱地抚摸了下旺旺的头。

    黑虎就在陶振坤和柳杏梅中间蹲着,它像是也沾染上了主人的荣耀感,所以显得精神抖擞。不知是何时,吴荷也上得前来,她提着那只双管猎枪,几乎是偎依着站在了陶振坤的身边。

    当听到陶振坤的武艺是丈夫传授的,心里在难过之中也会感到高兴。陶振坤跟苗运昌学武一事,

    这两个人都有所隐瞒,所以连她也是铆不知榫,一直被蒙在鼓里。

    另外,这种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看着陶振坤和柳杏梅配合的如此默契,他不知为何心里却是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不说别人,就说陶振坤和柳杏梅无意中联手将一个彪悍的小日本制服的精彩一幕,却也让一个女孩子激动和羡慕的不得了,她就是——梅香。

    而此时陶振坤和柳杏梅给人们的深刻印象则是彪妻悍夫了。

    伍老太爷控制了下情绪上的波动,看着桌子上面摆放的东西,拿起了那把手枪看了看,对陶振坤说:“这些都是你缴获的东西,本该都属于你。”

    陶振坤说:“我不能要,您老人家是一村之主,理当归您。”

    伍老太爷笑容可掬地说:“这么说来,我就是有支配权了?”

    陶振坤搔了下头皮说:“那是自然。”

    “好!那就——恕老朽贪心了。不瞒你们说,我在老少之时,也曾喜好舞枪弄棒的,但却没成器。”

    柳杏梅说:“世道具这么乱,谁知道会有啥事发生!那把手枪,大爷爷正好用来防身。平时我家也没什么贵重之物,就当是借花献佛的当礼物了。”

    她没说的是,其实家里还有一张虎皮呢,但不知算不算是贵重之物了。

    伍老太爷说:“除了这把枪之外,这几样东西你俩喜欢什么都可拿去。”

    陶振坤说:“我们什么也不要,还是您老人家——”

    “以后不要对我客气,你就跟杏梅一样,叫我大爷爷吧,这么叫更会让我开心的。杏梅的棋技,让我心悦诚服。你们既然不要别的,那么这钱就归你们好了。”

    伍老太爷把桌子上的钱拿了起来递向了格外杏梅。

    “这——这我们怎么好意思要?”柳杏梅犹豫着。

    “能抓住一个日本人,本该得到奖励,也算是借花献佛了,若是嫌少,那我再额外给你们——”

    “不不不,不少了。”

    “那就拿着。”

    柳杏梅把钱接在了手里,说了声:“谢谢大爷爷!”

    在一些人听起来她的一声大爷爷叫的过于亲切和献媚,足可让人羡慕和嫉妒的了。

    “老人家,这钱我们不——”

    “振坤,你叫我什么?”

    “还不快叫大爷爷!”柳杏梅扯了把陶振坤。

    陶振坤就窘迫地叫了声:“大爷爷!”

    犬养三郎听几个人拿他的东西送来送去,被羞辱的险些背过气去。

    伍老太爷眉开眼笑道:“哎,这就对了!倘若当年不是和你爷爷打赌,也不至于连称呼都生分了。你想说什么?”

    陶振坤说:“我爹患病时期,没少借用了您家的钱,现在也没有还上,所以这钱我们不能——”

    “从现在来说,以前欠的钱可以一笔勾销了,就不要再提了,把这事别放在心里。就当是帮你们了,我家也不缺那俩钱。”伍老太爷慷慨道。

    陶振坤却固执地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一趟水码一趟河,一码归一码。不要不行,再说抓着鬼子也是应该的,是对村子里有好处。这钱我可以先拿着还别人,等有钱后再还你们。我爹在生前早就嘱咐我们了,欠别人的一定要还。所以说,欠了谁的,我们将来一定要还清,就当是父债子还,这是理所当然的,不然我爹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的!”

    “真是看不出来,你爹娘生了个你这么好的儿子,有男人的骨气,我佩服,好样的!另外,他们也娶了个好儿媳妇。”伍老太爷称赞道,眼里竟然激动的涌起了泪光。

    就连苗汉翔、穆有仁、廖道通、蒋则义这四位可以说是德高望重的人听了这对小夫妻的话也是频频点头,心里充满了敬佩。能说会道的柳杏梅就不用说了,没想到平时少言寡语的陶振坤还有这般心计,不得不会叫人对他有了另外一番认识。

    凡是在场陶家所欠之人听了,无不在想这下大概可以还钱了。

    这时柳杏梅就听身后有嘻笑之声,她回头去看,就见朱乐正把一只脚踩在仍倒在地上的犬养三郎身上,用棒槌在他的头上敲打着,并且戏谑地问:

    “你个小日本,这回服了吧?快叫爷爷求饶,就会少挨揍的。”

    “叭嘎!叭嘎!”这时犬养三郎的骂声都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一些人看着在笑。

    花蕊难过地闭上了眼睛,此时她无能为力,爱莫能助!

    柳杏梅看不惯了,气往上涌,过去说:“你这是欺人太甚,趁人之危,算啥能耐?!”

    朱乐回头说:“在他临死前,咱们也要解解气。”

    “去你娘的吧!”柳杏梅气愤不过,随着骂声,一脚把朱乐踹了个跟头,跌坐在了地上。

    朱乐扭着身子揉了揉屁股,朝柳杏梅质问道:“咋我这屁股也得罪你们两口子了?成了你们的出气筒了是咋的?我是该你们的还是欠你们的,连一点儿情面都不知道留!”

    柳杏梅骂道:“就你这色货的还要尊严呢?快一边旯凉快去吧!”

    人们忍不住是一阵大笑。

    辛东方就弯下腰去问朱乐:“这下张尜了吧?你这出气筒出来屁了吗?”

    朱乐边站起身来边羞惭道:“连你也取笑我!”

    别人又是一阵子的笑。

    “叭嘎!可恶的侏儒!”咬牙切齿的犬养三郎,他几乎还是趴在地上,一张嘴把一口唾沫吐在了朱乐的脸上,可见朱乐的个子有多高了。此时的犬养三郎对憎恨的柳杏梅会心存感激吗?毕竟这个女子出的主意是要他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