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春季的下旬,经柳杏梅再三请求,陶振坤才有心情教她拳脚功夫。那是苗运昌传授给陶振坤的必杀技,是各家门派的武术综合一起再经苗运昌挑选创新而成,招招狠辣,欲取对方性命。柳杏梅一招一式记住了格斗套路,以她的聪慧不消两天便练的是有模有样,打下了一定的基础。另外,还教了她如何使用枪支。为了节省珍贵的子弹,她没有经过实际演练,但也懂得了这方面的技巧。

    再有需要一提的是,在春耕期间,陶、苗、楚三家打伙都种上了地。首先是村民们先帮着老伍家种上了地,因为地多,而且也不白用人,是等于花钱雇的,柳杏梅和陶振坤也参加了。在种地的时候,陶振坤和柳杏梅不放心把娘一个人丢在家里,就带上她。邱兰芝虽然是精神失常了,但是她还能照常散粪点种,她的这种病并没有让她忘记一个曾经现在还是农民应该会的活计。确切的说,这是对没牲口的楚家可算是帮了大忙了。不然还得先让那夫妻俩多帮别人干些活才会在最后轮到自己种地,这还得搭人情,已经有几年是这样了!

    小人有时候也有小人的好处,好传耳过舌的朱乐把楚家没粮吃的事告诉了伍老太爷。伍老太爷就打发三孙子伍呈给楚云昭家送去了米和面,这是在履行当初的承诺,他不会让他管辖内的臣民们挨饿的。

    在这一点上,一些缺粮少种的村民们无不感念柳杏梅的好。

    楚家的粮种也自然是由伍家提供给的了。

    村民们都能种上地,心才会踏实下来了。

    某日,邱兰芝拿起一只已死了的野鸽子看着,嘴里说道:“再小也是个生命,死得冤枉,太可怜了!”

    娘的话要比吴荷的劝说更加有震撼力,娘和爹都是太善良了。

    “娘,以后我不打猎就是了。”陶振坤不愿看到娘为一只小动物付出难过的。这只野鸽子不是他猎杀的对象,而是黑虎逮获的,他不可能会为一只小鸟去浪费一颗珍贵的子弹。

    “该死!”

    “该死?娘,这是啥意思?”

    “可恨的小日本!驱逐倭寇,还我河山!”邱兰芝咬牙切齿地把鹌鹑放到嘴边就咬,那是带有一种憎恨地宣泄。

    “娘!娘!你别这样!”

    在陶振坤从娘的手上夺下撕裂的鸽子后,娘的嘴上沾有血丝和羽毛。柳杏梅帮忙,从娘的嘴里把东西取出来。邱兰芝的表情陷入了痴傻状态,带着一丝让儿子儿媳害怕的诡谲笑容!

    “娘怎么会这么仇恨小日本呀?”

    “是舅舅家的那个村子被日本鬼子占用了,村民们都逃荒在外,从那以后舅舅的一家人就音信皆无了。娘,你放心,我要是将来能够碰到日本鬼子,一定会杀几个替舅舅一家人报仇的!”

    某日,站在院子那棵杏树底下的邱兰芝却呆滞地指向大门外说:“你们看,你的舅舅舅妈来了,还领着你的表弟表妹呢!怎么,他们咋浑身是血呢?振坤,杏梅,你们还愣着做啥,还不快去把他们接进来!”

    “娘,哪儿有人呀?!”望向空荡荡的大门口时,陶振坤的心都要碎了。

    由此可见,邱兰芝的病情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或者是好转,真不知道这种精神病该当如何治疗!

    这成了陶振坤和柳杏梅最为棘手的问题!

    无奈中陶振坤说:“要不要再请蓝蒂给娘——?”

    柳杏梅说:“老巫婆那是妖言惑众、祸国殃民的一套,娘这是真病,她是看不好的!”

    陶振坤不能放弃打猎,因为那是一项收入,采药材他不在行,也认识不了几种。

    ————————

    话说这一天,陶振坤出去挑水,刚一进院门口,就听见了屋里传来了嚷吵声,吃惊之下不知是因何故,听声音不似有外人,只是婆媳两个。

    这时柳杏梅冲出了屋门,当见到了他时,就惊慌失措地喊道:“你可回来了!救命——”

    “啥事?”陶振坤倒是为娘担心了起来。

    “是——是娘她——”

    “娘她怎么了?”陶振坤一听是娘有事,来不急把水桶挑进屋内,忙撂下水桶就奔向前。

    正在这时娘从屋里出来了,在她手里握着一把剪子。

    陶振坤见娘没事,心一下子放了下来。就不高兴地朝柳杏梅喝道:“看你矬老婆高声跟叫魂儿似的,离二里地都能听见了,跟蝎子蛰了——”

    后面的脏话还没等说出口,就见娘挥舞着剪子脸露凶狠地直扑柳杏梅。

    吓得柳杏经妈呀地叫着就围着那棵结满青杏蛋子的杏树打转,以此躲避着婆婆的行凶。

    这个时候天阴沉沉的,似要下雨的样子,就连太阳像是都不愿看到世上不美好的一面。

    陶振坤两个箭步窜上前,一把夺下追赶中娘手里的剪子,抛在了远处,并且把住了她问:“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邱兰芝一下了傻愣住了,惊愕的眼里一片茫然。

    停下脚步的柳杏梅哭泣道:“这日子没法过了!”

    陶振坤就冲着她气愤地低吼道:“这是咋回事?”

    “娘她——她——”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儿子,你爹说了,红颜祸水呀,你晓得吗?”

    陶振坤看着嘿嘿一笑的娘颇为一怔,就朝柳杏梅问:“这话从何说起?”

    惊恐的柳杏梅捂住脸呜呜地哭着,慢慢地蹲下身去,哽咽着说:“娘她——她——她拿把剪子要给我破相。”

    “这是为啥?”

    “她说红颜祸水,小心有一天我让你们陶家蒙羞受辱。”

    “你还能背着我红杏出墙是咋的?”

    “说不定哪天我就勾搭个野汉子给你戴绿帽子呢。”

    “我不相信,你不是那种不要廉耻的女人!你嘟噜个脸蛋子,抡风使气的,又是蹶子又是屁的瞎闹腾个啥?是怕别人听不见丢人呀?屁大点儿的事值为的吗?娘有毛病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一时明白一时糊涂的,说话颠三倒四,你还能怪她吗?在平常素里你是最懂事的,今儿个咋就犯了驴脾气了呢?!”

    “不管怎么样,总之是这个家我没法儿待了!”柳杏梅站起身来就朝大门外走。她是个何等泼辣的人,却拿疯癲中的婆婆没有办法!

    “你想去哪儿?!”

    “回娘家!”

    “路上你不怕让野兽给吃了?”

    “吃了算我命短!”

    柳杏梅依然朝大门口走去。

    “想走你也得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再走。”

    “那都是身外之物,我不在乎!”

    “你给我站住!”

    柳杏梅没听。

    陶振坤放开了娘,快步上前拉她,手搭在她肩膀上却被她躲开了,无意中顺手捞到了那条长辫子,也是在气恼之下,他拉着辫子像是抓住了驴的尾巴一样往后拉,使得柳杏梅不得不倒退数步。

    “放开我!”

    站住的陶振坤捊着那条长长的麻花辫三把之下,就把柳杏梅拉到了跟前。在两人面对时,陶振坤坤朝她扬起了巴掌。

    柳杏梅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他,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却迟迟没有落在梅那漂亮的脸蛋儿上。然而,那双能诱死男人的好看眼睛里,却升起了一层朦胧的雾霭,渐渐凝结成了露珠儿夺眶滚下,潸然地似要划破那粉润细嫩的脸颊肌肤。

    那是梨花带雨般楚楚动人的美丽,震慑住了那要辣手摧花的无情之人,怜香惜玉是男人的优点和习惯。

    “你咋不打呀?打吧!”柳杏梅的一副冰冷表情和不屈服的态度里透着倔强。

    陶振坤能忍心下的去手吗?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是正在与他一起同甘共苦的人啊!

    “我除了还没能给你们陶家生孩子之外,我谁都对得起,这让我问心无愧,你要是觉得能下地了手就行!”

    “这我知道。”陶振坤痛苦地说。

    “你知道吗,娘她骂我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说还不如让荷姐给陶家传宗接代呢!”

    “娘她真的是——是在说疯话了,你别往心里去。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陶振坤流下了眼泪。

    柳杏梅闭上了眼睛,那长长的睫毛上像柳叶沾有残留的露珠儿。性格倔强的她,没有向丈夫解释娘对她的责骂和要给她破了容貌的事。一个曾经是多么慈祥和蔼的母亲,完美的像一件没有瑕疵可挑剔的玉器,没想到在疯疯癫癫的情况下竟然学会挑弄是非了!

    陶振坤把她玲珑的身体猛然间一把拉进怀里,两只胳膊紧紧搂抱住了她的纤细腰肢,让人见了会这之担忧怕被像葱一样掐断了。

    柳杏梅的身体在他的怀里不情愿地扭动挣扎着,可那双强有力的胳膊则变得更紧了,让她窒息地有些喘不过气来。柳杏梅知道想摆脱是徒劳的,就顺其自然了。

    “梅子,梅子,你别走,我不让你走,这个家离不开你,我更是不能没有你。你要是一撅尾巴走了,这个家还像是个家吗?!”

    柳杏梅听到了男人那脆弱的哽咽声,她的那颗冷冻成冰的心瞬间化成了水了。她很自然地把头依靠在那可以支撑起这个家的肩膀上,嘤嘤啜泣了起来,泪水浸湿了衣衫。

    两个人彼此拥抱着,把两颗心靠地很近很近,想让爱来留住永恒,让隔膜带来的不愉快冰融雪化。此刻,不需要语言,只需要感受就可以了。陶振坤捧起她的脸,爱怜地说道:“看你把眼睛哭的跟个猴屁股似的!”

    接着去把两行泪迹擦去,就去用自己的嘴捕捉住那张红唇,给予忘情的热烈亲吻。

    柳杏梅知道,如果在这一气之下她真的一走之的话,那这个已经不在完整的家就更是残缺不全了,那她以泼妇形象树立起的威望将会荡然无存,变成了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另外,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看似蠢笨却又具备思想的男人了,舍不得就此离开!

    一切好似在梦境之中,旁若无人的。沉默了好一会儿,在柳杏梅的耳边响起了低沉的声音:

    “梅子,我要奖赏你。”

    柳杏梅不解地问:“你是个穷光蛋,能奖赏我啥?”

    陶振坤放开了她,去用最柔情的目光看着她,并伸手去擦拭着她腮畔的泪痕。

    柳杏梅还是笑了,笑地是那么甜美,同时俊俏的脸儿飞起了娇媚的红霞。

    陶振坤似趁其不备地一把把她捞起扛在了肩上,转身就朝屋里走,嘴里说着:“我就是再穷,起码还有一个‘大棒槌’奖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