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种迷信说法,信与不信只在个人。当然了,古往今来,无论是大仙或者是法师,都会以此借故来蒙骗钱财的。要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一点上你不可不信,不可思议的事情着实很多很多。

    就迷信而言,你信它反倒是没事也有事了,你不信它有时候却也是无事了。有些时候,所以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这是科学都无法解释的领域。

    当仙体退了蓝蒂的身后,她对一切浑然无知,还询问在一旁听着的两个人是什么情况。这一古怪之事虽让他觉得甚为好笑,可他却是笑不出来!

    现在仍是极为惶恐压抑的他,走在快要到了黄昏的雪地上,忽听一阵喜鹊和乌鸦的喧叫声,一当抬头看时,就见不远处的杨柳树上聚集了数十只喜鹊和乌鸦,它们像是发现了什么。在这一连几日的雪天里,缺少食物的这些禽类,依然有着顽强的生命存在。当他目光移动后,忽然发现在同一条小道上的前方不远处竟然多出了个丁丁香香(形容身材小巧)的老太婆,或者是在他不在意时从别的巷子里走出来的。她佝偻着身体,手里拄着个弯弯溜溜的木头拐棍儿,步履蹒跚之下,东倒西歪,艰难中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可能出现磕倒的情况。

    会是谁家的老太太呢?家人也放心她一个人出来,这大雪地的路太滑。天寒地冻的,穿的却很单薄,看那背影似有所熟悉,头上什么也没戴,稀疏的花白头发梳了个疙瘩究,但一时之间却又断定不出会是谁来。一身灰布棉衣,脚腕处扎了绑腿带子,恍惚里看上去像是曾裹过脚,显得小巧玲珑了些。

    犹豫了一下,他加快了脚步,想以防备老太太捽,近了也好及时出手搀扶一把。在小道儿上,留下了一串宛如儿童一样的清晰脚印。在他的视线里,还没离开那几个孩子范围。可就在距离那老太太约有五六步之遥时,突然就见她趔趄了下,脚下一时站立不稳,眼看着就要张跟头了。他急忙纵身加快脚步,很是迅速上前,一把搀扶住了那个摇摇欲倒的身体,可是瞬间给他的手感竟然是轻飘飘的如空无一物。就在他一愣怔之际,却见那老太太猛然间一回头,同时挥舞起她手里的拐杖猝不及防地在他的额头上猛敲了一下。

    他不由万分惊恐地“啊”了一嗓子,几乎是魂飞九霄云外了。这不并是只出于对老太太这反常举动,而是惊呆于那张看清楚的小头疙瘩脸,那是一张模糊而又如鸡皮堆叠成的一张脸,也是曾经留有深刻记忆的一张脸,而这张脸对他来说在眼前已经是消失有几年了,因为这是一张已经死去了的脸。两腮瘪陷,稀楞崩登的大黄牙齿有两颗露出嘴唇外,丑陋而狰狞的一如传说中的老妖精。

    可这张脸,竟然会是张启奶奶的脸!

    那形同鬼魅的脸上掠过一丝神秘狡黠的笑容,混蚀惺忪的眼睛里蕴藏着几分猜测不透的奥妙深意。

    只不过呢,这张脸在他面前并没有多停留一分一秒,而是刹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眼前是一片空白。

    难道说是大白天的也能见到鬼不成了?

    他急忙揉了揉眼睛,可眼前的诡异景象仍是看不到了,就好像是根本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个样,可就在他的脑门子上却是留有隐隐作痛的感觉!

    “你们看到了什么?”

    他几乎是狂吼着向不远处那几个孩子问道。

    而那几个孩子就停止了继续玩闹,把目光齐刷刷地朝他望来,他们一个个却把头摇地像拨浪鼓一般,表示什么也没看见。

    直到此时,他却发现那几个孩子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根本是从来没有见过一样。

    凭空消失的老太太,几个不认识的孩子。

    难道说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觉?

    难道说爹还没有死?一切仅仅是个噩梦?

    可当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几个孩子时,竟却发现他们也已不存在了,就似眼里走失了的风景一样,同时令他恍如隔世。

    那些聚集在杨柳树上的喜鹊和乌鸦便成双结队地四散飞舞而去了,空中成了它们的自由走廊,而这似乎是真实存在的。

    他在原地木雕泥塑般伫立了片刻,俯首寻觅那儿童大小的脚印,却也一无所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开始猛烈捶打着自己疼痛像是要炸开的头颅,对这离奇遭遇而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这些只是不可思议的幻象,那么——他在仍是心有余悸的同时,更是有些欣喜若狂地朝家里跑去。可当冲进了院子时,就看到院子中央处放的那口灵柩了,丧事就摆在了面前,何来的噩梦呀?就算是噩梦缠身,那么他还是没能从噩梦里走出来。

    院里的人们见到了他时,都愕然住了!

    他把一根手指伸进了嘴里,狠狠地咬了一下,却感受到了锥心刺骨的疼痛,悲伤之情顿时油然而生,还是逃避不了的现实啊!当摸了下隐隐作痛的额头,发觉竟然是长了个比麻雀蛋小的疙瘩。

    现在眼前的一切,竟然都是真实的!

    他把去马家看大仙一事说了。

    当楚歌问起他脑瓜门儿上的疙瘩时,他则慌称是不小心撞在了老马家的门框上了!

    至于所需的东西嘛——

    王三挺身而出,说他愿意把家里的那条老黑狗杀了献血。

    荣凡辉也当仁不让,说他愿意在家里拎来一只大白公鸡。

    让他觉得为难之事,却被这么容易的给迎刃而解了。

    只是有关张启的奶奶以及几个陌生的孩子那诡异怪事,他只字不提,怕是说出来别人会害怕,或者是当作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已经是把两个守灵的人给吓跑了,要是再说出这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怕是要真的把别人给吓跑了,那么还有谁来帮忙操办这丧事?!

    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出殡,这是拍板钉钉的事了,大仙的话值得让人信服和遵守。

    翌日清晨,有在陶家吃饭的,亦有在自己家里吃过了早饭而来的。

    而出现在陶家众多人的身影里有了身负神秘感的蓝蒂,她是众人寄予希望能够化解陶家未知不幸的人。

    “鹰吃饱了不抓兔子,兔子吃饱了不出窝,人吃饱了不干活儿。我们也该走了,要赶早别赶晚呀!”

    站在院子里的荣凡辉朝屋子里喊了一句,在他的手里提着一只由陶其悦家里拎来的一只大白公鸡。

    他的话音刚一落,就从屋子里陆续走出来四个穿戴整齐的棒小伙子,他们个个抹着嘴巴来到了荣凡辉的面前,却没人在意指责他不好听的话。对牙酸口臭的他没人介意,这等于是在给陶家的脸面了。他们各自抄起了依在房檐墙下的预先准备好的锨镐。

    这时候从屋子里走出了柳杏梅,她把手里拿着的两包“老刀牌”香烟和一葫芦酒及一袋子点心递给了荣凡辉说:“山上冷,抽根烟喝口酒也能取暖,谁要是没吃饱就用点心垫吧垫吧,等中午回来再吃。辛苦你们了,要小心一些。到了坟地,就按照我大爷交代的办就是了。”

    “没事的,放心吧,平时都是跑山的猎人。”荣凡辉接过了烟,心生感动。别看柳杏梅年纪轻,多会来事儿,办事倒是周到妥当。

    然后那四个后生跟随着荣凡辉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