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枯干双手掐了鸽子,狂奔进村,过街穿巷,东躲西藏。

    ——这法规不让吃的动物我吃定了,除非我得了牙癌。得了牙癌就煮汤喝,除非我得了咽喉癌。得了咽喉癌我也要闻美味,除非我得了鼻癌……

    付新坚定地追逐,不肯拉下一步。不是个

    智取生辰纲我都写过大仿,抢夺只鸽子不是个简笔画吗?

    街南有个巷尾是大沟沿。两人跑过时没看到有一条狗拴在一根大木头上。

    ——我是活地雷!那条狗疯狂蹿起,扑向付新的小腿肚。

    狗牙离人腿肚还有半毫米的时候,那根大木头被狗拉得滚向深沟,把狗扯了回去。

    “快拦住追我的人,他得了狂犬病了!”农民边跑边叫喊。

    但这样喊更没人敢拦付新了。人们听说人被疯狗咬着了后,会趴在地上生不如死,似爬似蹿,蹿着咬别人。

    “不是狂犬病,是狂斧病。”退休的老村主任——瞎子飞天硕鼠纠正读音道。他从前在大喇叭里念通知稿时就这样念。

    农民枯干跑进了自己的家里,腾出一只手从晾衣绳上扯了个褂子盖住脑袋,往一棵耷拉树枝的杏树下钻。

    杏树没杏了,但杏树叶还在,有生机就有战斗力。

    他知道那些枝叶上趴满了刺蛾——原先以为这是害虫,生物中的垃圾存在,现在看来是另一种果实,可以帮助他打伏击的兄弟部队。

    付新果然被扎了,非常痛痒,叫唤的极其难听。

    老村主任飞天硕鼠很同情付新——那年包村干部骂他是村干部中的败类时,他的心异常痛痒,散会后边走边跳着脚骂娘,叫声就像现在的付新。

    枯干趁机又跑出了自己的家,想藏到别人家去。这时一直跟在后面找机会的金刚悄悄伸出腿,把枯干重重地绊了一跤。

    鸽子被扔出去,才重新回归了大自然。

    付新一直咧嘴颤身地叫叫唤唤。铁蛋只好背起他跑步回家。

    田婶的妯娌,就是陈田的大嫂,在西南边住,开着磨坊。因她娘家姓齐,田婶平时唤她老齐。

    一天小红救了老齐的孙子一命,田婶和老齐以及村里其他人们对她更亲近了。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上级为了开展节水灌溉,保护地下水,打了几眼浅水井,要和深水井与流来长江水的坑塘交替使用。

    村西离村40米远的一眼井打完后,泥浆坑被遗忘了,没人管。小孩子们却热恋这个美妙的正方形,光来玩。这天上午老齐的孙子,11岁的小男孩平平,就掉进去了。

    平平想不到这个正方形会突然变成个正方体,并且看似最温柔却比狮子还凶恶,没嘴没肚肠却能咬人吞食人。他用本能挣扎,却只能将头顶露出水面。

    小红天天说是拾荒,其实是来回散步,两眼光往铁蛋家的方向看,以便多看到铁蛋的身影一眼。

    路过泥水坑时她一眼就看到了正方形一个直角上的内切圆。她立即想起了自己念过的初中数学课本。想着想着她惊愕地想到:这不是有孩子掉进水里了吗?!

    她急忙过去捞了孩子的脑袋往上拉,却拉不动,太沉了。她知道再等下去很危险,纵身就跳进了水坑里。

    本来水坑刚能够着底,但因为塇泥多,等于够不着底。她仗着上初中时利用暑假学过游泳,识得水性,踩着水拼力把平平推上了岸。由于坑子四周太滑,她自己则只能努力扒着坑角上的泥土,等待救援。

    平平跑回家喊了他奶奶老齐来,老齐又大呼小叫地喊来田婶等人,小红才被拉上了岸。

    老齐给小红找出了他儿媳妇的衣服让她换上。又给她做了热面条,加了好多姜末。因为防范及时,水也不怎么凉,她没有感冒。

    然后老齐跟她说话时恩人不离口,让她好不习惯。

    晚上她上网时,主要盯着小灿的qq号,看是不是会突然上一下线。

    有时,也会无意中看到一些新闻。

    这几天网上正疯传某女人不打麻将憋不住的故事。那女人为过麻瘾把小儿子困在凳子底下蹲着。

    白天再到陈家庄村西拾荒。小红看到,付新的跑步瘾又犯了,又让铁蛋陪他跑步呢。

    恰巧那个农民枯干又在逮鸽子。那只野鸽又冲网子冲锋而来。农民一只手胡抓三下子终于抓住了野鸽,却发现那个可恶的付新又扑了过来。农民这回急中生策,一扬手,把鸽子放飞了。

    付新只好垂手而立。

    谁知那只野鸽竟然任性地折身回来,又拼命冲撞鸽网。

    蚊蝇都能攻克的透风漏气的堡垒,我就干不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