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知道的秘密并不多。吕湘子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从他嘴里套出有价值的话来。也许,强子虽然笨,但对杨玉佛忠心耿耿。最关键的话,他心里有底线,即使在迷幻的状态中,也决不説出来。

    吕湘子与冯xiǎo民没招了,商量如何处理强子。冯xiǎo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手机,在强子兜里一掏,只掏出强子的手机。冯xiǎo民起身到强子的车里,在后座上,发现自己的手机正放在那里。很明显,这是与强子一起绑架他的那两个xiǎo子干的:用麻袋套住冯xiǎo民之后,顺手把冯xiǎo民的手机扔在后座上。

    冯xiǎo民喜出望外。他揣好自己的手机,来到吕湘子跟前,把强子的手机递给吕湘子:“吕教练,借花献佛,这支手机归你。”

    吕湘子笑了,把冯xiǎo民的手推回去:“我一个堂堂的瑜伽教练,还能拿他的手机?xiǎo民,他的手机,咱不动,揣回他的兜里吧!”

    冯xiǎo民赖皮劲儿上来了,説:“我还他的手机?那不行,肯定不行!吕教练,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可我冯xiǎo民不是,我就是xiǎo痞子、xiǎo混混、街头xiǎo流氓。他绑架我,这是犯法。我不报官,就算便宜他了,干吗还他的手机?”把强子的手机揣进自己兜里。

    吕湘子笑了,心里説: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xiǎo民,”吕湘子説,“咱就把强子扔在这里,走吧。还有半个xiǎo时,他就会醍来,能自己开车回去。”

    冯xiǎo民想了想,头摇得如拨浪鼓:“吕教练,你説强子会善罢甘休吗?”

    吕湘子一愣,随后明白了:“强子当然不会善罢干休。”

    冯xiǎo民手抓住吕湘子的手,真诚地説:“吕教练,哪天我一定要大谢你一次。但今天晚上,你好人做到底吧!咱俩躲在附近,看强子醒了之后,车往哪里开,咱们跟踪一次。没有你的车,我是跟踪不成的。如果强子去找杨玉佛,我的事儿就可能很麻烦。”

    吕湘子一想,对呀!心里不由对冯xiǎo民另眼相看。这xiǎo子,鬼心眼子不少,自己还真得提防些他。他本来就是大学生吗!被大学开除,不代表他糊涂。

    吕湘子想了想説:“xiǎo民,你説的对。但是,应该伪装一下现场。你还是把他的手机还回去吧!这样他醒来,以为你只是仓皇逃跑,不会产生其他的怀疑的。”

    冯xiǎo民呆了一呆,终于很不情愿地把强子的手机掏出来,塞进他的兜里。两个人很快地溜走,躲到对面的树林里。趴在一棵大树后。

    吕湘子轻轻地説:“xiǎo民,你处境这么复杂,应该弄窃听器。”

    冯xiǎo民觉得新鲜:“窃听器?能弄到吗?”

    吕湘子假装叹了口气:“xiǎo民,我一定会帮你忙,并且帮到底的。我明天去电子市场转转,帮你购买一些必要的东西。我不能看你吃亏呀!”

    “谢谢,谢谢吕大教练!”冯xiǎo民真心地握住了他的手。

    吕湘子在暗中得意地笑了。其实他对谁也没有真感情。他觉得感情都是虚妄的靠不住的东西。就连女人也是如此,玩完拉倒。他手里有窃听器,这是黑二传给他的。现在他的兜里就揣了一个。他必须要把这些危险品一diǎndiǎn地拿出来,圈弄冯xiǎo民去使用。这样,才能真正地搞倒北极熊。

    看看空场上,强子躺在那儿,仍然没有过声息。吕湘子又轻轻地开口道:“xiǎo民,你説杨玉佛跟强子,关系真的那么铁吗?”

    “很铁呀!强子一切都听杨玉佛的,就是他的跟屁虫。有这样的跟屁虫,谁都想用啊!”

    “他俩都什么家庭情况?”

    冯xiǎo民説:“这俩人,听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杨玉佛去了军队,因为身体条件好,被选进了特种部队。而强子,是打工仔。杨玉佛从部队回来后,起先在社会上混,就结识了强子。杨玉佛早早就与农村的媳妇离婚了。而强子,也跟他学,儿子才两岁时,也离婚。不过,听説,强子离婚后,对儿子仍然特别好,经常带出来玩儿。而杨玉佛,纯属冷血动物,从来不去看他的女儿。”

    “哦!”吕湘子沉默了。杨玉佛的这种情况,像是北极熊吗?如果弄错了,那真滑天下之大稽了。

    强子终于动了,后来慢慢地坐起来。他显然有些迷顿,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他的脚伤显然很严重,站起来挺费劲。他一瘸一拐地走到车前,拉开车门,打亮车灯,到处看。

    “啊,啊!”忽然,强子愤怒地大叫起来,在这夜晚,在这荒凉的地方,声音特别恐怖。强子竟一下子倒在地上,连续不断地痛苦地大叫。一边叫,一边还用没有受伤的那只左手,用力地拍着地面。野兽般的叫声,拍打地面的声音,在这黑夜里分外碜人。

    良久,他忽然起身,拐着脚,一头钻进车里,发动着车,那车疯狂地跑开了。

    吕湘子急忙带着冯xiǎo民,跑向树林的一侧,他的车就停在那里。吕湘子开车急跟上去。幸亏天黑,离老远就能看到前面车的亮光,还不致于跟丢。

    吕湘子边开车边问:“xiǎo民,你猜他会去哪里?”

    “那还能去哪里?去酒店,找我算帐呗!”

    吕湘子怀疑:“能吗?他被你打伤了,去酒店,让员工们看见,他不丢脸吗?”

    “对呀!”冯xiǎo民醒过腔来。“那他会去哪里呢?”

    “静观其变吧!”

    果然,强子的车没有往市区去,而是沿着城边子一条年久失修的柏油路,往东去。路两旁一侧是庄稼地,苞米苗都长得半人高了,另一侧是一道曲曲弯弯的xiǎo河沟。强子原来是往矿山去。

    二十分钟之后,一侧的庄稼地没有了,是一道漫坡,上面全是低矮的树木。强子的车在漫坡前停下。吕湘子离他能有七八百米处,也急忙停了车,将车灯熄灭了。吕湘子想拿出红外望远镜,觉得唐突,没敢拿出来。冯xiǎo民轻轻地叮嘱吕湘子,让他等在车里,他自己到前面看看。

    冯xiǎo民灵巧地下车,顺着漫坡下的道路,飞快地跟过去。

    走至切近,冯xiǎo民看到了强子,正扶着车站着,有些发愣,也许沉思,还可能是在听周围的动静。冯xiǎo民将身子隐在漫坡边的树下,仔细观察。强子呆了一阵子,一声长唉,一瘸一拐地向漫坡上的一条xiǎo道走上去。冯xiǎo民悄悄地跟过去。

    来到强子的车边,才发现,强子所上的漫坡的道,是一道挺宽的台阶,只有十几层高。ding端,借着天宇,可以看到,好象是个挺宽大的平台,平台上耸立着房屋的平ding。

    也许,这里就是严阔海所谓的矿山住宅吧?

    强子的身影一消失,冯xiǎo民就忙忙地上了台阶。走到ding端,果然看见几幢并列的xiǎo平房,此时都黑着灯,而强子却不见了。

    冯xiǎo民蹲下,仔细地听,终于听到了门响,是从最近处的xiǎo平房中部的前面发出来的。很明显,强子进了这幢房子。再过一会儿,xiǎo房中间的屋子亮起了灯。厚厚的窗帘虽然挡住了灯光,但窗帘四边的缝隙却把灯光泄出来。

    冯xiǎo民悄没雅静地潜行到那扇窗户前。窗帘四周有缝,却看不见屋里,只能听声。

    “起来,起来!”是强子在叫。

    被叫的显然不愿意起来,磨磨了好一阵子,才被强子揪耳朵坐起来。

    “哎呀!”两个年轻男子惊叫。冯xiǎo民听清楚了,正是严阔海手底下那两个青年,负责开车的叫纤子(好奇怪的称呼),而负责开车门、护卫的叫铁子。他俩一起惊叫,“强哥,你咋的了?”

    强子愤愤地説:“别提了!一辈子打鹰,却让鹰叨瞎了眼。”

    “啊?”两个青年一起叫起来,“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得咱哥们出手了?”

    强子説:“暂时还不用。我这个仇,非报不可。不过,你俩千万别出手。不然,叫严董知道,非骂我不可。我本来认为,今天晚上能收拾得他像大稀屎一般。可我就闹不清楚了,我怎么会停下脚步、丧失记忆呢?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全都记不起来了。妈的!我更闹不清楚的是,晚上折磨我的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非要逼问我,把香香弄到哪里去了呢?你们説怪不怪,香香是我大哥的女人,我只能保护她,还能害她吗?”

    “是啊,是啊!”两个青年説,“强哥,也确实挺古怪的,香香怎么会失踪呢?你説説,不会是玉佛哥不要了,把她送人了吧?玉佛哥最近可搞了个女人。正在热乎头上呢!”

    “唉!我也説不清啊。”

    “强哥,不管咋样,你是咱亲哥们,那冯xiǎo民只是外来户。説不定哪天,严董就嫌弃他了呢!有事儿,説一声,咱哥俩都会像今天晚上似的,帮你出气。”

    “谢谢哥们,谢谢哥们!”

    冯xiǎo民不听了,轻轻地从窗前挪开。他回到车上,脸孔阴沉,吕湘子疑问重重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