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奎若有心在家安心读书,却总有一些没办法推掉的事情找上门来。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距离新年,还有一个月。春桃很幸运,前世,今生住的都是南方,不用面对萧条的冬天,当然也赏不了冬日的白雪。

    腊梅和春桃住在了一起,三月便成了周家的常客。自从春桃跟周大娘讲清了周奎若造成的误会后,她便恢复了之前理智,不再大肆铺张了。

    “你们这是裁什么呢?不累啊!”三月在午饭后,准时到达了周家。

    “裁些红纸,屋子打扫干净了,还需贴上对联,这样才有过年的样子!”回话的是腊梅。

    “我是累,可腊梅说对联一定要贴,娘也同意。”春桃像是抱怨又像是自说自话,声音很小,两人只知道她在讲话,听不清内容。

    三月被对联吸引,坐到腊梅身边,看着她细致的裁剪着红纸,非常小心。

    这一看就不适合我做。三月很有自知之明,没去动,只是在一旁看着。“腊梅,你多裁一份,我家的对联也没写呢!”

    “你倒来得及时,前日昨日都不来,偏偏今日来了。”春桃不咸不淡的说着,明显在调侃她。

    “我就是来得及时,怎样?”三月冲春桃做了个鬼脸,“前日我上山,发现了动物的足迹,在山上布了陷阱,要是抓到了,你可别吃。”

    “这么冷,怎么还往山上跑,也不怕冻着。”腊梅认真裁纸的同时,还不忘关心三月。

    “没事,我身体好,不碍事的。”

    “你若抓到,也不用往这拿,九月她们小,要多吃些。”

    春桃说完,腊梅立刻点头称是。“是啊!你那么辛苦抓到的,还是自己多吃点,不要一直送来了。”

    腊梅到了春桃这住着,不知三月是觉得自己帮不上忙还是怎的,凡是抓到了小点的猎物都送到了周家。

    “没事,你们要是觉得愧疚,就给我也写一副对联呗!”

    “好,等会就让春桃给你写。”

    “春桃写?不要,我要周大哥写,才不要她写呢!”

    “我写的怎么了?”春桃不满的看着三月,要她给一个解释。

    “周大哥写的对联多,肯定不会写错的。你就跟周大哥学了几天的字,我不信你。对联可是过年用的,马虎不得。”

    三月突然说出几条有理有据的拒绝理由,春桃和腊梅都呆了。“没想到,你真能说出来。”

    三月扬起下巴,一副小瞧人的表情,很欠揍。“那当然了。”

    “周大哥人呢?在书房?”三月看了看院子,问春桃。

    “嗯!在书房,我去叫他,你等等。”周家没什么亲戚,过年这种忙碌的时候,周家显得特别清闲。春桃可以不在意其他人,但是三月家却不行。

    春桃走进书房,跟周奎若说明了来意。

    “你们红纸买的多吗?我想着给李大哥、祁掌柜和王哥都送副对联,聊表心意。不过,祁掌柜这,还要再添些。”周奎若是个正常人,知道礼尚往来的重要性。

    春桃跟周奎若并排走着,回他的话。“买的挺多,腊梅担心裁坏。”

    腊梅和春桃将红纸都剪裁好,给周奎若使用。三月只能帮着打下手,在他写好之后帮着晾干。

    “难怪总有人到街上去找读书人写对联,写的确实好看。不过,周大哥写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三月竟欣赏了起来。

    三月一番话,逗得厅堂里另外三人都笑了。春桃微微笑着,对三月说:“你先挑吧!看看你觉得哪个最好看。”

    “那我就不客气了。”三月认真的看了一圈,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选的很认真。

    三月选完后,就跟着腊梅去聊天了。春桃则是跟着周奎若将剩下的对联和“福”字包装好,使得它看起来没有那么的寒酸。

    “明日我一人去就好,你就待在家里。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

    “买些零嘴吧!正月时,九月她们一定会来串门。”

    “好!娘也爱吃,我多买些。”能让春桃记在心上的人,周奎若自然也会记着。

    第二日,周奎若用过早饭休息片刻后就出发了。周奎若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周家的大门就被人使用暴力敲响了。“春桃,春桃!”

    “是三月。”三月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吓到了屋里的三个女人,春桃拔腿就跑,一打开门,三月就抓住了她。

    “春桃,快!帮帮我,帮帮我。快点!”三月拼命摇晃着春桃,一边喘大气一边哭,春桃连忙给她顺气,怕她下一秒就背过气去。

    “怎么了?”后面赶上来的腊梅,看见三月痛哭、哽咽的样子着急的问。

    三月是哭着跑来的,猛地停下来,估计岔气了。气都顺不了,更不用说是讲话了。“出事了?找我帮忙?是吗?”

    三月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拼命的点头。春桃接着问:“要人帮忙?”

    春桃问话时,周大娘也出来了,在远处焦急的看着。三月哭着使劲摇头,春桃又问:“要钱?”

    三月马上点头,眼泪掉的更厉害了。“我去拿钱,你别哭了,路上跟我讲发生了什么。”

    春桃的声音很冷,很凶,全然不是平日里那个风轻云淡的她。但这样的春桃却让三月找到了安心的感觉,她一走,就蹲在了地上嚎哭。腊梅蹲到三月身边,轻声安慰着。

    “春桃,你那里钱够不够,不够娘这里还有一些。”周大娘快速的回房后,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交给了返回前院的春桃。

    春桃怀里抱着一个沾着泥土的罐子,里面装的正是周家一整个冬日的伙食费。她接过周大娘递来的荷包,“娘,谢谢!”

    “说什么呢!快去吧!”春桃抱着罐子,手紧紧的拽着荷包到了还在哭的三月面前。

    “起来,走了。”

    眼泪还是泛滥着,但三月已经可以讲话了。“好!”

    “我也去!”腊梅不放心,也想跟着去。

    “人多,你去不方便。你陪着娘,别担心。”说完,春桃就将手上的荷包塞到三月的怀里,拽着她跑了。

    “哎…”腊梅还来不及说一句话,两人就跑远了,只能担心的看着她们着急的背影。

    “谁出事了?怎么了?”一边跑,春桃一边询问三月具体的情况,多活了几年,就这点好处,经历了生死,遇事能相对镇静一点。

    “我爹,他…他腿断了。”带着哭腔,三月憋了半天,才讲出来。

    “多久了?叫大夫了吗?”

    “刚搬回来,我娘去…去找张大夫了。”

    “张大夫?不行,去县城。”看三月哭的那个模样,和三月娘慌到去找张大夫这个医术不怎么样的大夫来看,三月爹伤得不轻。

    “不行啊!我爹一动就痛。”

    “张大夫医术不好,你要你爹以后不良于行吗?”

    “那…那…我不知道。”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三月家已经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内了。两人不再讲话,加快了速度,三月拖着春桃跑进了围满村民的小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