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结束了。”丧鬼长叹一声,虽然他亲手了断了这两人,但是他心中所燃起的火焰,却并没有熄灭,他只是想要问一问这一座城市,为什么要让他经历如此之多,但是尽管是喊破嗓子,豁出去命,这个城市都不会给予他任何回答,又或者这一座喧嚣的城市,本就听不到他这个小人物的呐喊。

    “走吧。”李般若弹出去烟头,对阿滨说了这么一声。

    “我这条命是你的了。”丧鬼叫住了欲要离开的李般若。

    “可是我终究没有找到那个女人。”李般若愣了愣,他对突然之间身上没有了死气的丧鬼已经放下了畏惧,仅有有着的,唯有那无比可笑的怜悯。

    “你还是找到了。”丧鬼说着,也许他只是想要结束这一切,这无关这么一场交易,他累了,累到了极点,恨不得下一刻就彻底闭上眼,如果可以忘掉这一切的话。

    “你还有牵挂不是?那女人所留下的两个孩子,那老人,我不会要了你的命,不管你今后会不会与我为敌。”李般若并没有一丝的喜悦,尽管他可以利用丧鬼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但是他宁愿用尽一生去攀爬,也不愿再看着这个无比悲情的男人,继续在这偌大的世界可怜沉淀着。

    丧鬼突然笑了,似是这个世界跟他开着巨大的玩笑,总是让他在渐渐相信人性这东西的时候,然后彻底绝望,然后在茫茫的绝望之中再次握住救命稻草,然后在毫不留情的抽走,他玩厌了这希望与绝望并存的游戏,因为这一切已经把他折磨的不堪入目,体无完肤。

    “丧鬼,如果你这条命真在我手上的话,那么我只想要告诉你,你自由了,不需要在背负着仇恨,为了复仇而活着了,也许你曾经比任何人都要相信那所谓的人性,也许你曾经比任何人都要对人性绝望,但是那些种种都过去了,生在当下,谁不像你一般那样苟延残喘的活着?但是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生啊。”李般若看起来格外的洒脱,在一个痞子口中说出这般话,或许是在太过有违和感了些,但是如果这个世界只会让这个痞子说出口的话,或许就真的出问题了。

    丧鬼沉默了,他想要试问自己,那个曾经,他真的能够放下吗?

    “人总得找一样东西活着,谁都也就潇潇洒洒的走上这么一回,这一条命再怎么烂,再怎么不堪回首,到最后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李般若留下了这么一句,对着老四老五使了一个眼神,拍了拍若有所思阿滨的肩膀,几人就这样驱车离开。

    丧鬼一个人站在黑漆漆的巷口,动了动嗓子,却说出一番无言,他的眼神之中,并没有灵魂,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迷茫,他再次抬起头,看向眼前这遥不可及又唾手可得的天空,也许这个星空,在这么一刻,突然有了那么一丝的变化,虽然是那么的微弱,但是似乎那曾折磨着他生不如死的狂风暴雨,已然成为了过去。

    车子穿梭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之中。

    “般爷,很帅气啊。”阿滨笑道,虽然这句话他对他说了那么多,不过他还是说不厌。

    李般若老脸一红,扭过头说道:“只不过一阵无病*罢了。”

    “但是就这样放下了这到了嘴边的蛋糕,你会后悔吗?”阿滨一脸人畜无害的问道,实则是这一个有些尖锐的问题,尽管是李般若的话说的再怎么漂亮,那些流逝的利益,还是流逝了。

    话不能够养活这生活,只能够养活灵魂,但灵魂这东西,在生活的面前,无比的脆弱与不堪。

    “后悔是以后的事情,但就算是被旁人说成神经病也好,被说成傻子也好,都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其实曾经我比任何人都觉得这良心不值钱,比任何东西都要廉价,因为只要抛弃了这可有可无的玩意,就能够活的风生水起,但是在流浪者两年,我想了很多很多,从生到死这么一个过程,或许一个人仅有的一点东西,也就是良心。”李般若想要摸出一根烟,但是烟盒已经空空如也,他直接把烟盒揉搓,扔了出去,他不想当一个好人,也不怕当一个坏人,只是不想让自己过的难熬罢了。

    阿滨看着神伤的李般若,突然之间那眼神之中,释然了一些东西,他想着,这是一个对于丧鬼来说,最美好的结局,在心中祈祷着,这世界千万不要再折磨那个男人一分一毫。

    “走陪我喝酒去。”李般若把车没有开向流浪者,而是停在了一家小小的路边摊前,虽然这路边摊不大,但是却热闹非凡。

    李般若下来车,走向停在其后的那辆金杯,打开后门,盯着那看起来无比狼狈的灌子说道:“小子,我救了你一命。”

    “为什么没有把我交给丧鬼?李般若,你葫芦里卖着什么药??”灌子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领情,而是咄咄逼人的说道。

    “如果我现在是你,一定不会说话这么硬气,不过灌子始终就是灌子,曾经这般,以后也是这般,要不要陪我喝酒?”李般若笑着,也许是因为心中终于给予了自己一份交代的原因,原谅了这很有狗咬吕洞宾嫌疑的家伙。

    灌子死死瞪着眼睛,就这样跟李般若对视了良久,才吐出一口气说道:“喝就喝!”

    李般若大笑,挥了挥手,老五直接粗暴的给灌子松绑。

    虽然说这种大排档是不算游手好闲的混子长聚的地方,一是因为这种地方价格不高,二是因为好赖账,但是似乎这个大排档有所不同,因为这里一桌桌几乎都是附近朴实无比的建筑工人。

    经营着这家大排档的是一个秃顶的中年大叔,长相颇有几分畏畏缩缩,东北口音,做事却不像是一个东北爷们,反而有些柔婉。

    见到李般若,老板很是热情的迎了上去,脸上所洋溢着的,是真真切切的笑容,并没有一丝的弄虚作假。

    “那群小子没有再来找麻烦吧?”李般若一副高冷模样。

    “托般爷的福,他们再也没有来过,这边坐。”老板一脸感激的说着,立马给自己当家的女人使了一个眼神,那看起来操劳了一辈子的女人一脸和蔼的给李般若等人端茶倒茶,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坐在比较边缘的一桌,老四老五这两个大块头几乎站四个位置,灌子一脸委屈的坐在老五一旁,头上缠着绷带,似是随随便便糊弄上去的,要是老五对灌子下重手,别说今晚来吃大排档,估摸着一个星期想要下床都不成。

    李般若已经开始自顾自的倒起啤酒,阿滨则环顾着这家不算大的大排档,虽然在路边卫生条件难免差点,但是这一家却并不让人挑出一根刺来。

    有着老板两口子的忙活,桌子不一会就摆满起来,李般若欲要老板坐下一起喝点,老板笑着婉拒了。

    “老吴,咋不见丫蛋?”李般若似是没有从这大排档看到那一道倩影,虽然这丫蛋的名号也太过不忍直视了些。

    “她住校,只要假期回来帮忙。”老吴热切的说道。

    “怎么?般爷又想她了?”老五一脸贱贱的笑道。

    李般若立马瞪了老五一眼,恶狠狠的说道:“少说话,这还堵不住你的嘴。”

    老五哈哈大笑,虽然阿滨一脸不明所以,也跟着笑了,似是因为李般若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似是因为丫蛋那个名号。

    老板又去伺候别的桌子,李般若已经透了一瓶,再次开了一瓶,而是递给向了就跟个小可怜似得的灌子。

    灌子也没有推脱,接过瓶酒直接对着瓶口吹着。

    “般爷,刚刚面对丧鬼,你还能那般的镇定自若,真是佩服佩服。”老五竖起大拇指,不过这厮说话的语气,实在让李般若高兴不起来,有几分中看不中听的意思。

    “少埋汰我,被他拧住脖子的时候,我都想到死了。”李般若撸起一串大腰子,然后再猛灌上一口啤酒,似是对他来说,这就是生活。

    老五大笑,老四嘿嘿起来,或许是因为如履重负的原因,两人才能够笑的如此畅快,毕竟唯有经历过生死关头,才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这所谓的平淡如水的生活,到底是多么的难得可贵。

    “就这样放过了丧鬼,你的真的甘心?”喝过一瓶啤酒,灌子的脸色已经微红起来,借着酒劲说道。

    “你不懂。”李般若直接回答了灌子三个字。

    灌子一脸的不快,摸过一瓶啤酒再次咬开死死灌上一口说道:“当年你也是这般说,我不懂,到了最后,是你做成了九爷的大红人,我拼了这么多年的命,我什么都不是。”

    李般若皱了皱眉头,老四老五的表情也微妙起来,似是因为灌子挑起这个话题的原因。

    阿滨一脸好奇的看着这么一幕,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李般若的过去,虽说李般若这厮的过去一眼看过去或许就是一段打打杀杀,但是似乎这厮有一丝微妙的不同。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