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要辞职,是因为如果我还做法医,那就必须要听曾铁牛的指挥。直觉告诉我,这个人目的也不单纯,如果我听他的指挥的话,还会被他当个傻子耍来耍去。

    可如果我以民间社团身份就不同了,我可以随时加入,随时撤出。而且我可以拥有自己的观点,和他意见不同的话,我还可以跟他的上级沟通,完全不存在越级之类的麻烦事。

    从现在开始,我不再被任何人左右思想,我做出的任何判断,都要是我自己推断出来的!

    曾铁牛愣了好一会儿,终于点点头,同意了。

    然后曾铁牛就告诉我,今晚十二点有行动,让我准时来局里报道。

    我点头答应了,不过我提出要求要见王林一面。

    曾铁牛很痛快的同意了,我跟着一个刑警来到关押王林的地方,一见到王林,我就明白曾铁牛为什么这么痛快的让我见王林了。

    王林疯了。

    我从房间外面的视频里看到王林正蹲在屋里的床边上大便,一边大便还一边唱歌,唱了一会儿歌,似乎还不尽兴,就站起来唱,可他的裤子还没有系上,裤子掉在了地上,沾上大便。

    他不慌不忙的提起裤子,屁股也没擦,裤子上还沾着斑斑黄色,然后若无其事的躺在床上睡了。

    我问领我来的刑警:他从来的时候就这样?

    刑警点头,他是曾铁牛从外面调来的,对王林没有感情,所以看到这一幕没什么感触。

    我心里微酸,虽说不知道王林是不是装的,可即便是装的,曾经的刑警大队长沦落到这个地步,也让人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

    我让刑警把门打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我打开了。

    门一开,一股臭味扑面而来,地上有好几摊王林留下的粪便,我知道这间拘留室里有厕所,可王林偏偏不去。

    我在他面前坐下来,他的呼噜打得震天响,我轻轻拍拍他,他才慢慢醒来。

    见到我,他嘿嘿的笑了起来,特别夸张的笑。然后伸手摸摸我的脸,捏捏我的鼻子,嘴里一直说着:有趣,有趣,有趣,有趣。

    我没有动,静静的看着他,希望能从他的眼里分辨出他是否在伪装。

    他的眼睛清澈温润,一点看不出伪装的样子,他轻轻拍拍我的脸后,突然尖叫起来。

    他发出一种类似海豚音的声音,然后大喊:蓝色地板,哈哈...蓝色地板,蓝色地板...

    他一边说,一边用脚踹我,似乎要赶我走,我尝试着跟他说话,他不听,大力把我推了出去。

    门关上,我从监控上看到他又回去躺在床上睡着了。

    无奈,我离开了这里,因为辞职了,不用上班,所以我回到家,等待晚上十二点前到局里。

    我在家里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刚才的一幕,王林的样子确实是疯了,可我总觉得他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疯了。

    他赶我走的时候,嘴里一直嘟囔着:蓝色地板,蓝色地板到底是什么?

    想着想着我睡着了,睡梦中,我梦到了上次送王林去那个老式居民楼的情景,梦中的情景非常真实,我清晰的看到,王林住的那个老实居民楼厕所的地板,就是蓝色的!

    我从梦中惊醒,翻身就从床上下来,下楼打车就往那个老式居民楼跑去。

    到了那个居民楼下,我特意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盯梢的情况下,我跑了上去。

    我来到厕所里,这个老实居民楼没有贴地板,洗手间铺着一层蓝色的塑料,所以是蓝色地板,我揭开脏兮兮的塑料,在最深处找到一张纸片。

    纸片是用血写的,清清楚楚的写着:育才街三十七号。

    很明显,王林是在装疯,而他给我透露这个信息,是想让我去这个地址。

    我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五点,距离晚上十二点还有七个小时,我有足够的时间去一趟这个地址。

    把纸条烧掉,这里恢复原样,我转身下楼,打车往育才街三十七号走去。

    路上,路过一家五金店,我进去买了一把水果刀,谁知道我在那个地方会遇到什么,必须要准备得非常充分。

    育才街是一个小胡同,这里住的人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我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三十七号。

    三十七号的门紧紧的关着,门口贴的对联都已经发黄,似乎是几年前的。

    王林让我来这里,说明这里一定有秘密,我轻轻敲了三下门,门里没人回应,我推门就走了进去。

    院子里到处是野草,看起来已经好久没有人住了,我踩着野草走到里面的屋子门口,里屋的门上着锁,锁子已经生锈了。

    我转了一圈,也没明白王林让我来这个破旧的房子的目的,这个时候,天色黑了。

    院子最深处的一个杂货屋里,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我循着光芒走了过去,杂货屋门锁着,我敲了敲,门嘎吱一下就开了。

    门里,伊宁脸色苍白的趟在里面,她身子下面流着一滩血。在她旁边躺着的,是那具女尸。

    她看到我后,眼神里露出一丝惊诧,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我心里一沉,刚开始以为她又在欺骗我,可闻着那浓浓的血味,她像是真受伤了,我轻轻碰了她一下,她没动,我把她翻过来,胸口露出一大片的血渍。

    有人刚才过来伤害了她!

    我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不停告诉自己:伊宁跟我没关系了,这很可能又是她的骗局,又是她的骗局。

    伊宁旁边是那具女尸,我知道那就是钟氏,这个连环死人的诅咒就是她带来的。

    那女尸身上的衣服被脱光了,身上扎满了银针,皮肤略有光泽,如果不是肚子上的那道裂缝,根本就不像是死去的人,更不像是死去一百多年的人。

    跟尸体的皮肤比起来,伊宁的皮肤苍白无光泽,身子已经瘦得不成样了,说她是尸体都有人信。

    我走近尸体,仔细观察着,诅咒的破解方法一定在女尸身上。

    这一细看,我发现女尸的手臂上和腿上有一些绿色的点点,那绿色泛着诡异的光泽,整个手臂和小腿肚子上有,别的地方一点都没有。

    我觉得这是问题的关键点,祖爷爷的书上写过,尸体上的很多尸斑都是因为怨气而生,如果这些尸斑消失了,那它的怨气也就消失了。

    之前我不太明白,经历了这些事情我渐渐明白,所谓诅咒,其实无非是死者怨气太深,祸害人罢了,把怨气消除了,诅咒自然就消除了。

    一边想着,我一边观察着女尸身上的银针,这些都是伊宁扎上去的,我一眼就看出这针法不是去除怨气的,而是增强怨气的!

    怪不得曾铁牛说伊宁是养尸的,她跟我们的目的完全不同,我们的目的是减少尸体的怨气,她的目的是增强尸体的怨气,从而控制这具尸体。

    再看伊宁的时候,我心里对她的同情再次减弱,这个女人太歹毒了,即便是被人杀了,也罪有应得。

    现在我心里有了个大胆的计划,我要把女尸带走,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亲自给他行针,不管用多长时间,哪怕是一个月,两个月,半年,只要我活着,我就要想办法把它的怨气消除。

    我也不能告诉曾铁牛这件事,这具女尸似乎已经是一座宝藏,各路人马都想把它据为己有,我不敢相信他们,也没有必要相信他们。

    我背起女尸,走了两步后,低头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伊宁,停了下来。

    她的血一直在流,如果不及时止血并且送医院的话,她很可能会死掉。

    我脑海中闪出伊宁跟我在一起时的一颦一笑,叹了一口气,把尸体放了下来。

    我实在是做不到放弃伊宁,把尸体放下后,我就开始对伊宁下针,几针下去,伊宁的流血就减少了许多。

    她伤势很重,绝对不像是故意骗我的,我想把她送医院,可又想到曾队肯定已经下了通缉令,她只要一出现在医院,百分百会被逮捕。

    没办法,只好我自己靠行针给她支撑着,希望她能够醒过来,只要能醒过来,她就脱离危险期了。

    我不得不放弃搬走尸体的计划,开始一针一针的给伊宁扎了起来,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有人在看着我,这种感觉很强烈。可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其他人。

    就这样,我给她扎了一会儿,又出去买了水,药,和简单的工具,回来给她做了个小手术。等到凌晨,伊宁咳嗽了一声,醒了过来。

    我非常高兴,赶紧给她弄了点水喝,她虚弱的睁开眼,一看是我,眼神里露出一丝光彩。

    我让她吃了点消炎药,知道她这就算脱离危险了,她体质比一般人好,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好了。我擅长的是检查尸体,其实活人和死人差不多,一窍通百窍通,所以伊宁今天命大,遇到了我,如果遇到的是别人,她必死无疑。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曾铁牛打过来的,他上来就说:孙老三,不是说今晚十二点让你集合吗?你去哪儿了?

    我这才想起和曾铁牛的约定,光顾着照顾伊宁了,忘了这事儿了。赶紧说:哎呀我睡过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去局里。

    曾铁牛非常不高兴,打断我的话说:不用了,你直接来育才街三十七号吧!我们都在这里,准备进攻。

    说:

    准时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