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堂中一向肃穆森严,只是今日周长正和周和吓坏了,哪儿还有心思去顾忌什么官衙威严和自己的脸面?

    只可惜俩人在堂下哭天抢地的抹泪儿告罪喊冤,并不能让钱菊明心头火气稍减,反而是越发恼怒——很明显,这巫师豢鬼害人的事情,是真的了。(手打小说)

    啪一声脆响!

    钱大人重重一拍惊堂木,喝令道:“王汉,带人速去拿了那周长新和巫师柳桂庭!”

    “喏!”

    堂下左侧站立的挎刀捕头王汉躬身抱拳领命,一挥手带着两名捕快气宇轩昂的往外走去。

    在行至周安身旁时,王汉看似无意的瞥了一眼周安,便匆匆往外行去。

    仅仅是擦身而过,周安便感受到了王汉身上透着一丝慑人的彪悍之气。心中暗自思忖:不知这王汉的武道境界,是几品?可否与之一战……

    他却不知道,王汉心中也自诧异,这周秀才当真是康健无碍?

    之前有衙役去查看周长新伤情时,王汉心里疑惑便跟着去了一趟,从而清楚周长新的伤势确实很重,被打断了胳膊震伤了心神。

    而周长新在讲述了自己被打经过时,王汉认为他说了假话。

    能利落干脆的把周长新打成如此伤势的人不是没有,王汉自信也能轻易做到。但毕竟周长新再不堪,也是入了武道境界的人。能把周长新父子打伤,自身却不受任何影响的武者,至少是踏入了四品武道境界者,而这类武者在皋沂县境内就没有王汉不认识的——他可是皋沂县的捕头,对于这些最容易成为社会不安定因素的人,自然了解的清清楚楚。

    但就在刚才,王汉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安言谈举止和气息形态,确实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既如此,王汉就很有必要记住这个看起来文弱,实则武道修为颇高的年轻秀才了。

    ……

    安排王汉前去拿人之后,愤怒的钱菊明犹自不能消怒,再拍惊堂木怒喝道:“周长正,周和,从实招来!以免受皮肉之苦!”

    这一声暴喝把本来就哆哆嗦嗦跪伏在地不敢吱声的二人吓得猛抬起头来,又赶紧连连叩头。

    周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吓的只知道叩头了;

    但周长正心思电转,已经明白了事已至此,没有别的路可走,唯有赶紧从实招来,一来可免刑讯之苦,二来兴许还能免了杀身之祸……

    想到此处,周长正叩了几个响头之后,便无比悲愤且委屈的诉说起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周安暴打周和要回田地那次说起,接下来自然是家中人惶恐不安,生怕周安报官,于是乎生出杀人灭口的心思,但又畏惧周安身后有神秘的武道强者护佑。最后终于等不得了,这才痛下杀手将周长新的大舅哥给杀死,这样的话即便是周安告了官,也是死无对证。

    至于周长新向周安索要债务,周长正说他确实不知其事,只不过弟弟被打之后,他受托前来为弟弟打官司。

    当然,周安的父亲周世青之死是否为周长新和柳桂庭所为,周长正也说自己断然不知道——事实上周世青的死还真跟周长新、柳桂庭二人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除此之外,最初周长新勾结巫师柳桂庭祸害周安,周长正和父亲周祥泰也断然不知。

    但现在周长正可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些并不知情的话周长正当然不会忘记说,连连哭喊着自己是冤枉的,是被蒙在鼓里的。只是后来明知弟弟周长新和弟媳二人勾结了巫师,自己却顾念亲情包庇弟弟,罪无可恕,求知县大人法外开恩云云……

    周长正刚刚坦白完毕,周和那边也回过味儿来:什么都让伯父说了,那自己还怎么将功赎罪?于是他赶紧哭诉着嚎道:“大人,草民也不知这些事情,若是早早知晓了舅舅是名巫师,还和父母亲商议豢鬼祸害周安,哦,是我那好堂弟,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叔侄二人算是彻底坦白了……

    不过钱大人并不打算对他们从宽,反而是心里越发上火。

    好嘛,得亏了周安运气好且无奈之下及时将这件事情揭露。刚才本官还想着惩治周安……这若是草草判下之后,一旦事情传出去,难免被有心人怀疑本官也与周家和那巫师柳桂庭有勾连。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本官别说乌纱帽了,性命都难保啊!

    一想到这里钱大人就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火冒三丈的怒喝道:“拖出去打,给我打!各打五十大板!”

    “喏!”

    众衙役齐齐喝一声,而后分出四人跨步至堂中央,拖着周长正和周和就要出去用刑。

    这要是一顿板子打下去,身子骨弱的当场就得被打死了。师爷田之闵赶紧拱手提醒道:“大人,这周长正有功名在身,不可用刑!”

    钱菊明眼眉一挑,眼珠转了转道:“照打……唔,周长正杖责二十!”

    “大人,大人恕罪啊!恕罪啊!”

    “大人饶命,草民知罪啦……”

    这二人再如何哭喊也没用了,几位衙役将他们如拖狗一般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杖责声和哀嚎哭求声响彻在堂院中。大堂正对着的县衙门外大街上,很快便围拢了一大堆的群众,纷纷诧异着、激动着、议论着,眼巴巴的往县衙的院子和大堂里面瞅。

    钱大人这才稍缓了下火气,思忖了一番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之后。

    细细一思量,钱菊明忽而心生一丝疑窦,看着堂下平心静气站立着的周安问道:“周安,既是巫师使恶鬼害了你和你的父亲,为何不早早报官?”

    “先前说了,学生担忧族中人被连累,又担心遭人报复……”

    钱大人微微点头,人之常情嘛——若非大部分平民百姓心有忌讳太多生恐恶人报复,故而平日里受了欺凌不敢报官,自己这知县还不得天天忙到头昏脑胀也处理不完这一县之内的纠纷吗?

    钱大人接着问道:“你已入武道境界,修为颇高,怎会被恶鬼所害?又何惧周长新等人的报复?”

    周安面露无奈之色,轻叹了口气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学生自幼寒窗苦读,从未有习过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然今春时节,遭恶鬼侵害而死,侥幸生还后心中颇有畏惧,自那以后为求自保勤于耕作、习武强身…后来柳桂庭夜半三更时再使鬼害我,被学生所知,恼怒之下冲出宅院将其擒住,问出了他被谁所指示,更是得知了父亲被害的真相……可是,可是学生虽心中恼恨,心中却是惧怕周长新家人报复,又担心这巫师豢鬼之罪牵连己身,故而和周长新家达成了默契,他们还土地,学生不再追究,更不去报官……”

    这番解释也算合乎情理,只是这起死回生之事,颇有些蹊跷;

    更何况,短时间里你这文弱书生,再勤奋习武,又怎么能迈入武道境界之中,更是能出手将周长新打伤?

    “周安,公堂之上,容不得讹言谎语!”钱菊明沉声斥道:“起死回生本就荒谬,你这短短数月时间,再如何勤学苦练,又怎能一步登天,踏入武道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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