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褐已经踏入二段琴心境炼士位,快及得上崔鹭的记录了,石介也觉惊奇。显而易见,一个好苗子又摆在了眼前。只是在理论上是这样,实战还没有检测过。石介想要小喜给李褐喂剑。

    因为二人修为同处一个段位,虽然品级不同,小喜是三品范士位,和李褐中间隔了一个二品教士位,但差别不是太大。同段不同品,没有绝对的压制,低品级想胜高品级确实有困难,但认起真来计较,胜负未知。

    石介对小喜道:“小喜你好好准备一下,明日在演武堂与褐儿比试比试。”

    小喜点点头,自然知道师父这么安排的用意。

    李褐顿觉心跳变快,有些怕,便说道:“师父,我才初入二段境,剑都没有握熟,恐怕有点儿……”

    石介笑道:“光说不练假把式,让小喜给你喂一喂剑也好。”

    李褐便不再多言,上阵对战这还是头一遭,石介这突如其来的安排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小喜对李褐道:“你只管放宽心,又不是让你去送命,修行者都要走出这一步,没有实战经验,哪里还叫修行呢。莫说对战是必须的,将来还有杀人这一关也要你面对。”

    石介点点头道:“说的不错。你们二人好好准备一下。”说罢径直走出门外,吩咐门人弟子明日巳时在演武堂前聚齐观看新人比剑。

    石萍一听到这消息后就又忙跑了过来,她露出威严的脸色,凶巴巴地对小喜说道:“我命令你,明天一定要输!”

    小喜望了望李褐,笑道:“只尽人事,各凭本事,我为什么就一定要输?”

    石萍气道:“让你输你就输,不要为那么许多!”

    小喜摇摇头。

    石萍忽而叹了口气,慢悠悠道:“你是有所不知,要是你不输,我爹爹就会把李褐藏得更深,让他去更幽密的地方闭门修行,这样一来,咱们可是真的寻他不着了。”

    小喜笑道:“寻不着他就寻不着他,我干么要寻他,好好一大活人。”说着把手捏向了李褐的肩来,李褐只是躲避,把手推开他。

    石萍笑道:“要是真寻不着他,你便该着急了。”

    小喜顶撞道:“我不着急,你才着急呢。要不干么来这里要我定输?”

    他这一说,正好中了石萍的心思,李褐见她脸上红彤彤的,也自觉不好意思起来,便解围道:“我不一定就输,倒是想好好见识一下小师兄的本事。”

    石萍听这话,转羞为喜,道:“说得好!胜负未定,我待你的好消息。”说罢又直来直去地出了房门不见了踪影。

    小喜笑道:“她羞了。”

    李褐没在意,因为石萍的这一句“我待你的好消息”,让他忽而想起了苏梨来。那时候她羞涩的脸又重新浮上了他的心头,层层涟漪里荡出连绵不绝的槐花香来。

    小喜拐了一下暗自发呆的李褐,嘲弄道:“你也呆了不成。许是被师姐勾了魂儿去了,男人呀,都靠不住!”李褐见他在这里说些发疯话,没多想,便笑了一笑,由他发作。

    一宿无话,翌日天明,二人早早梳洗饮食,看看已过辰时,赶忙到了演武堂前。待了一炷香时,众弟子才嗡嗡呀呀地走向这里来。

    刘玉书心情最是复杂,他这个大师兄脸上挂不太住。想要不来,奈何不能把脸色丢给师父,自知愧赧,又夹杂了愤恨,没好发作,悻悻地随着人群赶来,想想要是能看到李褐出丑也好。龚德位只是陪了大师兄来,默默无语地看着。

    杨勃和王子朗也到了,他二人则是面无表情地站着,自觉与刘玉书和龚德位留了距离。石萍抱定了双臂站在人群中,脸上表情飘忽不定,一会儿面露喜色,一会儿又面露忧色。刘玉书偶尔装作不在意地瞟上一眼她,待看到萍儿的神情,心内又开始后悔偷偷瞟她,一阵酸意从五脏六腑内冉冉升起。

    石介也到了堂上坐定,两腿并立,肃穆地注视着堂前,活像一个上课的教书先生。

    石介看看还未升到中天的斜斜日母,道:“开始罢。”

    李褐紧绷的身子忽而就放松下来,仿佛只是为了这一声。却见小喜早就持了剑飞步刺来,李褐一晃身子,那一剑斜靠着脖颈而过。

    石萍吃了一惊,暗暗张大了嘴巴。小喜把剑一荡,回身时,在半空中正见了她张紧的表情,又加重力道,向着李褐的胸口刺来。

    李褐的气海不自觉就变得热络了,剑气凝聚在周身,一剑拨开小喜时,也感觉到了他的元气在喷发。

    二人这两刺两避被石介看在眼里,他皱起眉头来,暗暗想道,还是不熟啊,学艺未精。

    李褐经过这两下,才算真正领略到什么叫对战。心内被压抑许久的期待一下被调度起来,也忙出了一剑回身刺小喜的肩头。

    小喜竖剑,周遭的空气忽而凝滞了起来。李褐感到身畔的风呼呼吹过,已经聚在了小喜的周身。那里分明有一道气障。

    李褐没有住手,还是刺了下去。剑触及到气障上,正一点点地压着进入。小喜的脸色很红,眼睁睁地看着剑的深入,他觉到李褐的元气并不比自己少。

    刘玉书斜侧了眼望着,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冷笑。

    石萍满心期待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道,才不过数日,竟有这样的修为,李褐的天资就是好。下巴也不自觉地抬高了一些。

    随着小喜力气的增加,气海内的元气开始汩汩往外涌出,渐渐地,李褐的剑就被鼓了出来。那气障并没有停止膨胀,而是推着剑缓缓向了李褐。

    李褐抬肘,双手握紧剑,斜靠了它,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张大。他凭了自己的力气使劲儿顶着,剑身在两处挤压下已经开始弯曲,剑尖儿不断向着李褐怀内移来。

    李褐暗暗吸了口气,只觉得元气源源不断地向着双手游来。他身子因为剑气的不断输出猛不丁地晃动了一下,一瞬间,似有无数水珠向着剑身缓缓延伸。那把剑因了这剑气的输入,逐渐开始纵横,剑身慢慢伸直,剑尖儿也逐渐向了外。

    此刻二人的元气都已经调度到了最大值。小喜本以为自己的品级高,会有优势,奈何李褐的天资分明,与天争胜也实在是没有多大意思。

    李褐第一次对阵,第一次用剑临敌,剑的用法和修法只在剑经中了解过,还没有真正重复过那些高深修行法。经过方才的对峙,他才开窍,无论是元气的调度还是剑术的运用,都有了一些深入体会。

    看着小喜越来越红的脸,李褐心道,这就是元气和力气的对抗了。一种越战越勇的感觉忽而袭上来,他的步子渐渐地移动、拨开,气障之后的小喜被他推得慢慢后退。忽然间,李褐只觉得手中若有瀑布喷将出来,用力一刺,听得一声碎响,气障被刺破,小喜顿时跌落在地。

    萍儿笑得拍起手来。刘玉书十分不悦,心道,这个张小喜真是蠢才,入门修行这几年,都修到腿肚子里去了。

    李褐把手中的剑往前一送,指在小喜面前,笑道:“只这一剑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