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城门,两侧是整齐划一的房舍,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我初次下凡,只觉得新奇有趣。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这街上各色人物都有,我这般穿着打扮自然不如在荒郊野外扎眼,倒也没有引起旁人注意。

    越往里走,两侧的房屋越发高大华丽,我只觉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我虽是个贪玩的性子,但也知轻重。那白狼正等着我救命呢,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尽快凑齐药材。

    先前那驿站的老板替我指了条路,便是去那城中的当铺换些钱财。

    我拉住一个挑着蔬果的大叔问清当铺的所在后,便加快脚步往那方走去。

    一路上倒也顺利,拐过一个巷口便是那当铺所在了。这人界的当铺门前都会挂着一面书着当字的幌子,自然十分好辨认。

    听方才那大叔说,这余杭城中只有一家当铺,传闻是当朝哪位权贵的亲戚开的,因此这门面自是十分气派,我断然不会找错地方。认准了那个当字,我便毫不犹豫的掀开门上的帘幕跨了进去。

    迎上来的是个看起来十分机灵的小哥儿。见我进门,他快速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随即便满脸堆笑道:“这位姑娘有何贵干?”

    那小哥的语气倒是不卑不亢,我斜斜的看了他一眼,道:“自然是来典当东西的。”

    那小哥忽的就收住了笑容,一本正经道:“姑娘要典当什么?”

    我自然不知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他这般问,也无什么戒心,答道:“珠宝。”

    他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姑娘便随我进内间吧。”说完他便转身走了往里走去,也不管我跟不跟上前。

    这当铺的伙计真是古怪。不过我莫名的多了分期待,这当铺兴许真有我想要的东西。

    见他走远,我也不再多想,立即快步跟上前去。

    穿过一间挂满字画的房间,那小哥停在了一帘草编的帘幕前。

    “姑娘请进。”他掀开了草帘,却没有继续往里走。

    这内间的装饰古朴典雅,虽则不似这当铺的门面贵气,但处处都透着不凡,看来这当铺的主人确实有来头。

    我虽心中觉得奇异,但没有多想便进了房间。这内间竟和外堂一样,皆设了一方柜台,只是这内间的柜台看起来更加别致,一看便知是用上好的木料制成。柜台上挂着一帘薄纱,那薄纱后坐了个人,从身量上来看,应该是个年轻男子。

    似乎听到了我这边的动静,那男子动了动。

    我凑上前去,尽量压制住内心的好奇,正声道:“小女子孤身在外不慎丢了钱袋,如今身无分文只好来贵店换些财物,不知阁下可否看看我手上这个镯子值多少银两。”

    我本想直接拿出那黑珍珠的钗子,只是想到那驿站老板的模样,料想这黑珍珠定是个不凡的物件,我虽从无游历人界的经验,但财不外露的道理却也是懂的。

    我手腕上这镯子是当年我师父正式收我为徒时别的散仙当贺礼送到采薇宫的。当时它被压在一堆光彩熠熠的宝物中,倒显得古朴黯淡。我见它可怜便将其捞出来戴在了手腕上。它虽甚合我的眼缘,但我料想它必定不是件稀罕物,不然怎会让我心生可怜呢?

    戴了上千年,我虽觉不舍,但说到底它不过是件没有灵魂的物件,因此片刻之后我便想的通透了,随即便将其从手腕上取了下来。

    那薄幕中伸出一只白净的手,我微微愣了愣,便将这镯子递了上去。

    “噫?”

    下一刻,那薄幕中忽的发出了一声惊叹。

    不知为何,我心底莫名一滞,突然有些紧张。

    “你这镯子是从何处得的?”那帘幕中的男子此刻但是淡定了些,声音也明显平缓了。

    “这镯子是家中长辈所赠。”我这般答倒也不算撒谎。

    那薄幕后的男子轻轻点了点头,细细的把玩着手中的镯子。“可否冒昧问一句,姑娘从何处来?”

    我早先在天界的时候便已想好了一副说辞,替自己编了个出身。因此倒也不觉得语塞。“蜀州。”我坦然的答他。

    “蜀州?”薄幕后的男子喃喃道,“蜀州距余杭千余里,道阻且长,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走得到?”

    我依旧自若,“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子随家中父母跋山涉水到这余杭探亲,无奈途中遇到一伙山贼,逃命之下与父母走散了,不然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我这番话说的诚诚恳恳,那男子也没有再追问。只是,片刻后,他将手中的镯子放到了柜台上。

    我有些莫名其妙,心中多了分急躁。正与开口,眼前的薄幕一动,那男子竟拉开了我二人之间的纱帐。

    我有些猝不及防,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眼前的人确乎是一个年轻的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男子,不过他的气度却十分的沉稳,浓眉,身着一件灰青色的长衫。

    那男子挑眉看了我一眼,神情倒没有什么变化,“这是本店的规矩,若是客人带来的物件是个重宝,我便须以真面目示人。”

    我点了点头,对这个店愈发期待,也许这一次刚好歪打正着,能用自己身上的首饰换到自己想要的物事。“我这镯子值多少银两?”

    那男子又斜斜的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多少透着一些惊讶。“你竟不知这镯子是昆仑玉所制?”

    我摇了摇头,从前在天界,早先跟着葛仙翁的时候,他只教了我辨认百草的本事,而后被送去我师父那里,他教的是各种法术心法,这辨认珠宝的本事,还真没有人教过。何况我从小便是个假小子,天生对这些珍宝首饰没甚兴趣,自然是个外行。

    那男子似有些无奈,“也罢,这昆仑玉乃至宝,你一个凡人女子又怎会知晓。”

    这话其实说得有些蹊跷,只是我那会儿心思全然在昆仑玉上,自然没有往深处揣测。

    我上前一步贴着柜台,忙问他,“昆仑玉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