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阳也没指望他相信自己说的话,明明已经是撕破脸的关系,却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白阳将钟离伯君的居心说给尉子瑜听,她也未必会信,更何况门主千兰执意要将她留在贤王府。

    钟离伯君回到清宁院,想起尉可馨,又是一阵头疼。这尉上卿被摆了一道,至今都还未有任何动作,怕只怕他在酝酿些什么。第一次提起之时,他的态度很不情愿。若他执意站在六弟那边,他也没办法将尉上卿如何。

    思来想去,对谦儿的疑虑还是没能散去。书房内书案旁,钟离伯君焦灼不已。斟酌了片刻,叫来了上官听寒:“去吩咐膳房多做些好吃的,让谦儿过来用午膳,顺便叫上子瑜和馨美人。”

    上官听寒抬眸望了他一眼,随即拱手行礼,退出书房。上官听寒一直记得他的命是贤王殿下给的,无论他做什么,上官听寒都甘愿当马前卒。可景浣山那一夜,若不是青子衿高抬贵手,他又怎会活到现在?

    上官听寒吩咐下人准备了膳食,走到含笑院。他轻扣院门,不久之后院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小春平淡无奇的脸,而钟离伯谦就坐在不远处的含笑树下,他的心情看起来很不好。

    “见过七殿下,王爷让属下前来请七殿下去清宁院小叙。”

    “上官统领!”

    “属下在。”

    “父皇将看守皇宫的任务交给兄长,由你当值,统领对此事有何看法?”钟离伯谦也不看他,双眼不离那含笑树:“今早有冰霜,还有白雾,含笑树都不笑了。”

    “七殿下为何突然问起此事,圣上不是很久以前就将此事交给王爷了吗?”

    “是啊,有了职务方可上朝。三哥也管理着内务府的事宜,大哥是太子,不知道父皇在想什么,为何……”为何要给这么多人希望,弄得兄弟之间的关系水火不容。

    “七殿下放心,圣上是个一碗水端平的明君,将来你弱冠礼一过,圣上也会为你安排职务的。”

    “本殿下不需要。”钟离伯谦突然直起身来,大发雷霆,却不忍心伤那含笑树半分。

    上官听寒往后退了退:“是属下嘴拙。”

    “你先回去,本殿下稍后就到。”钟离伯谦整理了心情,朝站在不远处目瞪口呆的小春喊道:“更衣。”

    小春也是头一次见到发怒的七殿下,在他的印象中。无论何时,七殿下都只是个机灵鬼,爱耍一些小聪明,喜欢挑逗子瑜姑娘,清晨会趁人不注意,巩固武功。

    ……

    上官听寒去过了红云轩,走到离人院之时,却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面对尉子瑜,他踌躇不前,思忖着该如何与她说话。

    “上官统领?”院内的丫鬟见到他,上前搭话:“黑月白阳不在,小姐昨夜待在凉亭里坐了一宿,现在头有些疼,正在休息。”

    “是吗?”不知是失落还是放松。

    午膳时间,钟离伯君在清宁院院内摆起了宴席,而前来之人却只有钟离伯谦一个。

    “谦儿。”钟离伯君见到钟离伯谦,连忙起身相迎。

    他走到钟离伯谦跟前,双手覆上他的左臂,收紧了手上的力道。钟离伯谦眉头一皱,随即立刻舒展开眉头,望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酒菜,明明没什么想法,却要表现得有多开心似的。

    钟离伯谦咧嘴一笑:“这些菜都是兄长为谦儿准备的?”

    “是啊!”钟离伯君又收紧了力道,眼睛盯着他的表情,生怕遗漏了什么。

    “兄长怎么了?为何紧紧缠着谦儿?谦儿要入座了。”钟离伯谦撅了撅他的薄唇,下垂眼闪过一丝受伤,后又是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

    “啊~抱歉。”钟离伯君后知后觉松开钟离伯谦的左臂:“你我兄弟二人许久没有好好说话了。”

    钟离伯谦坐在座上,正在拿筷子的手一顿:“兄长与谦儿,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话啊!”说完,还天真地勾了勾薄唇。

    钟离伯君将头转向院门,瞧见上官听寒魂不守舍地走来,问道:“子瑜和馨美人呢?”

    “馨美人说她吃过了,子瑜姑娘昨夜待在凉亭上坐了一宿,头有些疼,便休息了。”

    钟离伯君一愣,钟离伯谦也是一愣。

    “属下先告退。”

    清宁院院内只剩下他们两兄弟,钟离伯君见钟离伯谦话也不说,只是大口大口地吃菜。想着问些什么,又不敢过于直白。

    “为兄何时没有与谦儿好好说话了?”钟离伯君一如既往的柔和模样,歪头看着嗷呜嗷呜吃东西的钟离伯谦,无奈地笑了起来。

    钟离伯谦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小时候没怎么与谦儿说过话,长大了也没怎么与谦儿说过话,虽然谦儿知道兄长很关心我,可兄长一点儿都不了解谦儿,兄长不知道小时候的谦儿经历过什么,兄长更不知道现在的谦儿想要的是什么。”

    “谦儿……”钟离伯君一时无话,细细想来,钟离伯谦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错。

    “兄长心里装着天下,可谦儿心里……”钟离伯谦叹了一口气,他不想说出那个名字,说出来只会让兄长徒增烦恼:“谦儿心里只有吃喝玩乐,谦儿也很感谢兄长一直将我当做手足兄弟。”

    “谦儿说什么胡话?”

    “兄长我错了。”钟离伯谦不愿再多说些什么,若是要再说些什么,恐怕要言多必失。

    钟离伯君想要问什么,却难以启齿。他只能看着钟离伯谦嗷呜嗷呜大口吃菜,许是吃得太急,还把自己噎出泪花。钟离伯君轻拍他的后背,责怪道:“没人与你抢。”

    “兄长与谦儿抢,谦儿怕兄长将好吃的吃光了。”他怕钟离伯君将尉子瑜伤透了,他的话里有话,若钟离伯君听不出,就只能说明自己掩饰得太过逼真。

    手臂上被钟离伯君捏过的伤口还在疼,他没想到至亲兄弟之间,还会有这样的猜忌与试探,钟离伯谦心里的伤口比手臂上的伤口还要疼,可他……无法与人说,甚至无法表现出任何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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