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子衿不再理会还未缓和过来的少年,转身离去。

    黑月看了自家的少主一眼,又看了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少年一眼,又忍不住多说一句:“公子,您已经很幸运了,若是换做别人,恐怕……”黑月摇了摇头,连忙跟上自家主子的脚步。

    许久。

    看客散去,司马访琴从楼上下来,拍了拍钟离伯谦的后背,他才回过神来。他在楼上看着这一幕发生,也未曾想过这少女会做出这般动作。当时的他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还以为钟离伯谦受此大辱会将她就地正法。

    不过像她这么奇特的女孩,这世间恐怕再难寻第二个,有意思有意思。

    钟离伯谦望着远去的背影,大喊道:“什么人嘛?明明是自己的错,到头来还变成了我偷鸡,我偷鸡……本殿下会屑于干偷鸡之事?”钟离伯谦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重复着那男人的侍者说的话。哎,不对,这跟偷不偷鸡并无半文钱关系,怎么纠结这个问题?

    “好了好了,七殿下,我们不跟那种市井小民一般见识。”司马访琴弯腰捡起地上摔成两半的七弦琴递到他面前。

    “哼。”钟离伯谦推开司马访琴递过来的琴:“访琴兄为何还要拾起这般损坏之物,难道本殿下还不够丢人吗?”

    “好了好了,改日我再赠七殿下一把新的七弦琴。”

    “哼。”钟离伯谦气得又哼了一声:“明明是他先撞的我,还说本殿下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好了七殿下,人家都走远了。”司马访琴推搡着钟离伯谦往明月楼走去。

    “别让本殿下再看见他,不然我非要一较高下不可。”钟离伯谦想到这里,眼眸低沉,他为了展示自己无能的形象,故意倒在地,原本以为这戏做的天衣无缝,未曾想会被那人轻易看穿,看他踢琴的架势,想必功力定不会在自己之下。

    “是是是,敢惹我们七殿下,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还差不多,还是访琴兄说话最让人舒心。”钟离伯谦闻言笑得一脸灿烂,完全忘记了刚才所受之辱。

    司马访琴将钟离伯谦带领到他定好的位置,为他斟好酒:“来,景浣房的名瓷杯加上上好的梨花酿,权当是为七殿下扫晦气。”

    “今日这乐理是论不成了,我约了玉兄赛马,访琴兄可愿前往?”

    “君雁玉?”司马访琴会意地笑了笑:“看来七殿下的人脉还真是广啊!”

    “访琴兄言重了,我们这群人不都是纨绔子弟?”

    “哈哈,对对对,我们都是纨绔子弟,正好,我早就想结识吏部尚书家的公子了。”

    “那待会儿一同前往,我为访琴兄引荐。”

    “访琴在此谢过七殿下。”

    “嘿。”钟离伯谦豪爽地拍了拍司马访琴的手臂:“咱两谁跟谁啊?”

    “来来来,七殿下尝尝这新烧制的蹄子。”

    ……

    青子衿走回客栈,待到天色渐晚,夕阳西下,夜市逐渐闹腾。打发黑月去市井街道捣鼓千兰门主所谓的有趣玩意儿,自己孤身前往芍耀山调查门中八名妄徒失踪之事。

    芍耀山地处离城之北,骑马需三刻钟便能到达。芍耀山多是高大的松木覆盖,所以林中的杂草甚少,勘查起来也不会耗费太多时间。

    “吁~”青子衿呵停黑马,利落地翻身跃下,将黑马拴在林中一颗松木上。拍拍裤腿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蔑笑,往前走去。

    夕阳金橙色的光线钻过茂密的枝叶,一缕一缕投射到铺满枯松枝的泥土上,那光线像一根根金丝,仿佛能直直刺入人的喉咙一般。风未曾吹动,林中却突兀地响起了阵阵沙沙声。

    “呵,真好奇是何方神圣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招惹我?”也不管有没有听众,自言自语一番后,提高了些许音量,好笑地对着空气讽刺道:“胆子不小,区区十二人就想让本少主屈服?”

    “……”埋伏的人身躯一震,她怎会连多少人马都知晓得清清楚楚?

    “还不出来吗?”青子衿歪着头掰着自己的手指关节,咯、咯、咯的响声响起,宛如催命的音符般,让听者头皮发麻。

    “……”他们当初接赏金贴的时候,并没想过他们的首领会将他们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任务出动那天才知道刺杀对象是朝中的二殿下,他们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没曾想事情才过去一夜,前去刺杀的妄徒无一生还,少主就亲自来到离城调查此事,本以为她不会这么快得到结果,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回去是死,面对少主也是死,何不合众人之力杀了她,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十二人纷纷现身,皆动作一致地半跪在距离青子衿不远的密林中。

    “少主。”

    “还知我是妄生门少主?”青子衿反问。

    “属下知错。”十二人齐齐道歉。

    “何错之有?”

    “参与朝廷斗争。”

    “不错,有觉悟。”青子衿浅笑着夸奖道,眼底却是化不开的戏谑。

    “呼~”众人听到她轻快地语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

    “何人指使?”

    “离城首领赖大仁。”

    “少主,我们冤枉啊!望少主明察。”另一名妄徒连忙附和领头的妄徒。

    “我说你们离城的妄徒怎么就突然吃了豹子胆呢?原来是那家伙,呵,正好看他不顺眼了。”青子衿活动了手腕,又问:“何人指使?”

    “嗯?”不是刚才回答过了吗?众人皆是疑问,却不敢质疑。只得低下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呵。”青子衿轻笑,她还没开始做什么呢,就吓成这样。当然,她很享受这种将别人踩在脚下的快感。

    既然这群愚人不明白,那作为少主的她当然得提点提点才行,明眸一转,望向带头的妄徒:“刚才本少主感受到很强的杀气呢!”

    “少主。”众人听了她的话,不由自主地轻颤身躯,看来少主不打算放过他们了。

    凡是违犯门规之人,没有一人能留住性命的,不管是何原因,妄生门从来不会有例外,他们怎会如此糊涂生出这般不切实际的念头。

    况且他们面对的还是妄生门少主青子衿,她从来都不是良善之辈,也不知何为心慈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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