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的军士登时脑袋一歪闭气过去,夜无仇冷冷地扫视一眼,随即在弗克洛耳边低语几句,弗克洛拎着晕倒的军士领命而去。

    将悲催的城主放下来,那中年男子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下巴上留着短小的胡髭,他嚷嚷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将我倒挂在房梁上!”

    这样说着,他气冲冲地大步走到卧榻旁边,敛衽扭身极具气势地坐下,随后怒气冲冲的看着夜无仇。

    夜无仇笑道:”城主大人,先容我作自我介绍,鄙人来自紫夜城。”

    说到此,城主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饶有兴味地插嘴道:“噢?首都人啊。那么来我凌野城,还将我这城主府闹成这等模样,到底是什么目的?”

    如此说着,城主的视线在那吐血而亡的婢女惨死的面容上稍作停顿,那意思显然是以为这一切都是夜无仇等人造成的。

    夜无仇话茬被打断,也不恼怒而是笑道:“城主先莫要生气,我先问问您,您是否知道在您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城主瞪着眼睛道,“能发生什么,不就是踢蹴鞠不知怎么的就睡过去了吗?”

    “那么您所谓的睡着,您知道睡了多久吗?”夜无仇笑眯眯问道。

    “能多久?”城主一脸警惕,仔细地看着夜无仇面孔,旋即不可置信道:“不就于朝暮之间,月华宝树与黎明朝阳之间吗?”

    夜无仇满脸神秘地将脸凑近道:“你昏睡了半个月之久,满城风雨已经由你的病而起。”

    “什么!”城主登时瞪大眼睛。

    “若是不信,你大可去你自己管辖的凌野城内打听打听,去看看众多医者仁心,为了你的病闹到怎样的地步。”夜无仇说着,隐隐的怒火不觉似火山般喷发。

    城主眯起眼睛,左右环顾,只见旁边有婢女匍匐在地面上大气都不敢出,他索性走到她们身边,问明情况,最后颓然似梦游重新回到卧榻上坐下,他从婢女口中得到了对夜无仇的话有力的佐证,让这位城主不觉间有些恍惚。

    一梦千秋?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眼睛一闭一睁,半个月的时光已然消散,岁月移人,可歌可叹。

    “说实话,我若不是有求于你,当真不会好心出手相助,将你的病医好。若是可以,我倒宁愿你这样昏聩的城主永恒安眠,也省的黎民百姓遭受这等非人的鱼肉之苦。”

    如此痛责,落在略有失神的城主耳中,并为激起他对自己面子的维护心里,这等超出他理解能力的时间穿越已然使其丧失思考能力,他显得有些落寞道:“为何如此讲?我虽不敢说政绩卓著,但也是为民着想,怎地会去鱼肉百姓?”

    夜无仇冷笑不已,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逼近城主的面前,由于城主是坐着的且情绪低迷,所以夜无仇与之面对面就是居高临下,夜无仇说道:“医者对你的病无能为力,便遭到菹醢,那你要是对黎民疾苦无能为力,那岂不是要挫骨扬灰!”

    说道最后,夜无仇双眼冒火,他着实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人间纵然战乱纷繁,可也得基于正常的厮杀,以这等变态的手段让人受到强烈心里挫伤,又是对人性底线的强烈挑战!

    城主蓦然抬起头道:“菹醢?这都啥年代了,还有人用这等酷刑!谁用的?”

    夜无仇盯着他的眼睛,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要直接刺入他的内心,他说道:“是谁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的管辖范围内出现这等事,不能不说你这个领袖当得颇为失职。再者,有人为你而死,你需要用什么来偿还他们的冤情债孽?”

    字字诛心,城主被一连串的逼问拷打得不胜慌乱,他登时也顾不得那许多,连忙起身便要出去。但他的举动被夜无仇压制住。

    “别着急,这些事已然发生了,大错铸就,只因你踢蹴鞠而被枣核卡住穴位导致昏阙,才有接下来连串的罪责,但还有急待你贡献力量的地方需要你的配合。”夜无仇如此说罢,便将飞貔营的旨书取出。

    城主见之,登时脸色大变下跪道:“恭迎钦差大人。”

    夜无仇满意地点点头,看着这凌野城也并非无药可救,虽说执掌兵权的大将军肆意妄为目无王法,可至少这真正的领袖还是有极强的责任心的,虽说他的命运或许有些挫折被枣核卡得累月不醒可至少悲催自应有时,并不会占据人生的主流,所以说到底他在这个职位上还是名副其实的。

    “紫夜城遭变,神秘敌人自西袭击包围紫夜城,言不尽,观顿首,诸位见字如晤,火速支援!”夜无仇朗声读罢,凌野城城主登时犹如火烧屁股般蹦起来,他急促道:“什么!当真如此?”

    “官印在此,岂能儿戏?”

    城主顿时急匆匆地往外走道:“诸位请跟我来,我这就去找大将军,令他发兵,凌野城兵马倾巢而出,定不留一兵一卒!”

    夜无仇看着噔噔噔走出府门的城主,笑而不语。

    “无仇,他要去找大将军发兵,那岂不是……”霍杰不解道。

    “那所谓大将军恶贯满盈,岂能就此饶了他?你不知道我吩咐弗克洛什么了,自然是有所担心。”夜无仇的嘴角挂出冷冽的笑。

    而就在此时,却听闻焦急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城主去而复返。

    “钦差大人,那外面是什么意思?”城主皱着眉头,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夜无仇微微笑着,示意霍杰等人跟上,便走出府中,只见正对着府门有根杆子,杆子上挂着寸缕不挂的男人,那男人正处于昏迷中,显然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毫无了解。

    “如果我所料不错,他就是你的大将军吧。”夜无仇施施然走上前,迎着日光眯着眼睛问道。

    “他正是我凌野城的大将军,玉衡国朝廷亲命的高官大吏,不知他犯了什么罪,要如此惩罚雨他?”城主的眉头上皱纹更深,显然是对夜无仇的做法感到不满。

    ”弗克洛,将受刑的医者的遗体带过来让我们的城主大人过目。”夜无仇朝着虚空喊着,随即光影闪现,弗克洛好似凭空出现,他的手中捧着不大不小的盒子。

    随着他的出现,丝丝血腥味萦绕在众人的鼻腔,这让城主的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

    “城主大人,请您欣赏您的大将军为您积攒下的阴德。”夜无仇出言犀利。

    城主将信将疑地微微开启盒子,顿时浓郁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这呛得他差点将盒子扔掉。他试探着全部打开了只见映入眼帘的乃糊状粘稠物,就好比街头坊肆的切碎的猪肉,红白相间令人不胜胆寒。

    “这……这是……”城主的手忍不住抖动起来。

    “这便是遭受菹醢是医者。为您的病操心却因为束手无策而变成您眼前这摊肉酱,这便是大将军对您的馈赠。”

    城主浑身觳,显然是在承受着巨大的三观冲击。

    “孽……孽畜!”城主酝酿半天,终于从牙缝间吐出这几个字。

    “若您同意,这所谓大将军便由我处理吧。”

    “悉听尊便。”城主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气力。

    由此,夜无仇便将大将军挂在最热闹的坊肆地带,将其诸多暴行公之于众,且于旁边置铁签子,要是有遇害的医者家属前来便任由其将铁签子狠狠投射进大将军的身体,直至其被扎的像个刺猬。

    在这过程中,因为剧烈的疼痛,大将军曾醒来,可再多的污言秽语在千刀万剐般疼痛的映衬下显得微不足道,而他的私军亦得到消息试图解救,可群情激愤的民众并不是好惹的,他们与夜无仇等人同心协力,愣是让大将军私军损失惨重。

    大将军的尸体被戳得面目全非,接连在那坊肆曝尸三日,直至发臭腐烂蛆蝇泛滥,可就在过于影响市容而准备移走时,却在瓢泼大雨中被闪电击中化作飞灰自此与山河同存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当夜无仇与凌野城军队浩浩荡荡向紫夜城开拔的时候,他听闻这些消息不禁嗟叹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上苍这是要收回他的性命啊,上苍也觉得这是个不能公之于众的耻辱啊。”

    “杀的好!”霍杰兀自想来还是愤愤不平,他不熟练地乘坐在马上,前后摇晃上下颠簸显得极为不适。

    “世人多这般,要想完全除尽,还需建立全新的体质才行。以现在的眼光看来,曾经完善的体制已然不适用于今朝,我等还需加倍努力,在这乱世之中作出属于自己的贡献,实实在在为黎民作出点事,这才是政治呼吸顺畅的道理之所在。”夜无仇叹道。

    褚庆在旁边闻之大感赞叹,他说道:“小小年纪志向远大,比我这等老骨头强的多。我只为了宗族势力的利益着想,可你已经将眼光放得更长远,日后必定是王侯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