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血翎皇离开不到几里地,只听闻身后蓦然爆发惊天动地的炸响,他急忙扭头看去,只见飞貔营首领与神秘敌人首领强强相碰,强盛的斗气酝酿着极度的破坏向四面八方扩散,起初这样的爆炸扩散的还极为缓慢,待血翎皇刚刚扭头觑去时,那爆炸却好似尺蠖之屈,以求其伸,璀璨的光亮盛极而陨,刹那间以光速袭来。

    “呼”

    狂啸的飓风在刹那便将血翎皇以及其部队笼罩。

    “大家小心!”血翎皇大喝一声,浑身斗气暴涌,浓郁的斗气激流勇进,在洪流中开辟出一方狭小的空间,容得下百余人安身。

    而于此同时,距离稍远的夜无仇等人亦是能够真切感到疾风侵袭,但那也就仅仅是疾风而已,还并不能对周遭事物造成实质般的伤害,他们也就因此借着风势,向远处翱翔不短的距离,彻底拉开了战斗发生的地点,与卜端良地界的另一端也相距不远了。

    扭头看着恐怖的波动在天际升腾起令空间扭曲的力量在肆虐,夜无仇的脸上满是心有余悸的后怕,若是没有斗皇级别的部下照应,自己等处在其间定然会被如刀子般的乱流纵横切得肢体分离。

    不要以为夜无仇的感知有夸大的成分,恰恰相反,如果亲眼见到那宏大震撼的场景,就会相信夜无仇的想法不仅不夸张甚至有些低估爆炸其中蕴含的能量。只见无数破碎的树木被碾为齑粉四下溅射,硕大的顽石平地而起,碰到其中肉眼可见的白光闪现的暗流,顿时平滑的切口毫无阻碍的出现在一分为二的磐石中间。

    但值得庆幸的是,这片地带远离人烟聚集的区域,唯一临近的便要数那雄伟庞大的城池,所以也并未造成太大的无辜平民伤亡。而卜端良地界最大的城池之所以能够成为最繁华的地带,着实是有其道理的,在这巨大的灾难般的绝世高手战斗余波的侵蚀,巨大的城池反映出灵敏的预感,其自我防护系统被激发,由魔兽晶核为核心运作的防护罩顿时形成半圆形的球状,将城池掩护在后面。

    从夜无仇这个角度看去,只见漫天云卷云舒的阔大画面中,城池如立根破岩中的劲松,傲然挺立而不倒。

    “幸亏这片地域人烟稀少,若不然这样的爆炸会造成怎样深重的遭难啊!”夜无仇不禁感叹,他悬浮空中极目远眺,只见远方村庄的农房被吹得摇摇欲坠,农夫模样的汉子正极力试图按住要飞走的稻草垛,却到最后无能为力。稻草纷纷扶摇而上,高者挂长林梢,低者飘转沉塘坳,农夫那吹头丧气的模样生动无比历历在目。

    “黎民有倒悬之急,家国有倾危之险,我等江湖意气,拱酹相敬,当肩挑止战重担,腰别盛世希冀,若无此胸怀,则何以兴王者之师?和你聚四方之众?”霍杰如此说着,继而又道:“如此说着倒有些功利性,可经世致用,完全无功利的消遣终究是游戏而为,我们只要秉执初心,那么手段看似功利性极强,那也是性灵本源,顺乎天道而应乎人伦者也!”

    “如此说得甚好!”夜无仇感叹着,但旋即又感到莫名的心烦意乱,毕竟童年时悲惨的经历以及天玄剑派的血海深仇,都让他的好战因子,在他心怀悲悯的同时于骨子里蠢蠢欲动!他有些心不在焉,可他并没有为此而打断思路,他接着说道:“以战止战,以暴制暴,此乃政权更迭的必经之路,不要试图用苦口婆心去感化敌人,除非你认为舌头会让你在锋利的刀剑之下得存性命。远古有明言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然而,远古时代的纵横家却擅长诡辩论证,这看似是用三寸不烂之舌感化君王,但若是从另外的角度看,这又何尝不是思想上的暴力呢?只不过将暴力的对象由身体转化为精神,虽然给人的感受千差万别,可实际上本质是相同的。”

    “也就是说,生活处处存在着暴力?”格雷米静静听完,突然插嘴道。

    “在我看来,确实是这样,世事洪流,不进则退,若是不时刻经营自己,那么等来的只能是粗暴无情的淘汰。”夜无仇感到自己的嗜战因子在生根发芽,在内心的深渊中探出狰狞血红的巨眼,它使夜无仇在与自己的深度对话中感到阴鸷与冷酷。

    可那澎湃的动力,却是不停歇的,这句话换个方式说,那便是,愤怒即是力量。

    短暂的感悟只是细微的插曲,可正是这样的插曲,夜无仇自觉构成了自己内心的情感变化,事与俗变,情随世迁,歌行的不仅仅是关山迢递,更是心路的十万八千里。夜无仇在短暂的慨叹之后,便重新率领众人匆忙上路,明月奋力厮杀定然不希望夜无仇玩忽职守,而夜无仇也觉得自己若辱使命绝非君子所为,道义使然,无法违背。

    卜端良地界很快便穿越而出,拿出地图不断对比着,生怕南辕北辙而误了时间,之所以能够准确知道出了卜端良地界,其实很简单,只要认识几个字,便纵然是高度近视眼,也能够看到高大地界碑上的刻字。

    既然走出了卜端良地界,那么凌野便十分好找,地图上显示,与卜端良地界交壤的东北方向百里处便是凌野城。

    原本领路的工作是交托在白面书生的手中,可既然阎老九以及白面书生有意陷害,那么夜无仇暗待全然待击退敌军后再秋后算账,适时万般债务细细清算。有过大片有些风化的沙漠区域,终是在地势颇高的前方发现了不算太大但也不小的城池,城池虽然显得简陋,可实际上了解周边历史的人都知道,这是历史的痕迹,是荣耀是功勋,是满载着的人文的厚重。

    “火速前进!”夜无仇细细看着城门箭楼上牌匾刻着“凌野”的字样,当下颇为欣喜,历尽千辛万苦,自古战场遗迹穿出来后又经历了九重天拍卖会的乱战风云,最后又引出来他国顶级将士,真可谓是步步坎坷了,但也正因为如此,胜利的果实才来得意义非凡。

    “我该怎么叫你呢?”走在凌野的街道上,夜无仇问向老头。

    “我本名叫褚庆。”这位老头在经历了血翎皇的守株待兔后,便显得意志消沉,显然是对事态超脱自己的掌控而体会到了失落感。

    夜无仇道:“那按照事先约定,你不是应该在锦罗城天衢客栈等候我们的到来吗?”

    褚庆苦笑道:“若是万事都能按部就班进行,那么全然没有这么多驱之不散的麻烦。”

    夜无仇露出不解的神情。

    褚庆解释道:“起初我们将玉玺藏在金银财宝中以弱小得不像话的白虎镖局押运,那段时间是完全不派人跟踪的,要知道,有人暗中保护那么就存在着暴露的可能,非但不能保护货物,反而会使其陷入众目睽睽之下。”

    “所以说你们没有派人暗中保护?”夜无仇问道。

    “起初是这样的,因为要想将事情做得完美那么就需要擦掉所有蛛丝马迹,将自己都瞒在鼓里。”褚庆说道,“可后来风声紧俏,各个宗族势力的内部线人关系错综复杂,很快有人盯上这批货物的风声便传入我们的耳朵,因此距离锦罗城最近的我就担起了解救你们困境的责任。”

    褚庆娓娓道来,说得颇为详细,除了在迈恩瑞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古战场遗迹中的事迹以外,都能够说得巨细无遗,这让夜无仇冷汗津津,他感到了深切的恐惧,自己押镖行路于龙蟠大森林中,当初只知道众多潜藏着的神秘势力逐鹿问鼎,却不曾想自己等人的一举一动都陷入他人的监视之中,没有**是何等可怕的事情,这就不必详说,夜无仇眉头皱成一团问道:“也就是说,我的事迹你都知道?”

    褚庆看着夜无仇不善的眼神,忽然笑道:“我知道这样的监视会让你感到浑身不自在,可这却是对你们的安全保障不是吗?试想一下,若是没有暗中窥伺的诸多势力相互间达成微妙的共识,那么单单一方出手便足以将这小小的白虎镖局覆灭。”

    夜无仇不耐烦地摆摆手,他转移话题道:“既然你了解的足够多,那么桃醴山庄的管家老李你是知道的吧?”

    褚庆犹豫一下道:“隐隐约约。”

    夜无仇深知褚庆为何没有底气十足,那必然是因为桃醴山庄的禁制守卫太强大了,普通人压根没办法藏匿刺探,更何况有云中歌这般跳脱凡世的隐逸者存在呢?褚庆知道的那部分,想必是云中歌懒得去管吧。

    明白了这点,夜无仇感到他对以往的迷局看得愈发分明,他继续道:“老李托付我将古锒集运送至青暮府,你怎么看?我这一路的行程次序,你是怎么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