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端良军队将这片区域团团围拢,陨雷皇自觉地将蓄势待发的斗技收回,即将大打出手的架势也消散无迹。官方军队都已经到来,再动手显然是不给卜端良陛下的面子,陨雷皇对这中间的道理看得分外透彻。

    他淡淡地瞅了眼面无表情的血翎皇,略加思索旋即笑道:“怎么样老兄,我等接受官方的检查,你可不要露出破绽。”

    血翎皇皮笑肉不笑道:“就这么确信我是邪修?尔等目光浅显,就别妄自尊大以为自己看到的天就是全部的天。”

    陨雷皇死死盯着眼前这位死对头,他们个人的恩怨不可谓不深,但自从数年前二人交手后陨雷皇惜败一招后,陨雷皇便不在是他的一合之将。两人之间的差距日益增大,心有不甘的陨雷皇痛定思痛以家族庞大的势力明查暗访,留意起血翎皇的动向,虽然不能说证据确凿,但隐约中也是猜测到什么。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你以后可得谨慎行事,若是棋差一招,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陨雷皇威胁道,他个人战斗力是远远比不过血翎皇的,可他的仰仗全赖于自己苦心孤诣经营出的庞大家族,说点不好听的话,若是他扯起大旗叛出卜端良,那卜端良也多少有些无能为力。

    血翎皇孩童般清脆的声音中充斥着不屑,他说道:“那咱们就走着瞧,井底之蛙而已,怎可语苍天?”

    血翎皇的不屑引起陨雷皇的愠怒,可尚未待发作,便被军队领头的将军打断。

    此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粗犷的嗓音好似闷雷,圆睁铜铃的眼睛不怒自威,他喊道:“我乃陛下麾下第一大将蛮岫,听说尔等肆意妄为陛下龙颜震怒,特命我靡乱的同时捉拿肇事者归案,尔等若是识趣,便速速束手就擒!”

    夜无仇在旁边冷眼旁观,众人为了地图将这片地域摧毁严重,众多建筑坍塌,不可谓影响不大,但是这军队却明知道继续下去势必造成更大的损失,仍放着众人折腾半晌才插手,用意倒是难以揣测。

    他与老头对视一眼,只见老头朝自己眨眨眼并用嘴向所谓第一大将军蛮岫撅了撅,露出神秘的笑。

    夜无仇心中大为震动,难道这就是老头的信心来源?虽然知道这是猜测,但夜无仇感觉事情的真相多半如此。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谁做事?”夜无仇压低声音耳语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知道的少不啻于对自己的保全。”

    “哦?这样说来我就应该瞎子摸象,将命运完全交托在别人手中,就连背后的真相,自己到底为谁押运货物,都无权知道?”夜无仇反唇相讥道。

    “镖局的职业道德便是不问缘由,只顾办事。”

    “但眼下已经威胁到我等的人身安危!”夜无仇颇为激动,但却不得不降低声音,气息就好似从嗓子眼滋出来,“你要明白的是,这已经不仅仅涉及到职业道德,更代表着我们的尊严,没有谁愿意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更没有人愿意蒙在鼓里看不见未来是生是死!”

    “如果你们有危险,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老头语气平静不为所动道:“而至于所谓的尊严,你大可不必忧虑,谁也不曾戏弄于尔等,我们只不过是互利互惠,互相交换价值罢了。”

    夜无仇一时语塞,只能愤愤不平不再说话。

    蛮岫粗横的身躯凌空而行直来到陨雷皇的面前,粗声粗气道:“陨雷皇,出息了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王土之上为非作歹!”

    陨雷皇讪笑着不说话,那样子显得颇为顺从。在外人眼中就好像是陨雷皇被呵斥得不敢有丝毫反抗,可实际上陨雷皇心中没有负面情绪,他与蛮岫同为卜端良效力,交情不浅,今日所举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紧接着蛮岫又转向血翎皇道:“好久不见啊神秘的血翎皇,听闻你的功力进境狂飙突进,却是不知如何修炼得法,以至于屡屡突破,着实惹人歆羡啊。”

    血翎皇耸耸肩,转身就走,他的声音充斥着慵懒道:“羡慕就好,别想试图套我的话,我的功夫若是流传出去,人人皆进境神速,如何突显出我的天纵英姿?”

    蛮岫眼中闪过凌厉的神色,旋即深深地隐藏起来,他说道:“阁下这是要去何处?天理昭彰,这般惨烈的现场可不容许任何责任人逃脱!”

    血翎皇不闻不顾,他与诸多黑衣人汇合,仍是继续向外围不慌不忙地走去。

    蛮岫暴呵道:“站住!”

    顿时,军士哗啦啦涌上来,齐刷刷将矛尖对准血翎皇的队伍。

    而黑衣人纷纷刀剑横架,以示防御。

    “定要这般吗?”血翎皇用他那与身材全然不符的嗓音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尔等不遵守规矩就必然得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若不然方圆何画?”蛮岫眼神阴沉下来。说实话,他十分担心血翎皇会不服管而大打出手,争端再起那么于**来说损失也是不愿意接受的。

    更何况血翎皇向来踪迹莫定神秘莫测,就算蛮岫执掌大批军队也不知道血翎皇何时经营了这些黑衣人手下。这次血翎皇偶露峥嵘,更像是一个讯号,证明他暗中酝酿着自己的事业已经到达可观的地步。

    “若是一视同仁,我自然可以欣然接受。”血翎皇淡笑道,“破财免灾,我血翎甘愿缴纳黄金十万两重建这片区域,于此同时徭役赋税听从调遣,法定十之三涨至十之五。如何?”

    蛮岫皱了皱眉头,他眼睛看似不经意间掠过夜无仇这边,可实际上在夜无仇看来这不过是来源自己人的暗示。

    “如此则颇为完善。”蛮岫道,“众将士听令!”

    只见有官衔的将士纷纷单膝跪地应和道。

    “将各个家族势力登记在案,此次话不妨放在这儿,毕竟法不责众,不能将所有人严惩,但是对陨神渊古剑冢地图争夺所造成的群众影响是深远的,尔等荒郊野外杀人越货无可厚非,可却是万万不该在自己的家园肆意毁坏!皮之不存毛将附焉?忘诸位可以理解!”蛮岫这等看似头脑简单的武夫却说出这样有理有据大义凛然的话,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血翎皇淡笑道:“千万不要有所遗漏!”

    他这样说着,视线落在夜无仇这边,看着他的模样,夜无仇恨不得将其抽筋剥骨,自己数位骑士殒命于他的手底下,此仇让人怎能饮恨吞声?

    蛮岫瞥了眼这边回应道:“这是自然,陈副官,你去将那边的人马登记一下。”

    陈副官得令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夜无仇的身边,而老头就在夜无仇半身掩映的身后。

    陈副官若有深意地眨了眨眼,在身位交错的掩护间,夜无仇惊奇地发现他伸出手掌,而掌间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老头不动声色地接了过去,旋即笑道:“陈副官,我等可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只不过一时利欲熏心去打起了这地图的心思,您可得宽大处理啊。”

    陈副官扭头看了眼蛮岫,随即道:“若是尔等表现良好,积极缴纳重建的费用,定然会宽大处理,毕竟都是陛下的子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没必要赶尽杀绝。”

    如此说着官场上的套话,陈副官若有深意地看了眼老头,而老头则眼观鼻鼻观心。

    就在此时,血翎皇的声音再度响起:“若是我说这些人本是外来的,你们该怎么做呢?”

    夜无仇心中颇为愤慨,这个血翎皇处处与自己为难,若是有朝一日他犯在自己手里,定然要他好看。

    “哦?还有这等事?”蛮岫眉毛挑了挑道,“你是如何确定他们是外来的呢?”

    血翎皇傲然屹立,此时的他仍旧不慌不忙风度翩翩道:“自然有我自己的途径,就像我的这些部下,你不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吗?”

    蛮岫死死盯着血翎皇意味深长的笑眼,随后暗地里叹了口气道:“那便现场让他们缴纳足量的的钱财,毕竟所有的惩罚都是以重建被摧毁的建筑为基础的,如若不然岂不是得通通抓进天牢大刑伺候?”

    血翎皇仍不依不饶道:“理是这么个理不错,可外地来的人不值得盘查吗?要是他们是玉衡国的奸细,岂不是遗害深远?为了我们尊敬的陛下,还请将军仔细盘诘。”

    蛮岫面皮抖动几分道:“此话倒是在理,他们接下来便是军队的犯人,待细细审问若无大罪方可释放,这点就不劳血翎皇操心了。”

    “那就好,那我们可以走了吗?”血翎皇微笑问道。

    “请便!”蛮岫同样以微笑予以回应。

    如此,血翎皇便率领众多黑衣人堂而皇之离去,蛮岫翻看着呈上来的册子,只见血翎皇在其联系地址上写着赫赫有名的几个大字天王府。

    蛮岫面皮剧烈抖动几下,卜端良地界有四王以“义薄云天”命名,而血翎皇此刻署名天王,难道他归顺了天王?难怪这般底气十足啊!